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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等下何开席？ ’’
林如娥正在那里陪着老太太和秦氏看戏，听到丈夫的这点话，转过头来白了他一眼： ‘‘这和你有什么相干？不能开席又不是你要管的事儿，开不了席丢了老爷的脸面，又不是你要去赔罪！ 操得这等闲心。你只管坐回去，当你的解元老爷，你管这等事做什么！ ’’
曾齐明被林如娥呛白，只低头道： ‘‘我也是替家里担心，丢了脸面也是丢曾府的脸，今儿这大宴听说都是齐越和二弟妹操办的，若是出了差子，恐他们小夫妻受了责备。 ’’
林如娥一听这话，直接就往曾齐明头上戳了一指头： ‘‘操得你闲心！念书还念不干净，管那些事儿。我受气的时候怎么还不见你管，到管起别人受不受责备了！她即当家，就得当得好家，
这丢了脸面，她自己去跪去罚，与你这大少爷有什么关系。去去去，回你的正席上去，挤在娘们儿家的席上，也不怕人家笑话。 ’’
曾老太太被后头的响声惊动，回过头来看到齐明坐在边儿上，连忙问：‘‘ 又是怎么了？出什么差子了吗 ？ ’’
曾齐明老老实实地立时说：‘‘回老太太，正席侧席上都还没有······”
林如娥立刻就打断曾齐明的话： ‘‘回老太太的话儿，没什么事儿。这里里外外打点的都格外好。眼看着时辰就快到了，正席要开宴了，我们这还不是在等着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入席了么。 ’’
曾老太太听林如娥的话，微微地点了点头。
‘‘今儿是齐明的好日子，不要胡乱生事。”
这话说的不快不慢的，说完了老太太就转回头去，林如娥听了老太太的话，脸上的表情七七八八的。只捅了捅齐明，叫他快回去。
那边戏台上开锣的热场戏已经快唱完了。这一段唱罢，正戏开锣前，正席也要开宴了。开宴第一事，便是主人举杯邀众客，这‘‘举杯’’二字，可是重重的大事。
如今这大事之杯中，还是空空如也呢！
曾荣忠坐在主席上，回头看到曾齐明偷偷溜回来落坐，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下自己的空杯，招手叫了一下旁边站住的丫 ： ‘‘为何还不斟酒来？’’
丫鬟手里端着热盘，只施礼小声道： ‘‘回老爷的话，厨里还没有送酒坛子过来，壶里就没有进酒。”
‘‘什么？！ ’’曾荣忠瞪起眼眉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连酒坛还没送到？这若是晚了吉时怎生是好？！”
丫鬟不敢接言，只低头施礼。
曾荣忠的声音略提高了些，旁边的宾客也有些惊动。
戏台上的暖场戏已经唱到了最后，锣声越敲越响，就要结束。底下几个席里的宾客也渐发现到现在也没有斟上酒来，开始有些小声的议论。甚而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曾府抠门小气到极至了，这样庆功大宴，连酒都省了？
曾荣忠渐听到这样的议论，眉宇迭得更深。
曾老太太携了女眷们坐在一侧，也渐听到了这样的骚动。老太太半转过身，问身边的碧训：‘‘ 这是闹了什么事？怎么议论纷纷的的？’’
碧训微低头道；‘‘没什么事，老太太且放心。 ’’
秦氏坐在旁边，眼观鼻，鼻对心的，没有吭声；到是林如娥在旁边似笑非笑地说： ‘‘老太太也不必担心，像是没什么事，不过是宾客们在议论这席上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没有······’’
林如娥有些幸灾乐祸地举起杯子，刚要说出口。
然之间，从宴厅之外，竟传来一阵淡淡的异香。那香气异常的浓烈，在空气中飘飘渺渺的，几乎隔着远远的厅门，就依袅而来。坐在宴会厅里的宾客们，嗅到这样的香气都忍不住回过头去，一时间人声议论纷纷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何等事。
这时戏台上的锣声刚好结束，鼓点落下，而裙裾纷扬。
