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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精神自传 作者:钱理群-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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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习惯多元。你可以发现一个规律:知识分子在野的时候谈多元,在朝就谈一元,绝对是一元,多元化是不符合中国知识分子的思维习惯的。“二曰‘二元论思维定势’。”就是非此即彼,非白即黑,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就是百分之百的错误,不是革命就是反革命,喜欢搞你死我活。不懂得对立面可以互相渗透互相补充,老是强调一种绝对的对立,知识分子一旦发生争论,争论的结果不是说大家互补,达到一个更合理的认识,而是讲究一个吃一个,绝对不允许对方的存在,非得争个你死我活。三曰不尊重人的生命,尽量地满足自己的残贪的本性。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周作人说的,他说在中国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遗传病,帝王将相,学者流氓,无一不是这样。他把学者和帝王联系在一起,有的学者还能接受,但和流氓联系在一起,就不能接受了。但这却是事实。鲁迅对知识分子也有一个非常精彩的概括,就是“才子加流氓”。必须是才子,没有一点才华是不行的,但同时又必须是流氓。才子气加流氓气,再加上帝王气,有了这三气,就可以横行文坛、学界,无往而不胜了。《由历史引出的隐忧》,《压在心上的坟》,页140。          
  知识分子的三重状态   
  如像前面所说的那样,我在很多场合与文章里,都反复谈到鲁迅的一个重要的判断:中国知识分子在历史上从来是官的帮忙和帮闲的。   
  上次我们说过,中国知识分子历来都有个“诸葛亮情结”,总是希望获得统治者的眷顾与赏识,即所谓“三顾茅庐”。鲁迅说,皇帝老子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想到知识分子,一是在开国的时候,他气势旺盛,需要你来给他唱赞歌,让你当他的清客、帮闲。譬如,汉代皇帝用了司马相如,就是看上了司马相如的才气,让他当帮闲。另一个情况,是统治出现了危机,衰败了,没辙了,于是“病急乱投医”,不是说你知识分子有本事吗?那我就听听你的意见,你这个时候能不能给我出点主意,知识分子自以为可以大显身手,其实是“帮忙”而已。不是充当“帮闲文人”,就是充当“帮忙文人”:这就是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历史命运,任何时候都没有独立过。问题是在某种程度上,这是知识分子自己的选择,即所谓“愿者上钩”:其可悲、可叹就在这里。 
  问题是到了现代社会,统治者依然这样要求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也依然这样主动迎合。鲁迅写过两篇很深刻的文章,题目就很有意思:《同意和解释》(文收《准风月谈》)、《宣传与做戏》(文收《二心集》)。他说当官的对知识分子就四个要求:一是“同意”。他说什么话,做出什么决策,提出什么口号、理论,你都坚决拥护,百分之百赞同,理解也支持,不理解也支持。二是“解释”。就是把他的口号、他的政策加以理论化、合法化、学术化。引经据典,论证掌权者的决策、口号,怎么怎么深刻,怎么怎么伟大。三是“宣传”。你知识分子不是善于制造舆论吗?那就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为我抬轿子,做宣传。四是“做戏”。鲁迅说,宣传“究竟还有一点影子”,做戏就几乎是无中生有;“真的做戏,是只有一时;戏子做完戏,也就恢复为平常状态的”,而现在却要大家无时无刻地做戏:一到了做戏,就真走到末路了。问题是,统治者对他自己的话,尽管要你“同意”、“解释”、“宣传”,其实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他讲那些话,提出那些口号,也是在“做戏”,不过是要你知识分子也陪着做戏而已。——这四大要求,看起来好像很滑稽,其实是不可小看的,因为这背后有权力的运作。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能否认,相当多的知识分子都在不同程度上接受了这四大要求,尽管他们在内心并不认同,从而陷入思想与人格的分裂,开始时还有些不自然,久而久之,就习惯成自然了。这同时意味着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仍然逃脱不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官的帮忙、帮闲”的可悲命运。 
