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20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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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子哭干了眼泪
　　他在控告
　　是谁把他变成
　　流浪的孩子
　　
　　乡村的落叶
　　
　　乡村的树叶
　　从树上飘下来
　　没有声音，像被一双手
　　稳稳地接住
　　
　　而城里的树叶
　　落在水泥路上
　　嚓地响了一声
　　让我听到了一种
　　破碎的声音


胭脂河（外一首）
■　侯赛尼．泾河
　　赶羊的老人习惯于把羊的雪团堆放在胭
　　脂河的岸边
　　这群羊中最壮的黑头羯羊带头把脸伸到
　　胭脂河里
　　平静的胭脂河，细流如一条泛绿的青蛇
　　这河水不清，混浊的流动里没有清脆的浪花
　　这河里的水却有一股粉脂的迷香
　　胭脂——别了天界而下临尘世的女子
　　她的双手对掬，并把流星之下长满花蕊
　　的海棠捣成红泥了
　　她把红泥洗出清水，使这微浊的河香香的
　　早晨，一个信笃伊斯兰教的小青年挑着水桶
　　这水被带到了清真寺，她的柔软与清滑氲
　　氤在整个礼拜殿中
　　
　　弱水流
　　
　　边山之沿，红枫之叶下的小飞鸟偷情之时
　　一条弱水出动的声息过大。它淌过魏征
　　梦斩老龙的三潭
　　它的行踪让一块岩石走露风声
　　其实这条弱水平常像一挂白云或者一口浓
　　唾沫
　　今天它的走动显得异常。怀抱着水中的一
　　弯浅月
　　在众目睽睽之下，它喊出母亲的名字
　　它喊母亲名字的时候母亲正在梦中
　　一时穿不过时光之门的这瓢弱水是清净
　　内部的一窟清流
　　它多么想在月光的怀中照出一片银色的
　　影子


一只鸟不停地飞着（外一首）
■　蒲小林
　　从春天开始
　　一只鸟不停地飞着
　　直到把一片片绿叶
　　飞成漫天雪花
　　才改变方向
　　隐入林子
　　鸟的羽毛轻盈、光洁
　　一滴雨水、阳光
　　或者一小片雪
　　都能浸入肌肤
　　溅起悦耳的鸣叫
　　
　　在我们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
　　一只鸟不停地飞着
　　
　　空教室
　　
　　孩子们一个一个
　　走了
　　狭长的教室
　　空空的
　　
　　当然很快会有
　　另一些孩子再走进来
　　会有琅琅的书声
　　从晦涩的黎明一直沸腾到
　　星夜
　　但教室，终究还得走空
　　
　　走空了的教室
　　像个火柴盒
　　从这里走出的孩子
　　像火柴，被一根一根
　　划亮


我梦见父亲（外一首）
■　韩　　珺
　　我哭醒了
　　我把房间的两位诗友哭醒了
　　我把零点三十分的夜哭醒了
　　
　　他们安慰我　　别哭了
　　他们知道
　　我在火车上被盗近五千元的钱物
　　
　　我说　　不　　我不会为钱财而哭
　　我说我梦见了我的父亲——
　　一个卖笤帚的老人
　　今天是他去世的第九十八天
　　他们叹一口气　　不再说话
　　
　　我不明白　　在三千里外的淅川
　　父亲会在半夜悄悄走进我的房间
　　说一声：孩子　　天凉呵
　　一边说一边为我掖好被子
　　
　　天亮了　　我跟弟弟通了电话
　　只说了一句我梦见父亲便泣不成声
　　我听见弟弟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春天总是这样和我们亲近
　　
　　从柳丝的悠扬中，我倾听到
　　春天匀称的呼吸
　　从阳光的奔跑中，我看见
　　她打在树枝上发出的碎银般的声响
　　
　　一树梨花
　　照亮数滴鸟语
　　一萌浅绿竟从脚底一直漫过我的灵魂


新房子
■　刘　　浩
　　二十二天　　六个瓦匠师傅
　　再加上三个木匠
　　一幢乡村别墅
　　才终于在二OO五年六月六日的黄昏
　　完美地竣工
　　
　　吃饱喝足的师傅们在收拾工具
　　而父亲则不停地散烟给来看房子的乡邻
　　三层八个房间　　二百多个平方的小别墅
　　耸立在村庄的东头
　　无疑是今夜最亮丽的风景
　　
　　夜深人静
　　我一觉醒来
　　发现所有房间的灯还全亮着
　　忙得瘦了一圈的母亲
　　站在灯壁辉煌的客厅
　　定定地望着
　　不说一句话


