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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无语 隆振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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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派姑娘”她转过脸,哽着说不下去。
  他心里一颤,感情的波澜在翻滚、在涌动
  他为什么急着要走呢?仅仅是因为她吗?
  下半夜,他听到娘起了床,接着灶房里响起“毕毕剥剥”
  的燃烧声;朦胧中又似乎闻到香味。清晨起来,娘的房门仍旧紧闭,锅里却炖着龟肉。他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母爱,他怕自己一时心软而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便悄悄离开了家。
  蓉蓉默默地替他整理行装,送他上路
  是不是自己做得过份了?他在自问。
  昨夜听她讲出那事,他曾感到如雷轰顶。他恨,恨龙秀江乘人之危、卑鄙下作,现在又想迫使他因此而抬不起头,屈服于他们的压力。他不能也不应该恨蓉蓉呀!这残酷的现实尽管使人难以接受,但他知道,在她做错事的时候,也是出于对兄弟的骨肉之情。他虽然非常痛苦,但他应该明白:她的失身并不意味着这块白玉变成了石头;他不应该是封建卫道士。
  望着那张苍白的脸,望着她那满含泪水的眼睛,他有多少感情挤上心头,多少言语涌上舌尖,可又不知该怎么对她说。过了许久许久,他才颤声道“:看,你身上全湿了。”
  从他那感情深藏的眸子里,她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目光。
  她的心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
  “嘟嘟”
  从那边山弯里,闪过红蓝参半的客车车身,引擎声越来越近他转过身,深情地望着蓉蓉。
  时候到了,该分别了!他不能再让她受精神上的折磨,不能让她受伤的心灵再次滴血!他对她没有怨恨,没有责备。他应该让她明白:她仍然是他最纯洁、最心爱的未婚妻。
  时候到了,该分手了!他从她手中接过提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起来。他猛地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捏着。
  她哭得更厉害了,泪水如注,那是伤心的泪,委屈的泪,欣喜的泪
  客车“嘎”地一声停住了,他惊醒过来。松开她的手,快步走向客车。
  她停止了啜泣,泪痕满面地跑到车门边,叮嘱他道“:扁桃腺发炎要打针,打青霉素,一定要记住啊!”
  车门关上了,她转到杨新亮坐的车窗下面,仰着头说:
  “我会向娘解释的,请求她原谅你”
  车子启动了,载着姑娘的心、姑娘的期盼,缓缓地朝前开去。
  突然,从公路旁边的石板小道上,跌跌撞撞跑下来一个背有点佝偻的老妇人,苍苍白发被山风吹乱了;她提着装满食物的篮子,发疯似地朝着客车跑去,痛切地喊道:“儿啊,我的儿啊!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要走啊!”
  杨新亮的心骤然缩紧,痛楚万分—那是他的母亲、他含辛茹苦的母亲啊!他的眼睛模糊了,泪水刷刷地往外流+
  杨新亮眼前老是晃动着娘那被山风吹乱的苍苍白发,冥冥中是历尽磨难的父亲向他伸出的呼救的双手。他知道自己欠下了父母的一笔良心债,歉疚和痛苦就像一把钝锯在啮割着他的心,而社会上沸沸扬扬的舆论则更像一把利剑无情地刺进他的五脏六肺:“杨新亮六亲不认,老娘被他气昏了!“”杨新亮出尔反尔,对父母都不孝不义,能指望他对老百姓好吗?”他不知道这似是而非的议论从何而来,又如何能以天文般的速度扩散。他有口难辨。他也是人,也是父母所生,也有生来固有的人子之爱他不忍心再让母亲伤心落泪,更不愿让人们在背后戳他的脊梁内心沉积的苦楚猛然化成了冲决理智防线的力量,他想法凑了一笔钱给娘,让给爹办水陆道场。
  黄色的招魂幡,白色的纸灰,呲牙裂嘴的阎罗小鬼图像,着黑道袍念念有词的道士,忽明忽暗的袅袅香火,使灵堂变得格外肃穆,四乡八村看热闹的络绎不绝。杨新亮给爹的牌位三鞠躬后便匆匆离开了。他感到如释重负,又觉得似乎做错了什么,也许他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可他来不及多想,许多更重要的事还顾不过来呢
  林业局长的任命又在县人大常委“搁浅”了。
  按照程序,县府各科局长的任命须经县人大常委会获准才能有效;在平常的时候,县人大常委是极少动用否决票的。
  被提名为县林业局长的原任副局长,一位大胆泼辣、工作能力相当强的女工程师,去年由于她的鼎力相助,检察院才找到龙秀山纵容乡民滥伐森林、挑起山林纠纷、捞取私利的重要线索,从而打破了缺口。也许就因为这,她的任命才几次未获通过。
  当为人厚道的县长去询问时,得到的答复却说是因为她名声不好,会影响政府的威信,不宜当此重任。官场上,男女生活作风是最敏感的话题,一句“名声不好”,就堵住了县太爷的嘴。
  “她名声不好,是捕风捉影呢还是证据确凿?”杨新亮很不满意这种笼统的似是而非的回答。
  “据说她离婚不到半年就跟另一个男人同居,那男的比她还小五岁。”县长也觉得她似乎有点“那个”。
  “她办了结婚证吗?”