  但现代知识分子又多了两个危险,首先是成为商的帮忙帮闲,这是现代社会产生的新问题。鲁迅早在二十年代就说过:“自由固然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卷1,页168。我们回顾这一百年的历史,我们曾经因为没有钱而失去自由,但是到了九十年代现在我们又面临一切为了卖钱而失去自由。随着九十年代以来中国经济的迅速发展,以及前述国家知识分子政策的改变,中国知识分子经济地位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说在八十年代曾有过“搞导弹的不如卖鸡蛋的”这样的现象,到九十年代,“搞导弹的”与“卖鸡蛋的”的生活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知识分子生活水平的提高,这本身应是历史的进步,但也同时带来了新的问题。我在1994年写过一篇题为《“帮忙”与“帮闲”的陷阱》的文章,第一次提出:“二十世纪末的中国,一改走了大半个世纪的老路,走上了‘经济兴国’的新轨道,由此而引起了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心理……结构的大变动”,造成“新的陷阱和新的危机”,“增加了成为(鲁迅所说的)‘商人’的‘帮闲’、‘帮忙’的危险”。——当时,因为这样的趋势才刚刚显露,因此,我只是提出了这样的命题,却并没有展开。而到了今天,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就看得更清楚了,这里就不再多说了吧。在此之后,我对“商的帮忙、帮闲”的命题,还有进一步的展开,也不再引述了。        
  我在1994年写的这篇文章里,同时还谈到了成为“‘大众’的‘帮闲’、‘帮忙’的危险”的问题。以上引文见《‘帮忙’、‘帮闲’的陷阱——读鲁迅作品札记之二》,《压在心上的坟》,页187。这也是鲁迅早在三十年代就提出的命题,参看鲁迅《门外文谈》,文收《且介亭杂文》。但到了九十年代,却又有了一种现实的意义。因为我们又面临着流行文化和大众文化的挑战,这是一个新提出的问题,非常值得注意和警惕。毫无疑问,我们不能对大众文化、流行文化采取简单的否认和拒绝的态度。我们不能当鸵鸟,必须面对现实。而且大众文化确实有他的特点与优势,有它的群众基础,对其采取贵族式的歧视、否认态度是不足取的。但是,同时也要看到,即使是最好的大众文化、流行文化,也是显示一个时代文化的平均数。如果完全沉迷于其中,拜倒于它,迎合它,进而为它所控制,那必然导致思想和文化的平庸化。它是一种消解力量,所谓休闲是有消解力的,会导致知识分子思想的批判锋芒的丧失,思想的创造力的丧失。这就是大众文化、流行文化的危险性所在,如果缺乏警惕,弄不好是会成为大众的新帮闲的。 
  在1997年所写的《鲁迅与20世纪中国》一文里,我对上述有关鲁迅思想的新发现、新阐释作了这样的总结:“鲁迅在考察本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现实处境和命运时,发现他们非但没有走出封建中国的奴隶困境,而且陷入了‘三重奴隶’的更大困境:既是‘官(自然又有了新名目)的帮忙、帮闲’,又是‘商的帮忙与帮闲’,还是‘大众(以及各种‘大众代言人’)的帮忙与帮闲’。而且鲁迅的这一惊心动魄的发现,又一次超前了。”钱理群:《鲁迅与20世纪中国》,《走进当代中国的鲁迅》,页122,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 
  “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意识、发现了这一点,就产生了极强的危机感。在1997年,我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就叫《我们的危机在哪里?》,这是看了秦晖先生在《读书》上发的一篇文章而引发的感想。秦晖先生对俄国知识分子在俄国1905年革命前后到1917年革命表现出来的危机,有一个概括,说他们“在应当保守时激进,应当激进时保守”。这一概括引起了我的很大震动,我立刻就想到中国的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本来应该起一个社会清醒剂的作用,1980年代整个中国社会非常的热,整个思想界非常的激进,这个时候知识分子应该保守一点,但是1980年代的知识分子比谁都激进。到1990年代,中国明显有一个保守主义的倾向,这个时候知识分子应该更加激进一点,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却更加保守。知识分子总是在赶潮流,喜欢“哗众取宠”。我说:“或许问题正出在这‘哗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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