一棵树的葬礼（外一首）
■　李燕琴
　　我不知道　　一棵树　　是否有故乡
　　一棵树　　它开满了白色花朵　　密密稠稠
　　像是拼尽了全力　　我不知道　　一棵树
　　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　　也会这样无助
　　
　　谁见过一棵树的离去会这样从容
　　谁在刀斧电锯前　　安之若素　　枝叶轻摇
　　像是一种告别　　我不知道　　一棵树
　　是否有语言　　在临别之前
　　它是想告别　　还是在诉说
　　
　　一棵树　　以死亡的方式　　回到大地
　　
　　守望梅花
　　
　　下雪了，轻轻灵灵的一种温暖
　　千里外的亲情，就这样一瓣一瓣
　　从指尖到发梢，步步传递
　　
　　故乡是一株开满梨花的树
　　明媚，凄清；没有人察觉行踪
　　没有人探问归期；在悠长的尾音里
　　是谁寄放了春天，和稍纵即逝的恋情
　　梅，握着一生的热切，与清香
　　在没有月光的驿站，踏雪无痕


答友人（外一首）
■　风信子
　　如果我是春
　　忆念你
　　就会绿满江南
　　如果我是月
　　想起你
　　就会朗照乾坤
　　
　　但我
　　没有长风也没有清光
　　想你的时候
　　只好任诗的波涛
　　夜夜汹涌在你床前
　　
　　问米芾
　　
　　何以独持偏见
　　居然一意孤行
　　是痴？是癫？
　　
　　原来你软软的锋芒
　　要在颜柳欧褚垒成的
　　笔墨峰峦上
　　
　　趟出一条
　　铮铮的新路来


初　恋（外一首）
■　林小英
　　如同落叶禁不住飘的晕厥
　　我禁不住秋的羞涩
　　纵使离去也保持绯红的颜色
　　
　　告别秋天要有勇气告别硕果
　　我悬空的双手不再言语
　　
　　十八岁的秋天就这样醉落
　　
　　静得只听见风的脉搏
　　静得只听见花在凋落
　　
　　习　惯
　　
　　从少女变成母亲
　　饥饿的小嘴贴近我羞答答的胸襟
　　我明白了“母”字为什么这样结构
　　第一笔弯着手腕
　　第二笔弯着腰
　　暖在中间的是宝宝
　　
　　两个多月后女儿养成了一个习惯
　　要躺在手腕上才肯睡觉
　　照书上说这是个不好的习惯
　　我说：她只是习惯了我的心跳
　　单数是妈妈
　　双数是宝宝


有时，我真想，真想
■　时春晨
　　有时，我真想，真想
　　放任那一瞬间的荒唐，
　　像匹小马驹，
　　离车脱缰，
　　跑进路旁的田野，
　　滚打着撒欢，
　　飞奔着乱闯，
　　一声得意的嘶鸣，
　　四野八荒回荡着亢奋的长腔
　　一阵尘土的飞扬，
　　挟野性驰向远方。
　　
　　有时，我真想，真想
　　丢弃一切去闯荡一场，
　　肩上仅携青春充盈的行囊，
　　生命一路冲撞撕开世俗的罗网，
　　耳听鸟儿带着哨响半空音韵悠扬，
　　眼看花儿你开他放舞动得有模有样。
　　有时我真想像根长藤，
　　在阵阵夏雨里把枝条抽长。
　　有时我真想像片厚云，
　　给这儿一片绿阴，
　　给那儿一片雨响。


玫瑰的火焰
■　白　　鹤
　　鬃尾飘逸出洒脱的乐章
　　一团玫瑰色的火焰
　　在白马背上燃烧
　　
　　马头琴吟唱草原的胸襟
　　牧民古朴的服饰和面孔
　　代代相传着草原人的血骨
　　
　　蒙古包静卧在草原的月色里
　　那位红衣少女
　　走出毡房
　　牵马来到泉边
　　心在绿野上驰骋
　　
　　把我的思绪
　　引向遥远
　　
　　在夜色与月光之间
　　沐浴着蓝色和绿色
　　人渐渐透明起来


雪
■　林　　云
　　雪
　　一开始就下得很大
　　
　　纷纷扬扬的雪
　　铺天盖地的雪呵
　　
　　无边无际的白
　　无边无际的静
　　
　　这是一次征服
　　还是一次挽救
　　
　　和雪一样飘飘的
　　是我念念不忘的
　　你的名字
　　
　　不在乎雪
　　还将持续多久
　　我的心里风声不绝　　
　　我的心里
　　另一场大雪飘然而至……
　　
　　雪更大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