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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秋天永远是收获希望的季节。
十月的北京依旧如常地绚烂，香山顶上的红叶又在人们的期盼中热烈的红了。
刚刚当选了当年中国内地最具影响力的十大经济人物，“斯达网”又在一项全国性的民意调查中被评为最佳网站之一，这让林天勤踌躇满志，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成功的骄傲。
孙新天自从在孙欣欣面前碰了钉子之后，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时间一长，笼罩在孙欣欣和林天勤心头的阴影也渐渐淡漠了。在双方父母的一再催促下，他们开始认真地考虑起他们的婚事来了。
这些日子，只要能抽出时间来，林天勤就拽着孙欣欣满北京城地去看房子，“斯达网”上市的时候，根据美国证券监管的规定，“斯达网”的股权结构做了相应的调整，林天勤和孙欣欣都兑现了一部分手中的股份，套现的资金大部分被他们重新投入到“斯达”软件公司的经营中去了，剩余的部分，两人心照不宣地存留下来，为的就是准备他们结婚所需的一切。
“要我说，咱们没有必要买那么大房子，房子再大，也就摆一张床，没看见故宫里，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房子，而那半间就是当年乾隆皇上住的。”
林天勤对孙欣欣说。
孙欣欣也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女孩子，创业的艰难尤其让体会到钱的可贵和重要，因此平素也从不乱花钱，就连她那辆漂亮的本田跑车，也是因为“斯达网”为了上市在维京群岛注册之后，获得了免税的进口指标才购买的，算起来比一辆国产卧车贵不了多少。
“我也觉得是，可你爸妈那边说不过去呀！”
的确，自从林天勤和孙欣欣明确了关系之后，林天勤的父母就没有一天不紧盯着儿子，在他们看来儿子再怎么着也是离过婚的人，而孙欣欣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年龄上又比林天勤小那么多，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人家。
“是啊，老头老太太心疼儿媳妇呀！”
林天勤笑着说。
“别老打着我的幌子！”
孙欣欣撇撇嘴。
“到时候人家还以为我是敲你的竹杠呢！”
“那怎么可能呢，现在谁不知道你是北京城里数一数二富婆呀，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是我巴结你哪！”
林天勤一本正经地说着，却最终忍不住自己也笑了。
孙欣欣笑着看了林天勤一眼。
“哎，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反悔呀！”
“反悔？有什么可反悔的？”
林天勤还没止住笑。
“你巴结我，当然以后得听我的啦，到时候就怕你说话不算数！”
孙欣欣撒着娇。
“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可是心甘情愿地巴结你，肯定不会反悔。”
林天勤装出一脸的诚恳。
“哼，偷换概念！我是说，以后你得保证得‘气管炎’！”
孙欣欣不依不饶地说。
“好，好，好！别说得‘气管炎’了，就是‘肺气肿’也没问题呀！”
林天勤调侃着。
“讨厌！”
孙欣欣捶了林天勤一拳头，两个人开怀地笑了。
新房看好了，尽管林天勤的父母还是觉得不太满意，在孙欣欣的坚持下，也勉强认可了。
“还是我媳妇儿心疼我，把别墅换成了三室一厅，给我省了大钱了！”
拿到新房钥匙的时候，林天勤和孙欣欣开着玩笑说。
房子买好了，林天勤和孙欣欣却再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接下来的装修和家具的购置等一系列的琐事了。
“又娶媳妇儿又过年”的事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正当林天勤和孙欣欣沉浸在对未来的婚后幸福生活的憧憬中的时候，网络经济的冬天却提前到来了。
经历了一阵红红火火的发展之后，在世界范围内，当初迅速凝聚起来的网络经济的泡沫终于在把自身的五彩斑斓炫耀得淋漓尽致之后，倏然之间爆裂了，一时间仿佛飘散在空气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都来得这样突然，这样毫无先兆。
“林，你现在赶快上网，看一看，‘斯达网’的股价在疯狂地下跌！”
霍夫曼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林天勤睡得正香。这些日子家里家外的事情让他忙得不亦乐乎，晚上脑袋一沾枕头，立刻就睡得昏昏沉沉的。电话铃响了好半天，要不是被惊醒的母亲赶过来敲他的门，他还浑然不知呢。
