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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胤揪住了符江的衣服,吼着,“你是男人,拿出男人的气慨来!……为了阴月教,为了夷儿,决对不能让晏之舟毁了一切!”
符江的泪水冲出了眼眶,他无力的跪倒在慕胤脚下。
慕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报信的弟子吩咐着,“一定不能让他们攻过黑河!……只要坚持到今晚,就一定能消灭晏之舟!”
“是!”弟子转冲出了大殿。
符江仰望着慕胤,这个他视为父亲般的人,可是他将要面对的,却是……
一路走来,尸横遍地,其中有倚剑楼的弟子,也有阴月教的教众。
争斗总是残酷的,总是要付出血腥的代价,至于是否值得,只有争斗的双方才真的明白。
凌冽向夜更禀报了情况,过了瘴林之后,眼前的一条黑河,只怕才是真正的对手。
奔流不息的黑河,如其名,河水如墨,湍流如瀑,河上只有一座锁桥。
晏之舟站在河边,将一块石头扔进了水里,刹那间一阵白雾飘起,石头化为为沙粒,随着河水流走了。
“哈,这条河可有意思了!”歌溯罹笑着走到了晏之舟的身边。
“看来你有兴致了。”晏之舟了解歌溯罹。
过瘴林的时候,他一直未曾出手,因为那里对他来已经没有乐趣了,而现在他这样的神情,也就是说,他又找到了乐趣。
歌溯罹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越是难的事,他越有兴趣。也许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取择成为晏之舟的手下,因为晏之舟的难预测,正是他的兴趣所在。
“小晏,这条河不简单。”夜更和水滴走向了晏之舟。
凌冽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四人中的那个王者,永远都只是这个距离,永远无法接近。
他高高在上,自己从来只能仰视。
他遥不可及,自己一直只能眺望。
似乎他所在的地方,跟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两个世界,两个有着天壤之别的世界。他站着的那片土地,会因他而圣洁不可踏足。
自己就像个凡人般的看着如神一般的晏之舟……一直如是……
慕胤推开了慕夷的房门,女儿清秀的模样映入了眼帘。
“夷儿。”一声轻唤。
多久了,慕胤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和女儿相处过了。
“阿爹!”慕夷扑进了慕胤的怀里,不知是委屈,还是感触,泪珠就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房里的大鸟笼里,翠鸟欢叫着。
“乖,乖……怎么哭了。”慕胤轻抚着怀中女儿的秀发,慈祥的笑着。
“没……没事!”慕夷擦了擦泪水,摇着头,靠在阿爹的怀里。
只要有阿爹在,慕夷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都不在意,因为有阿爹……有阿爹就是幸福的了……
“夷儿,阿爹好久没跟你聊天了吧。”慕胤笑着拍了拍慕夷的肩膀。
“嗯。好久了。”
“夷儿,你娘离开咱们也有十年了吧!……阿爹对不起你们母女俩啊!”
慕夷靠在慕胤的怀里,享受着这份慈爱和关怀,这一刻,她终于可以不再想着那个魔鬼,不再为了他而伤怀难过。
“阿爹,娘从来没有怪过你。……她一直跟夷儿说,‘这世上最会心疼别人的就是你阿爹了。’……虽然娘临终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可是她并没有怨你,娘她走的很安祥。……因为她知道,你的心里挂着她。”
慕胤的眼眶湿了,芸缇,如若再让我重新选一次,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人。我曾经痴恋着你的师姐若珣,可是我终于明白了,你才是我毕身的归依。分离日久,芸缇,慕胤终于可以来与你相见了。
“夷儿,答应阿爹,不要委屈自己。”
慕夷忽觉阿爹今日的不同,茫然的望着泪眼蒙蒙的阿爹。
“阿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慕胤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傻丫头,阿爹没事。……阿爹老啦,哈哈,有些感叹而已。……好啦,不说了,阿爹走了。……你,歇着吧,歇着吧。”
