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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面对林皇宇,面对谷之涵,那些属于过去的阴魂,便从她的记忆中活灵
活现地重新活了过来。
那种心惊胆战,那种随时会爆发的压力令人疯狂。
她不要再疯一次。
尤其不要在他的面前疯。
“凌思,你听我说……”
“够了,阿敏。”她摇摇头:“不要再劝我了,我不会留下来的。”
阿敏伤心黯然地将压在行李箱上的手拿起来:“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我
们到底是不是朋友……”“阿敏……”她无奈地摇摇头:“不是那样的。”
“算了。”阿敏挥挥手苦笑着:“我不再问了。”她垂着头退出她的房间。
“阿敏。”凌思一咬牙追了上去:“你不会想知道的。”
“是吗?”她涩笑:“那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呢?为你担心,为轻风担心,可
是你们什么也不让我知道,我像个傻瓜似的一个人转来转去,到头来……”
“阿敏。”她大惊:“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样想,那些沉重的负担我不想让你
为我承担,那些事太丑陋,太……”她摇头伤痛地:“太心痛……”志敏望着
她,犹豫着真的要继续逼她吗?那样公平吗?她知道凌思不会忍受看到她难过,
她卑鄙地利用了凌思的善良,希望她将伤口挖出来,重新洗涤一次,再不要逃
避,可是那是对的吗?
到底怎么样才是对凌思最好的?
“阿敏?”
她苦笑着上前握握她的手:“不要介意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对你自
己最好,你就做吧。那毕竟是你自己的生命。”
凌思望着她们交握的手,这三年来累积的感情齐上心头。
她和志敏甚至比她和凌芬更亲近。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就进来吧。”
“凌思。”
她勇敢地微笑:“总该有个交代了。”
自从一连串事情发生以来,事实上她并未仔细深思过什么,只是盲目地随着
情感的喜怒而走,许多时候甚至是不想去思考,刻意地逃避着去思索那些已存
在的问题。
她从来就不愿意长大。
当别人又好气又无奈得说她是个孩子时,她甚至在私心里有些窃喜时光未能
在她的身上将孩子的特质洗劫而去。
久而久之,在她那成熟妩媚的外表下,她的心智并未随之成长,反而紧紧固
守着她孩子似的心。
久而久之,她知道只要她继续维持这种情况,那么她将可以不必去面对许多
的问题,不必去深思这世界的真实情况。
久而久之,她习惯了别人对她的纵容溺爱,习惯了大多数人对她的宽容和呵
护。
久而久之,她竟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无止尽地欺蒙世界,欺蒙她自己,她可
以永远打着孩子的旗帜,在世界里横行。
她总是被原谅。
没有人会认真和她计较些什么,她可以撒娇,可以赖皮,可以重复犯同样的
错误而不被斥责;他们会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轻风总是这么孩子气,轻风总是
这么顽皮,轻风总是那么糊涂,轻风总是那么任性……太久了,她从未对这些
表示过感激,凭借着她美丽动人的外表,凭借着那一颗永不成长的心,她得到
太多,却从未回报。
她以为那是天性,以为……
她以为这世界就是这样,却从不知道她也有犯下大错不被原谅、无法重来的
一天。
她爱着阿凯,更明白他是如何地深爱她。
她利用他对她宽容无私的爱胡作非为。
她利用他的善良性情,努力践踏他的尊严和——他的爱。
她以为阿凯会一直爱着他,当她在无数的男人之间周旋,他从未动过怒。
他总是张开双臂等在那里,任她差遣,任她戏弄,甚至任她屈骂。
她知道他会原谅她,一直知道;只是太习惯竟也忘了那是他对她的爱,而不
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待遇。
罗威庭说他是被她的光芒所眩惑,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她追求刺激,追求新鲜感,追求其他人艳慕的眼光。
她以为她真的恋爱了,也以为自己这次是全心地投入,可是当她知道,她付
出的代价是阿凯终于永远地离开她时,她才发觉——这次是真的不能重来。
她哭得像个孩子,她日日夜夜守着他,除了内疚,其实是更多的悔恨。
她渴望她所做的一切能使他再度回到她的身边,她曾经以为可以的。
可是这次却行不通了。
然后连罗威庭也离开了她,他们都明白了在她那眩目的外表下,其实有的是
渴望安定与抚慰的心。
她不怪他,他会爱上阿敏,和她会爱上阿凯的理由上一样的。
两个贪玩的孩子拼命地逃离安全的家而在一起,都以为对方是自己可以拥有
一生的玩具和伴侣,可是当疲惫的时候,对方都比自己更需要安慰和温柔……
只是当再回头的时候,已没有人苦苦守侯。
“轻风?夜很深了,我们该回去了。”罗威庭轻轻唤她,她已呆坐在海岸边
三个钟头了,动也不动像座石雕像一样,她甚至已停止流泪,那情况令人担心。
没想到她乖顺地任他牵起她的手来:“好。”
“你……平静一点了吗?”