“谁呀，半夜三更？”
林天勤糊里糊涂地竟然忘了和霍夫曼用英语对话，让电话另一端的霍夫曼听了半天也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林，林！”
霍夫曼隔了辽阔的太平洋在叫喊。
林天勤这才意识到电话是霍夫曼打来的。
“什么，‘黑色星期一’？”
林天勤周身打了个冷战，完全清醒了。
霍夫曼在电话里告诉林天勤，今天美国股市一开盘，就遭遇了疯狂的下跌，交易所被迫实行了“镇静性”临时停盘，但复盘之后，依旧跌势凶猛，到中午的时候，道琼斯和纳斯达克两大证券指数的跌幅都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以上，尤其是以网络股为代表的高科技股票，跌幅最深。
“我们‘斯达网’的股价仅仅一上午就跌去了百分之十三，而且现在还在继续下跌。”
电话里的霍夫曼听上去沮丧之极。
“灾难，完全可以说是一场灾难哪！”
林天勤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了。
林天勤没有想到互联网的冬天来得这样快，这样早。
在互联网以一种超乎常规的速度迅猛发展的时候，在国内外已经有一些经济学家对这种现象提出了反面的意见，他们认为以互联网目前的发展状况和它在经济领域中实际作用来看，它在主流经济模式中的作用是被人为的夸大了，具有明显的泡沫成份，而这种人为的神话，最终会引发一场全球范围内的经济震荡。对于这种观点，林天勤作为一个业内人士，也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同感，但所谓当事者迷，对于网络前景的预期，以及自身财力物力的投入，让他更希望这不过是一种杞人忧天，至多不过是对互联网发展过程中一些现象的修整性的提示。因此，并没有引起他的足够重视。
“任何新兴的经济模式在刚刚出现的时候，都难免有一些偏差，也难免会遭到一些传统认识和观念的抵触，再正常不过了。”
这是林天勤和许多从事互联网行业的人们的共同看法。网络的飞速发展，特别是一些上市后的网络公司的股票受到狂热追捧，更坚定了林天勤的信心。
“UDK公司的董事们应该对网络经济的认识比我们更透彻吧，现在连他们都改变了投资策略，准备长期的持有‘斯达网’的股票，这也充分说明了看好互联网前景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公司的高管里也有人提出了对网络前景的不同见解，尤其是当“斯达网”的亏损状况迟迟得不到根本上的转变的时候，林天勤不得不给大家打气鼓劲。
想不到，就在一夜之间，一场风暴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席卷了全球的互联网行业。
“现在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希望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
霍夫曼很无助地说。
林天勤听出了对方的彷徨和失落。
“你现在所要做的工作就是稳定‘斯达网’的运营，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否则对于我们的股票价格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霍夫曼最后叮嘱林天勤说。
林天勤觉得霍夫曼简直是在说废话。仅就目前的“斯达网”的经营状况来看，已经不是一个稳定的问题了，第三季度的财务报告已经提交给董事会，并且经过董事会批准报到了监管机构，本季度网站的亏损进一步扩大了，虽然目前网站的其他收入都有一个比较大幅度的增长，但新增项目的投入和电子商务项目的进一步亏损，实际的盈亏相抵后，绝对的亏损加大了。倘若这份报告展现在投资人面前，恐怕任何所谓稳定的举措在目前的形势下都是无济于事的。
“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完林天勤的分析，霍夫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林，你做好准备，如果形势继续发展下去，我们恐怕要召开一个紧急的临时董事会，商讨下一步的对策了。”
和霍夫曼通完电话，林天勤再也无法入睡了。看看时间，还是午夜刚过。林天勤穿好衣服，悄悄地走出家门。
天上的星星已经笼着一层寒意，深秋的夜冷清得怕人。
发动了车子，林天勤茫然地坐在架势员座位上，却不知道该驶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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