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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精神自传 作者:钱理群-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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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讲到这里,大家可能知道我这个课的性质了。我这个课要自述、回顾、反省,是相当个人化的课程。我在北大教了二十多年的书,快要退休了,就想给自己这一段生命历程做个小结。因此,对我这个人和学术无兴趣的同学,完全没有必要来听这门课。而有兴趣的只能是少数。所以我觉得今天来这么多人是不正常的,现在把这门课的性质讲清楚,同学们就可以有一个自由的选择。最后留下来的,我希望能够进行无拘无束的对话,亲切的聊天。近年来,我经常感到自己和年轻人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同学们也很难见到我。倒不是我有什么架子,实在是太忙了,年纪也大了,精力有限。大家知道,我这个人要是离开跟年轻人的交流,我的思考、学问都没有了,我是需要在和年轻人的撞击中产生思想火花的。离开北大,对我最大的损失,就是失去一个固定的、经常和年轻人交流的机会,尤其是北大这群年轻人。所以我把这门课看作是和北大学生作一次比较系统的、长时间的、全面交谈的最后一个机会。 
  大家上这门课,要看我的书的话,最主要的是以下几本:关于鲁迅的是《心灵的探寻》、《走进当代的鲁迅》、《话说周氏兄弟》,以后还会出一本《与鲁迅相遇》;关于周作人有《周作人传》、《周作人论》,最近天津古籍出版社新出的有《读周作人》。另外学术著作,还有研究知识分子心灵历程的《丰富的痛苦——“堂吉诃德”与“哈姆雷特”的东移》、《大小舞台之间——曹禹戏剧新论》、《1948:天地玄黄》。还有一本书可能会频频提到,就是《反观与重构——文学史的研究与写作》。另外几本随笔集:《压在心上的坟》、《世纪末的沉思》、《六十劫语》等,大家随便翻翻就可以了。  
  我的人生之路与治学之路(上)   
  现在开始讲我的人生之路和治学之路。六十多岁讲传记材料似乎有点早,按照中国传统应该到七十、八十岁。但是我又一想,万一死掉怎么办?所以现在先来讲一点,其实这些材料以前都在书里写过,今天不过是系统化一点,再补充一些细节。 
  我曾经说过,我的研究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还债”,一个是“圆梦”。   
  那么,我有什么“债”?简单说起来,是三笔债:欠家庭的债,欠年轻人的债,欠自己的债。   
  我的家庭   
  先谈家庭。我出身于世家。外祖父项兰生,他一生经历很丰富,从晚清到辛亥革命,到1959年去世。我昨晚还在看他的年谱,看得津津有味。外祖父出生于1873年,是晚清著名的维新派思想家王韬的学生。他的年谱里有一段对王韬的回忆很有意思:“韬师住四马路十路……韬师谈论甚豪,论天下大势,历两时许,滔滔不绝。”第二天他又请外祖父吃饭,“并赠著述十数种,以后往见数次,几曾嘉许,颇得教益,并尝曰通书后,对于八股文不必看的太重,务必多读史书,认识世界大势,为立身行己基础。功名问题,可以坚决放弃。”这里记述了我外祖受王韬那一代的影响,老师强调的是:八股不要看得太重,要多读史书,认识世界大势。这是一个非常开阔的眼光。后来我外祖父成为维新派人士,他最早在杭州办白话报,开办安定学堂;然后又担任浙路公司公务科长。办学堂,办报纸,修公路,这都是开时代风气之先的。以后他做了大清银行的秘书官,他的日记记载了辛亥革命时大清银行界对革命的反应,我看了觉得很有史料价值。以后他又创办浙江兴业银行,担任董事长,到五十岁时就退休了,五十六岁(1928年)时完全退休。可以看出他是早期维新派人士,而且又较早参与中国银行界,应该是江浙实业界的一个代表人物。   
  我的回顾与反思   
