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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答我嘛。』
「喜欢啊,我很喜欢吃牛肉。」我说。
『那好,谢谢你的回答。』说完她就想挂电话。
「唉唉唉!等等。」我赶紧阻止她。
『嗯?』
「你不是要告诉我为什麼要问这个很突然的问题吗?」
『因为我的星座运势告诉我,今天会有男生约我去吃牛排。』她说。
「这跟我喜不喜欢吃牛肉有什麼关系?」
『我在想你会不会是那个请我吃牛排的男生啊。』
「………」←这是我当时的反应。
『你还在吗?喂?』
「在……」
『为什麼不说话?』
「因为我在想这是哪一个星座专家说的星座运势。」
『想这个干嘛?』
「我想去告诉他,他真的非常不准。」我说。
不过后来我还是自打嘴巴了,因为我真的请她吃牛排,就在那天晚上。不过我有告诉她这招是女生使用限定,男生绝对不能用,否则可能会被秒杀。
『其实星座运势说我今天所有的计划都会失败,要找出问题的症结。』吃牛排的时候,她说。
「所以跟吃牛排完全无关?」
『对,完全无关。』
「不过星座运势那种屁话就不用去多看了,看那个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看看奇摩笑话。而且那些运势说的一点都不准,你看,你计画著要我请你吃牛排,不也成功了?」我说。
『你不相信星座吗?』
「我什麼莫名其妙的神鬼论、星座论、八字论、紫微论都不相信。」我说。
『其实我也是。』她说。
「既然如此,你为什麼还知道你今天的星座运势?」
『因为我公司每一个楼层的电梯门口都有电视,那是让你在等电梯时防无聊的。上面会播一些电影预告或是今日新闻重点,还有股市跟星座运势。』
「所以你是等电梯时看到的。」
『嗯,是啊。』
「那『今天会有男生请我吃牛排』这招是你自己想的?」我说。
『是啊。』
「你可以去当星座专家了,这样你都掰得出来。」
『我的星座运势我自己掌握。』她说。
「喔?那你掰这个干嘛?」
『因为我想“真的”认识你。』她说。
工地的打地桩的声音暂停了一下,我把撮好的面纸球放在一旁,宜珊在电话里问我最近过得好吗?我有点心酸。
其实我们没有分手太久,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但是分手之后的每一分钟都会被自动放大到像一个小时,於是一天就像一年,一年就像一辈子。但我们都已经三十岁了,把三十套入年纪的话,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所以我们都较能控制某种情绪,就算伤心也会尽量压抑。
「很不错呀。」电话的这头,我坐在地板上,靠著墙壁说。
『那就好。』她说。
「你呢?」我问。
『还过得去。』她说。
这就是两个失去对方的人会有的对话,词不达意不打紧,重点是看似关心的对话内容其实是两个人分手后的陌生,已经让自己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些什麼了。问你最近好吗,其实只是想知道你还有没有在呼吸,当你礼貌性地回问他「那你呢?」,他给你什麼答案其实都不重要,因为他好不好都已经与你无关。
『在写新书了吗?』
「嗯,是啊。」
『你的上一本书很好看。』她说。
「是吗?你有看?」
『嗯,我前几天看完的。』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会看我的书的,为什麼这本书你却看了?」
『因为……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她说。
「啊,对,我都忘了。」
「今天不用跑新闻吗?」
『昨天值晚班,现在才刚下班而已,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为什麼要找我吃饭?你一个晚上没睡一定很累了,去睡觉要紧吧。」
『我还睡不著,你不想跟我吃饭吗?』她说。
「我很乐意,但我恐怕没办法答应你。」
『为什麼?』她的语气有些惊讶。
「因为………」
『你不方便说话吗?那我就不打扰了。』她打断了我的话,然后继续说,『如果你身边有其他人的话。』