  “我也不太清楚。”发了福的县长老实回答道。情况很快便调查清楚了:女局长是扯了结婚证后的第二天才与那小五岁的男人住到一块的。因为不打算举行婚礼,便没有惊动任何人,这就为世俗所不容。
  “我们不能听信流言蜚语,”杨新亮态度明朗,对县长道“:只要她是理想的人选,就要坚持我们的意见!”
  “人大那边老是通不过,怎么办?”县长感到很为难。
  “宁可叫局长职位空着,虚位以待。”杨新亮语气坚定:
  “必须坚持党管干部的原则,一点都不能含糊!”
  人大常委那边同样也不含糊,不仅女局长的任命无法通过,另外儿个举足轻重的局长的任命也“挂”起来了。与此同时,弹劾常务副县长的呼声越来越高。几个月前,常务副县长批准将上万立方米木材去换回县里急需的化肥农药和县属工厂紧缺的原材料,解了燃眉之急;却因此掀起轩然大波,有人指责这是西林最大的“官倒”。县人大常委会立即着手调查此事,决定近日内召开紧急会议,罢免常务副县长。这位上任才半年极有魄力的常务副县长是杨新亮力荐的,以木材易物也是县常委集体研究决定的。这种种微妙信息引起许多猜测,机关大院内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这天,县委、政府和公检法司等重要部门的办公桌上及每一个常委的住室里,都同时发现了一份打印的呼吁书,要求给龙秀山平反,无罪释放;密密麻麻的签名占了好几页。在这多事季节,它的出现,使气氛变得更加不同寻常。
  下午,天阴得像一口倒扣的铁锅,风呼啸着,树枝被吹得哗啦啦响。在去办公室的甬道上,杨新亮迎面碰上了龙家平。龙家平最近到几个大城市走了一趟,神采焕发。看见杨新亮,他关心地问道:“小杨,你瘦多了!最近在忙些什么呀?”
  “穷忙呗。”
  “需要我帮助吗?”
  从龙家平黧黑的团脸上,看不出有半点揶揄,亲切的微笑使人无法与那个绵里藏针、惯耍手腕的政客形象连在一起。杨新亮的戒备无形中消除了,差点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他刚想说句什么,突然想到龙家平不会不知道目前机关里发生的事情。尽管这段时间龙家平不在县里,但种种迹象都说明他是这一切异常现象的幕后策划者;而且水陆道场的事他也派人调查去了,他们急于寻找和制造更多打人的“石头”。他立刻醒悟过来,明白了龙家平话里的全部潜台词,便凛然回答道“:我们有能力应付一切!”
  “很好”。龙家平意味深长地笑笑:“你确实是不同凡响阿!”
  “你不高兴!”
  “不,我很佩服。”龙家平用一种大政治家的眼神逼视着他的眼睛,眸子深处射出火星般的锐光:“可惜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有些事情你恐怕始料所不及吧?”
  “不,我已经料到了。”杨新亮目光如炬“:我宁可丢掉乌纱帽,也不让某些人的阴谋得逞!”
  “你这是什么意思?”龙家平脸色骤变。
  “你们背着县委召开人大常委紧急会议、罢免常务副县长的做法是错误的,必须立即停止这一活动!”
  龙家平愣怔地站了几分钟,一言不发地、阴沉地望着他。
  “卡嚓”一声,路旁的桔树被风吹折了一根枝条,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风拍击着人们的脸颊,竟有几分疼痛。龙家平似乎想说点什么,嘴唇翕动着,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双手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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