众人回头处，却见一列二三十个年轻美貌的丫鬟们，一人手捧一只鎏金错银的青花酒壶，壶身摇曳，而壶嘴微晃，刚刚经过热水浸泡的香浓烈酿，从那些丫 们捧住的壶嘴里浓烈地散发出来。且等那丫鬟站到桌边，再一位一位往宴席之上的宾客面前的玲珑杯里斟上酒的时候，酒流如线，香气更加扑鼻动人······
宾客们眼看着这倾泄而下的酒线，惊然咂舌： ‘‘呀，这不是三丰楼里最典藏的十年女儿红吗？可是京里最好的最酱香的酒了！ ’’
众人闻之，纷纷赞不绝口！
刚刚那等议论之声再也不见，竟是夸赞之声，此起彼伏。
林大少奶奶正举着杯子想要对老太太告状，但见已经有人走到她的身边来，壶中斟满的却是透彻酱香而不浓烈的黄澄米酒，酒香袭人，闻之却甜腻沁人，比起男人那边的浓烈，更有别的一种风味 。
林如娥瞪着杯中的米酒，一时之间大张着嘴话也说不出来了。
曾老太太却还问道： ‘‘如娥，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林如娥口结舌的，一副生生被噎到的表情。
这时有人在她的身边慢慢地坐下来，捧起面前斟满米酒的酒杯，微微淡笑了一下：大嫂要说什么？也许是说这杯中酒味道酱香浓郁吧？’’
林如娥转头一看，却看到知妙带着一脸淡淡的微笑， 就坐在旁边看着她。林大少奶奶一脸活活被虐了的表情，又吞不下，又吐不出。
知妙却坐在那里，对她灿然一笑，然后从袖里拿出一张雪白的宣纸，递到林如娥的面前，慢声道： ‘‘大嫂，不知道大嫂可是否听过一个西洋的童话故事，乃是叫作‘灰姑娘’的。传说就是一位美丽的姑娘，不小心在午夜里丢了自己的水晶鞋，而那位心仪她的王子殿下，拿了鞋子去全国寻找她的故事。咱们府上看样子没有人丢了水晶鞋，但却是不小心丢了一枚鞋印‘‘‘大嫂，不知道这绣鞋的鞋印，大嫂可熟罢？需得我再在外面叫人多捎几双普通的来？’’
林如娥一见怀里那张宣纸上的青苔鞋印，只觉得额头眉梢猛然一跳。
不是说别的，那青色的鞋泥印底下，可是不太清楚的正绣了个‘‘玉’’字，而这位林大少奶奶从林府里带来的一位贴身丫鬟 ，可就是叫南玉的。
林如娥立时把那张纸猛然一揉。
知妙低头看到她把那纸都快 烂的样子，举起杯来，淡淡地对林如娥笑了笑： ‘‘大嫂，喝一杯吧！哦，对了，大嫂身怀六甲，自然是不能喝的，正是因为大嫂不能喝，所以也不想让别人喝吧。哎哟，今儿怕是大家都不能陪大嫂了呢。 ’’
林如娥被知妙这句话噎得脸上红的绿的，翻了染缸似的乱成一团。她也不敢抬眼看知妙，只低着头胡乱地应了两句： ‘‘ 嗯······唔······嗯。 ’’
知妙微微地眨了眨眼睛。把自己手中的玲珑杯只捧到了自己的唇边。
才刚刚想抿上一口，却抬头间，只见到隔着远远的花厅，曾齐越领着丁松和丁柏，站在厅外的廊下，对着她微微地抿唇，盈盈亮亮地淡然一笑。
知妙杯中的米酒恰时抿进舌尖，一点点甜，一点点浓，一点点香。
87
美事登门
一场夜宴盛大落幕，知妙扶着清歌回到房里去。她疲倦得身子又酸又麻，腰上还是有些疼痛。待进了门，清歌忙着给她打水梳洗，知妙扶着床栏想要倚到榻上休息，忽然有人在侧握住了她的手。
知妙抬头一看，却是曾齐越已经回来了。
他扶着她，眸光淡笑。
知妙抬头看看他，也抿住嘴笑了笑。
齐越扶她，慢慢地在床边坐下，然后把自己指上的那枚戒指脱下来，慢慢地执她的手又给她套上：“夫人之命，已经完成，特来交还信物。”
知妙看着他略带些玩笑的表情，忍不住微微地弯一下眼睛，嗅他衫子上还有淡淡的酒气酱香，她只低声道：“辛苦了。”
曾齐越摇手道：“我只是帮你做做搬运之工，何苦之有。不过这些酒是从三丰楼里借来的，又动用了你的嫁妆压箱，实在让我觉得有点难堪。本来让你嫁入曾府，是想让你幸福一点的，但是进了门之后，事事椿椿，却都是让你费了心。”
知妙听他的话，慢慢地摇摇头，“这没什么要紧的。只要能在府里不给你驳了面子，总不过能让人家说，你娶进门来的人，是个废的，曾二少爷这一房，是个好让人摆弄的。不管以前她们如何对你，我现在进了门，自然心和你是一处的，事事件件，自然你为先。”
齐越只听到知妙说“自然心和你是一处的”这样的话，不免得觉得心头一阵狂跳。那些旧事他还记在心头，尤其当楚墨予远行，她站在角楼之上，无人暗处，生生地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