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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渐离叹道:“只怕日后史官难给兄长一个清白啊!”
(公元一九九七年十月十五日,谈歌这篇小说写到这里时,
便对历史上记载的荆轲这段在燕下都的生活发生了怀疑。以荆轲
此等人物,他怎么会做出剁美人手、杀千里马等诸多的残忍之事
呢?谈歌想,也许只是太子丹为了网络天下义士而散布的一种政
治宣传吧?燕昭槌的黄金台,又何尝不是一种政治宣传呢?谈歌
曾在易县与当地几个民研学者谈过此事。他们哂笑,说此种事情
只能是史家凭空杜撰,绝非荆轲所为。)
田举走进后园,对荆轲道:“荆先生,太子来看你了。”
高渐离苦苦一笑:“燕丹今日一定是催你上路了。我先告辞
了。”
高渐离从后门走了。
太子丹进了后园,荆轲拱手施礼。太子丹拿起石案上的短剑
看了看,笑道:“先生练习得如何了?不知何日可以起身?”
荆轲道:“我已经给我的两个朋友写了信,让人送去了。不
知道为何他们还不曾到。令人心焦。”
太了丹皱眉:“现在秦国大兵将要压境。先生再不举事,怕
是……”
荆轲叹道:“我只等我的两个朋友。”
太子丹点点头,苦苦一笑:“如果这两个朋友不来了呢?”
荆轲笑道:“不会。”
太子丹摇摇头:“避危逃险,人之常情。荆先生。我不再瞒
你,现在军情已经火急。如果先生杲真有些心怯,丹便可另
图……”
荆轲脸上的微笑僵住了,他听明白了太子丹的意思。他心里
一疼,觉得血流出来。他虎地站起:“太子,你此话怎么讲?”
太子丹长叹一声:“话已经讲明,我不再多说了。”
二人怔怔地对视了一下,太子丹起身走了。
太子丹走到门外,突然转回头:“如果先生十日内不便启程,
我只遣秦舞阳赴秦便是了。”
荆轲大怒,他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太子,休要辱我!”
太子丹脸一红,大步走了。
荆轲没有送太子,转身进了屋子。他拔出那柄短剑,在灯光
下细细端量。他的目光中有了一种凛凛的杀气。他打开一个密封
的坛予,把短剑伸进去,坛内立刻爆响起一阵怪声,一缕黑烟腾
起。这是一只装有剧毒汁液的坛子。
半个时辰过去。荆轲把短剑取出,入鞘,大步出了房间。他
喊田举带过坐骑,又喊出府中的几十个军士,走出府,直奔易水
河去了。
月儿东升,夜已至。暮色四合,天地一片苍凉。有归鸦数点,
林枝摇曳。天色沉沉,阵阵寒风在街中乱扫。马蹄声碎,街上已
空无人迹。只有如水的月,如血的灯,如墨的夜,如剑的风。
荆轲带王军士们到了城外的易水岸上。他跳下马,站在了一
块青石上,看着军士们在河上搭浮桥。河上火把点点,似游魂野
鬼。
啸啸的流水上,已经升起一片凄迷如烟的薄雾。
水在流动,雾也在流动。荆轲突然发现如烟的流水中,出现
了一条黑色的身影。他刚刚想回过头,但是一个低沉的声音,带
王一种诅咒式的力量,一字一句道:“荆轲,你不要回头。”
荆轲果然感觉到一种不能使他回头的力量,他笑道:“你是
何人?”
黑影道:“你不用问这些,我只是适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
杀你。”
“你说的是谁?”
“你不必问。你真的不惧死?”
“你既已知道,何必再问?”
“你真的可以舍弃一切,牺牲一切?”
“你问这些有何用处?”
“你真的可以舍弃你的诗书、朋友和你喜欢的老酒吗?”
荆轲不再回答,他觉得这种对话挺没意思。
婺人突然吼起来:“你以为你是何许人物?凭你那几招几式
当看不当用的粗陋剑法,连秦槌殿上的一个武士也对付不了的。”
“我知道。”
“但你还是非去不可?”
“是的。”
“太子丹真值得你去这样做?”
“我已经不再想这些了。”
“你若是高渐离,你能够看着荆轲走上这一条不归路吗?”