慕胤站起身,缓缓的走出了慕夷的房间,他的背影苍老而憔悴,阿爹老了……他太操劳了。
符江站在门外,等着,深入骨髓的痛要怎么面对,听着屋里他们两父女的闲聊,每一个字都像箭一样射穿了他的心。
御行百鬼,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可是更可怕的是……
符江合上双眼,泪水滑落……
“符江……”慕胤的声音彻底断裂了符江的心,“我们走吧。”
慕胤义无返顾的向祭坛走去,符江看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擦去了泪水,跟了上去。
这条通往祭坛的路很长,很阴暗,浓重的湿气让人觉着很憋闷。脚下的土很松软,只能一人通行的细长通道,墙壁上的石块参差不齐。墙壁上的烛火勿明勿暗,闪烁不定,时不时的会有一些蝙蝠从头顶上的飞过,腥恶的气味充斥着整条通道。
终于……
祭坛就在眼前了,斑驳的石阶是昏暗的红黑色,祭坛中间的巨大的石月高高的悬于空中,石月下的小台上插着一柄缺了口的钝刀,刀身泛着暗红的锈色。
慕胤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望向符江,“能不能让我走得舒服些,就看你的了。”
符江锁紧了眉头,望向石上的钝刀,“教主……”
“符江,我一直视你为亲子,如今你就要送我上路了,叫我声阿爹吧!”慕胤慈祥的笑着。
符江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抬眼望着慕胤,“阿爹……”
两个字在泣咳中模糊不清……
慕胤释然的点了点头,“好孩子。”
说着他转身望向石台上的钝刀和那一轮石月……
“我乃阴月圣教教主慕胤,承月神之术,将我之首祭于百鬼,将我之魂交于月神!”慕胤转眼看着符江,幽然一笑,“承我之位者,符江也!”
语闭,石月旋转着,分裂开来,一半呈亏月状,一半呈凸月状,里面的光景令符江全身疆硬。
白色的骷髅堆满了那小小的狭间,各种毒物游走其间,啃食着骨上的烂肉,一股腥恶的臭味冲鼻而来。
符江几乎要呕出来了。
慕胤淡然的笑着,“砍下我的头,丢入石月中,祭祀百鬼,你便可以拥有我必生的力量,加上月神之术,自然能够御行百鬼,消灭一切来犯之人。……当阴月圣教有外敌来袭时,教众擠能力阻挡,教主便要舍身味百鬼,把力量全部交给新一任教主,借月神百鬼之力,消灭敌人。……符江,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你的宿命,为了圣教,拺们无从选择。
慕胤跪在了石月之下,把头轻轻的摆在了石台上,等待着……
符江站了起来,看着石月里那些可怖的光景,他咬紧了牙,走向了石台,走向了慕胤,走向了钝刀,走向了宿命……
钝刀被符江从石台中抽出,很沉,很重……
“符江,好好保护夷儿。”
符江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知道了,阿爹。”
刀锋瞬间的狂舞,骨骼断裂的响声,飞溅的血液……
一颗头颅提在符江手中,鲜血仍在流着,符江木然的握着刀,望向石月……
一道殷红的弧线,石月后的狭间里又多了一颗神情安祥的头颅……
窸窣之声充斥着整个祭坛……
百鬼啃食着慕胤的头颅……一点点……一点点……
符江把钝刀再次叉进了石台里……轻抚着石台上的血,将手指上的血舔入口中,将这血并着深深的仇恨一并记下了。
“阿爹,你去吧!……符江一定会杀了晏之舟,祭你……”
石月沉重的合上了……
符江转身走出了祭坛……去完成他的宿命……
晏之舟站在黑河边,淡然的笑着……
“小晏怎么办,过不过河?”
“安营!”晏之舟回答着夜更的问题。
“安营?为何不一鼓作气攻过河去?”水滴不解,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消灭阴月教了呀。
“现在过河,我们就输了。”晏之舟望着河面浅笑着说道。
歌溯罹笑了笑,“哼哼……这条锁桥是唯一的路,却无人把守。如果我们过了河,他们切断了这条路,我们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歌溯罹说完看了看一脸淡然的晏之舟,你是这么想的吧,你的心思深重如此,可见那些被你所杀的人,死的也并不冤枉……
晏之舟看着眼前的黑河,幽然的浅笑裂断了黑河的阴霾……
一切就在这里了断吧……
撕夜·黄梁(上)
慕胤坐在房里,看着手上的龙环玉,轻轻的叹息着。还记得年少时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