轻风望着他涩涩一笑:“放心,我不会去自杀的,我现在很好。”
罗威庭挽着她走向他停在岸边的车:“肯原谅我吗?”
“恩。”轻风点点头,仿佛一下字老成了十岁:“我明白你的心,我们谁也
不必原谅谁,算是扯平了。”
他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平静,和三个钟头前有着天壤之别。
轻风扯动唇角化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祝福你。”
他的心中有一丝释然,一抹苦涩……一点眷恋和一种痛楚。
他们逼着她成长。他们都曾渴望将她纳入羽翼之下小心呵护,可是到头来逼
着她成长的也是他们。
堂而皇之的理由很多,太多,甚至可以把过错归到她的身上,指责她不成熟,
指责她孩子气。
可是当初他不也是被她的天真浪漫所吸引?
是谁残忍些?或上——都一样残酷。
“她什么?”他自床上一跃而起,原本仍不太清醒的神智一下子仿佛被冷水
当头淋下地清晰过来:“去哪里?”
话筒那端的阿敏急急嚷着:“去英国。早上十点钟的飞机,她才刚出门,如
果你现在去追她或许还来得及。”
“该死。”他立刻抓起扔在地上的衬衫:“哪一家航空公司的飞机?”
“就是我们公司。”
“她怎么突然……算了,我立刻去逮她回来,我跟她的帐还没算清楚。”他
匆匆忙忙地吼完,扔下话筒,连衣服都还没穿好便冲出大门。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她不能在一切都还没弄清楚之前就腰斩了他们的爱情。
他不准。
“阿凯叔叔,你会不会很痛?”小怀爬上病床坐在他的怀里,轻轻碰碰他的
伤口上包扎的纱布:“我妈咪说你的头被好大的灯打到了。”
阿凯微微一笑,轻轻揉揉她的头发:“本来很痛,因为有妈咪照顾叔叔,所
以叔叔就不痛了。”
“我就知道我妈咪最厉害了。”小怀开心地嚷:“每次我生病,妈咪都会陪
我,只要她陪我我就不难过啦。”
“小怀。”刚进门的阿敏发出一声惊呼:“你怎么可以坐在阿凯叔叔的身上?
他……“”没关系,她很轻,不会压痛我的,更何况我的伤也差不多快好了。
“阿凯仍笑着,抱着小怀小小的身体让他有种温暖的感觉。
“不行。”她将小怀抱了下来:“之涵马上就要来拆你的纱布了。”她十分
关心地坐在他的身前:“现在不可以冒一丁点的险。”
小怀只好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那等阿凯叔叔出院的时候我再
给他抱好了。妈咪,阿凯叔叔好可怜,我们可不可以带他回姑婆婆家?姑婆婆
也很厉害,她会让叔叔的病早点好。”
“傻瓜,阿凯叔叔也有爸爸妈妈埃我们把他接走了,那他爸爸妈妈怎么办?”
志敏这样回答,可是奇异地,其实心中也有这样的渴望……“没关系,等我病
好了我就可以去找你们啦。”阿凯温柔地这样说:“我会带玫瑰花上门的。”
“阿凯?”
“你要拒绝我吗?”
阿敏楞楞地,手已被他包在大手掌中,全然不知如何反应。
阿凯很认真、很认真地:“我先说明我并不是感激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才
决定以身相许的。”
她一楞,笑了起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