「不,没有,」我点起了一根菸,「你误会了,我身边没有人,我没办法答应跟你一起吃饭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并不在高雄。」
『那你在哪呢?』
「台北。」
『你去台北干嘛?有工作或演讲吗?还是访问通告?』
「都不是,我想我会在这里住一年。」我说。
『住?』她更惊讶了,『你要住台北?为什麼?』
「我想换个居住环境,或许对写作有其他的帮助。」我说。
『所以,你短时间不回高雄了?』
「嗯,是啊。」
『那好吧,改天再找你了,如果你回高雄的话。』
「嗯,好。」我说
然后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这样的沉默我不喜欢。
『那……你回高雄的话,会打电话告诉我吗?』她问。
「我不知道,或许吧。」
『那我上台北的话可以找你吗?』
「看情况吧。」
『如果我请假到台北去玩几天,可以住在你家吗?』
「再说吧,我想。」
『你知道我今天的星座运势是什麼吗?』
「不知道。」
『我今天的星座运势是:任何人都很难去拒绝你的要求。』她说。
「那这个星座运势一点都不准。」我说。
*这一方:最近好吗?*
*另一方:嗯,还好,你呢?*
*这一方:嗯,还可以。*
*但其实好与不好,都与对方无关了。*
日本有一部漫画非常红,到后来还拍成电影,叫做《死亡笔记本》。那是在叙述一个天才少年,有一天在路上捡到了死神的笔记本,然后他发现了它的使用方法和使用后果,便开始拿它来杀掉一些罪犯或是坏人。
阿忠说他很喜欢这个故事,他觉得能想到这种故事的人真是天才,甚至他还幻想会不会真的有人捡到死神的笔记本?
然后我问他,如果哪一天,他在路上看见一本笔记本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张仟元大钞,他会捡哪一个?
「我会捡千元大钞。」他得意地说,「谁知道那本是不是真的死亡笔记本啊?」
「就算那真的是死亡笔记本,你也没有那个头脑使用它。」
「为什麼?」
「因为如果是我,我会连笔记本跟千元大钞都一起拿回家。」我说。
这部电影是我跟宜珊一起去看的,在电影还在进行中时,我就已经有一些想法了,等到电影结束,步出电影院时,我很认真地在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死亡笔记本,那会不会有相遇笔记本呢?
如果一个人要怎麼死亡是注定的,那一个人会遇到什麼人也是注定的吧。
我因为在网路上写文章,所以遇到如玉。我因为出书有点名气之后接受杂志跟报纸的采访,所以遇到宜珊。我因为要从高雄搬到台北,所以遇到房东。因为搬到暮水街,所以我遇到小希。
至於怎麼遇到阿忠的,就当做是个错误吧。
如果一个人该遇到谁都是注定的,那会不会有一本相遇笔记本呢?我想像著那上面记载著日期,记载著天气,记载著什麼样的地方,什麼样的背景,主遇人是谁,被遇人又是谁,他们说了什麼话,然后会发生什麼事……………
会不会发生爱情?会不会在一起?会不会分开?会不会再也不会再相遇了?
我把这些想法告诉宜珊,她笑了一笑说我果然是个适合写小说的人,因为联想力超强。
这大概就是我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当我站在一个车水马龙的路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匆匆,一个接著一个地在面前闪过。然后我的视线锁定了三点钟方向的一个男生,还有九点钟方向的一个女生,他们现在正在同时等著红绿灯。男生可能正在发呆看著对街,女生可能正在低头看著自己的高跟鞋。等到行人绿灯一亮,三点钟方向的人群往九点钟的方向前进,而九点钟方向的人群往三点钟方向走。
三点钟男生与九点钟女生会不会因为彼此的这个交错,就改变了生命中往后的每一个故事?
然后尽管他们只是从我面前走过,什麼事也没发生。但我的脑袋里已经在替他们写故事了。三点钟男生可能会因为一边发呆一边走路而擦撞九点钟女生,或是九点钟女生可能会因为高跟鞋的鞋跟断了而侧跌在三点钟男生的身上………
故事就这样开始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