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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客气别客气，都坐吧。”温伟亮顺手从旁边扯过来一把椅子，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被人灌惨了，都来不及好好地谈谈，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呢。”
“这次的事还顺利吧？”火樱晕晕乎乎地问。
”嗯，挺简单的，只不过是普通的化学武器制造工厂，基本上没费什么力气就处理干净了，倒是听说他们的后台很不好惹，所以，我明天得去避避风头。”
火樱还没醉到去问他的去向，只是拿过酒杯跟他干了一杯，祝他一路顺风。
“对了。”温伟亮突然转向试图溜走的君舜，“刚才就想问问你呢，你哥哥还好吗？虽然都在RTL，但是他的工作环境和我的截然不同，都见不到面，他还在一线出外勤吗？”
“没有。”君舜只得坐了下来，边安慰着自己，跟一个知道老哥过去的人谈谈也不错，边老实地回答，“他已经转成文职了。”
“啊，真可惜，照这样来说我们应该有很多机会见面的，哎，等我的下一个试验完了我就用休假去看看他吧，这三年我都在忙着萨沙林毒气的研究，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以后能轻松一点了。”
“温大哥和他很熟吗？”火樱随口问，黑亮的大眼睛已经像笼罩了一层水雾一样，朦胧地在酒吧里四处寻觅着。
“当然啦，我们是小学同学呢，那时候有一群白人小子尽欺负东方人，每一次都是他出头教训它们，喝，当年君尧在学校里很出风头呢，加上他长得又漂亮，有不少小女孩都在教室门口等着见他一面，哈哈，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书呆子，根本不起眼，他总是板着脸拒绝那些女孩子，还以为他是害羞呢！”
“对了！”他忽然兴致盎然地把脸转向君舜，一股酒气迎面扑来，“他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吗？我的意思是……你见过萧惟了吗？”
“见过了。”君舜心里暗叫，对吧？又是一个熟人！也许他和萧惟也是什么同学之类的呢！“我回去的时候和他在哥哥家里一起吃过一顿饭。”
“是吗？他们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吗？”温伟亮的眼睛都开始发起亮来。
“还……不错吧？”如果不算他们被君尧捉奸在床的话。
“那我就放心了。本来还以为他们迟早会分开呢。”温伟亮醉醺醺地说，“毕竟萧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父亲又是出了名的老古板，看样子还没有被怎么样啊。”
君舜本来就喝得不多，加上说得又是萧惟的事情，他猛地警觉了起来，看看火樱没有什么反应，含糊地说，“是啊……是挺难的……我也听说了……不过终究……”
“是吧？”温伟亮宽容地拍拍他的肩，“我当时知道的时候也不太敢相信呢，要不是正好给我撞到两个人在一起…… 其实这也没什么，主要是中国人的古板观念，要是我告诉我老妈我爱上了男人，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过关的。”
什么？他在说什么？君舜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脑子正常运转，他是在说萧惟是个同性恋吗？他也知道了？萧惟在他之前还有别的恋人？对呀，他那么出色，肯定有很多人心甘情愿地送上门去……不过那是从前的事情了……我相信他现在只爱我一个人……我相信……
为什么又要提到君尧？怎么回事？
君舜的脑子忽然乱成了一锅粥，直到温伟亮拍着他说：“所以你要快点和蓝夏结婚，早点生个儿子，也许看在孙子的份上，薛阿姨就可以原谅他们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可是，君舜确定他已经抓住了最主要的东西，那事实只隔着一张薄薄的纸，一捅就破，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去捅这层纸！
不是的！肯定是温大哥喝醉了酒在胡说，一定是假的，他只想开开玩笑而已，一定是这样的，他没在说真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萧惟……你在哪里？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在我受伤害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不是应该在我的身边吗？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啊！
终于，还是被揭穿了，自己不相信的事实，终究还是事实，
纸，是包不住火的。
“萧惟和你哥哥，是很相配的一对啊，那个时候你哥哥受了伤，躺在医院里又不肯告诉家里人，是萧惟不分昼夜地守着他，我看见了都很感动呢。”
哥哥……和萧惟吗？……
8。