  我的父亲天鹤先生是安定学堂第五届毕业生,外祖父就把长女嫁给自己的得意门生。我的母亲从小受西式教育,请英语老师教英文。父亲后来大概是1906或1908年去美国留学。他先是考取了清华学堂预科,然后从清华毕业后到美国康乃尔大学学农科。胡适也在那里学农科,他应该是胡适的同学。我曾谈过二十世纪初有两次留学高潮:第一次是包括鲁迅在内的留日学生,主要学习人文科学,学军事,学政治;第二次高潮是我父亲这一拨留美学生,主要学习自然科学。那时著名自然科学家竺可桢、语言学家赵元任等都是我父亲的朋友。他们发起组织自然科学家团体,办《科学》杂志,我父亲是最早发起人之一。我曾经研究过他们的《科学》杂志。当时在中国比较早提倡民主科学,一个是《新青年》,另一个就是《科学》杂志。我们过去对自然科学这一块不够重视,其实真要研究“五四”,自然科学家是不能忽略的。我父亲基本主张农业治国,是农业方面的专家。后来“好政府主义”成为这批知识分子的共同追求,强调要改变中国面貌必须进入体制内,这与我们今天某些知识分子的思考非常接近。所以蒋介石1928年统一中国后,国民党也试图走专家治国的道路,有一批专家进入国民党政府机构内,我父亲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参加国民党政府,在抗战时担任国民党政府农业部的常务司长,相当于今天主持业务工作的副部长。我父亲主持全国农业有十五年之久,在抗战时期对大后方农业的发展起了很大作用。我研究了他的农业思想,觉得非常有意思。他提出一个观点:发展农业最根本的目的是要提高农民经济收入和生活水平,为达到这个目的要综合发展,强调农业的商品性,发展商品农业,而且从金融、信贷、生产、流通、科技、教育——各个环节发展农业经济,这些农业经济思想与今天非常接近。但当时在国民党政府的腐败统治下不可能实现,实际上没起多大作用。在我看来这也是个悲剧。总的说来,我父亲属于胡适这个体系。1948年胡适准备组阁,我父亲是他组阁名单中的农林部长。我另外一个哥哥,三哥,抗战时从沦陷区逃到重庆,后来跟穆旦他们一样作为大学生当美军翻译,以后进入外交界,1949年从大陆到台湾,以后又到美国,做国民党驻旧金山“领事”。他和父亲都属于国民党系统。         
  我另外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属于共产党系统。我们家庭有两次大分离,一次是抗战初期,父亲随国民党迁重庆,就把几个较大的哥姐留在上海外祖父和舅舅家,我生于重庆,当时哥姐还在上海沦陷区,我们没见过面。我二姐抗战时参加共产党地下工作,在上海参加新四军,成为一个文工团员。她的丈夫丁毅,就是《白毛女》的作者之一,是一个忠实的老共产党员。我和二姐解放后才见面。还有一个在沦陷区的哥哥也参加地下党,成了南京学生运动的一个领导人。在《1948:天地玄黄》有两个地方提到我的哥哥姐姐,别人不知道,这里告诉大家一个秘密。里面有两章比较特别,别的文学史家不会写,这与我的家庭遭遇有关。其中一章写学生运动中的文艺活动,可以说这一章是为我的哥哥写的。还有一章写解放区的文工团活动,为的是纪念我姐姐,而且还引用了一段她的文字,是有关知识青年与战士结合的感受,写得非常生动。我用这种方式默默纪念我的哥哥姐姐,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大家后来不提这些老共产党员,我觉得不大公平,所以我尽可能的写到他们当年的贡献。 
  我们家第二次大分离是1949年前后。1948年我父亲把我们从南京带到上海,当时准备从上海逃到广州,再逃到台湾去。结果到上海后我母亲不肯走,因为他们兄弟姐妹一家人都在上海,我外祖父的好朋友陈叔通和张元济当时都是进步人士,跟共产党有联系,所以我母亲不肯走。于是就让我父亲到台湾看一看,一看就回不来了。所以这也带有很大的偶然性,我曾经跟李欧梵先生开玩笑说(我们两个同年),如果当年到了台湾,就是跟他在一起了,所以历史是说不清楚的。这就是我们家第二次分离:我父亲去了台湾,我当外交官的哥哥去了台湾,后来我大哥去美国留学。我们家后来再也没团圆过,我曾用一句话来概括我们家的悲剧:生不团圆,死各一方。我父亲葬于台湾,三哥葬于旧金山,母亲葬于南京。北京大学的年轻教师贺桂梅对我这一段回忆,作了如下评点:“这个家庭故事包含的极其丰富复杂的意味,使我想起台湾学者陈光兴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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