荆轲觉得心里一疼,不再回答,起身走了。走出十几步,他
回头看看,那只神秘的暗影已经不见了。荆轲沿着河岸走出很远。
回头看,那浮桥即要搭起了。突然,河岸上隐隐响起琴声,琴声
铮铮,妙韵天成,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幽幽恨意。听出一种国破
家亡的哀悲之声,顺着河水飘飘荡来,荆轲心中顿起了一种肃杀
之意。
他策马回来了。
荆轲回到府上,田举告诉他高渐离在等候。荆轲一愣,走进
客厅,见高渐离果然坐在那里,表情木然。荆轲皱眉问:“贤弟,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高渐离一双泪眼,呆呆地看着荆轲。
荆轲笑了:“莫要为我担心。”
高渐离突然跪倒在荆轲面前。
荆轲笑道:“你这是为何?”就伸手搀起高渐离。
高渐离凄然一笑:“荆轲兄,你难道没有看出我是女儿身
吗?”
荆轲一愣:“你说什么?”
高渐离站起身,取下发冠,一头长发像一匹黑色的绸缎悠悠
地落下来。灯光下,高渐离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威武,只是一副文
弱女子的身态。她文静地走到荆轲面前,凄然道:“兄长,原谅
我没有对你说破。”
荆轲仍旧怔怔的:“你怎么会……”
高渐离叹道:“我怎么不会?”就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
荆轲听得如痴如梦,许久,他长叹一声:“我只是粗心,真
是想不到的。”
高渐离一双泪眼望荆轲,突然一把抱住荆轲,哭道:“兄长,
为了我,不要去了。不要去了啊!”
荆轲立刻感觉到一种绵软的体温要使自己溶化掉了。他闭上
眼睛,他一时真想溶化在这种绵软的感觉里。他心念一动,骤然
一惊。他轻轻推开高渐离,长叹一声:“贤弟,不,渐离妹妹,
我已经承诺太子。一经承诺,万死不归了。我本来要等两个朋友
到此聚齐便动身,看来,我似乎是等不及了。”
高渐离摇头:“你那两个朋友不会来了。”
荆轲笑道:“他们会来的。他们从不失言的。他们已经应诺。
一诺千金。”“
高渐离道:“死人是不会应诺的。”
荆轲大惊:“你是说他们……”
高渐离惨惨一笑:“秦槌的密门是不会让他们来的。”
荆轲一惊,猛地咆哮起来:“谁干的?你一定知道!”
高渐离点点头:“我知道,但我阻止不了的。”
荆轲静下来,定定地看着高渐离:“渐离妹妹,即使他们不
来,我一个人也要去的。我明天就走。”
高渐离哭道:“你难道不知道你会去死吗?”
荆轲点头:“我只求一击。”
高渐离怒道:“太子丹果然那样重要!”她有些矢态地抓住
荆轲的双肩。
荆轲摇头:“我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了燕丹,或者是田光先
生,或者是张久兄,或者是樊于期将军。我是为了雪洗我荆轲的
耻辱。我明日就走,渐离,你不必送我。”他猛地推开高渐离,”
你走吧。”
高渐离泪如雨下,她呆呆地望着一脸冰冷的荆轲,缓缓地退
出去了。
(此时的高渐离是最后一劝。她已经明白,荆轲已经不是再
为太子丹去刺秦了。或者说,这里边的成分已经复杂起来了。如
果说荆轲开始的目的只是一腔正义所为,那么到田光自杀时,他
的刺秦目的已经有了报答田光的成分;后来,他又有了为张久报
仇的目的;再后来,又有了为樊于期雪恨的动机;再后来,又有
为了知己燕丹雪耻的情结。到现在,他是去替自己,为雪洗自己
的名声去了。他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荆轲默默地送高渐离出来。长夜下,长街上,月黑夜,断肠
风。风紧处,寒意四袭,几片冷雪随风卷过。这是入冬前第一场
雪。高渐离远远地去了,荆轲久久地站在街上,他似乎要等那雪
再紧迫一些,可一阵风骤起,那雪竟已经逃散了。
翌日清晨,天已微微放晴,但云层仍然很厚。东方刚刚有了
鱼肚白,荆轲便起来,他把督亢图和淬过毒的短剑细心包起,又
把蜡封的樊于期首级取出看看。樊于期双目仍没有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