宿醉果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早上火樱捧着好像大了一圈的脑袋挣扎着起来给温伟亮送行的时候，这样在心里哀叹着。
凌晨六点的时候，就算在训练营里，也有很多人都在睡着，但还是有人起了个早来送行，芊眉温柔地把一个包好的便当盒递给温伟亮，嘱咐他一路小心。
君舜站在人群中，一点没有宿醉的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静的目光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火樱走过去上下打量着他：“看不出来啊，你还恢复得真快。”
“昨晚喝得太多，出丑了。”君舜的表情不变，用很淡漠的语气说。
“是啊，是啊，你忽然就一口气灌下了整整一瓶伏特加，然后还试图跑出去大吵大闹，一边笑得像个疯子一样一边还唱那么难听的歌……我真是服了你。”缉毒组的杜宇陵在一边凉凉地说，“我们几个搏击高手居然都没能制住你，明天训练场上再见吧。”
“酒品不好就不要乱喝。”反恐怖组的黎瑞杰幸灾乐祸地说，“小杜从前喝醉了也不过是跳跳脱衣舞，怎么你的反应就那么大。”
“黎瑞杰，你皮在痒了是不是？”杜宇陵杨扬眉。
君舜陪着他们笑，眼睛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看着温伟亮一个个地过来握手道别，到他的时候，拉住他的手，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君舜……我昨天喝醉了，说了些胡话……”
“昨天我们都喝醉了。”君舜保持着一个完美的微笑，“我出的洋相更大呢，幸亏我都记不起来了，否则的话，真是丢人到家了。”
“早知道就应该拿V8拍下来才对。”黎瑞杰不怀好意地说，“省得有人不认账。”
“嘿嘿嘿，我已经不记得了啊。”君舜摇了摇温伟亮的手，“一路顺风，温大哥。”然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地退后一步。
温伟亮好像还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没说什么，改向下一个人道别了。
直到送他的车子消失在训练营的大门口，君舜脸上还挂着那个笑容，他抬头看看天空即将升起的太阳，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在提出申请之前，君舜曾经有过短暂的犹豫，可是，并没有持续多久，尤其是很难得的，他接到了君尧的一个电话，本来在训练营里，和外界的联系是绝对禁止的，所以当有一天，值日军官让他到营部去接外线电话的时候，他很惊讶。
迟疑着拿起话筒，听见哥哥熟悉的声音，他的心里一片空白：“我是君舜，哥哥吗？”
“是我。还好吗？”君尧决不是为了问候才打电话来的，这一点两人都清楚得很。
“我很好。”君舜实在无法掩饰自己平板的语调，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很怕，很怕和君尧说话，他怕君尧会忽然说出什么他无法接受的话来。
君尧看样子也有难言之隐，不像平时那个关爱弟弟的好哥哥了，话筒里传来他的呼吸声，有几分紊乱。
“哥？”
“那件事……”君尧低低地说，“我已经解决了。”
哪件事？
“萧惟他……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君舜握着电话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已经解决掉了吗？萧惟很干脆地放弃了自己？是因为你吗？亲爱的哥哥？只要你说的，他都会听对不对？就像我一样，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一定会照办的……就算要了我的命也一样…………
就像萧惟对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样，原来，自己在萧惟心里，也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放弃的替代品……
我好傻啊，整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在傻傻地演戏……还以为自己是伤害别人的一个……可是，他们都知道……全都知道……
萧惟是替代品吗？还是我是替代品呢？在他的心中，我是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哥哥的替代品……
原来，被当成替代品的，一直是我……
“君舜？”君尧不安地叫他。
“我在听，哥。”君舜轻声地说，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就是这样，没别的事了，你不用再担心，有休假的时候就回来吧。”君舜的声音忽然轻松起来，“别多想，注意身体，嗯？”
“我知道了，哥，你也要当心。”机械地说完，君舜像梦游一样走了出去，目光呆滞地走在操场上，就这么走着，走了一圈又一圈，都不知道要停下来。
和表面上的平静相反，他的心里，已经像是被搅碎了一样，看着鲜红的碎片，很痛，却又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