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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故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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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呢?抑或像和那位有夫之妇一样,朝夕相处,关怀体贴,慢慢地情感交融,心心相印,靠
水滴石穿的功夫达到目的呢?因为有的女人能够接受突如其来的袭击,那个女技术员说过,
猝不及防的暴力和强迫,有一点挣扎,甚至连贴肉的内衣都撕裂了,接着驯服,接着瘫软,
接着暴风骤雨,那种意想不到的快感,给她留下的幸福是无以言表的。可那位有姿色而且风
情十足的有夫之妇,就不同了,只是到了她极感激他,极可怜他,又极同情他,除了她把身
子给他,再无其他可以表示她心意的时候,才把她家的门钥匙,塞在他手中的,还悄悄叮嘱
着:“就一次!你知道,我挺害怕——”

    自然,任何事情一开了头,这过程就不会马上结束。

    那个温柔的会计主任,经常和他一起为他们那个被放逐到三线的研究所,到省里,到北
京来要钱。那时候,林欣和他就像合法夫妻一样放肆和快活,那种恨不能死在他身上的疯
狂,不顾不管的追寻性快乐的放纵,和她日常与阿拉伯数字打交道时的谨小慎微,竟是两个
人似的。他感激那几年她给了他全部的幸福,若是那位会计主任肯离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
地娶她的。“这说明我虽然坏,但并不是绝对无情无义的。对不?”

    “那个小段呢?”

    “后来,她回上海了!我不是最坏的,对不?”

    杜小棣点头,否则她也不会嫁他。

    她记得,甚至在新婚之夜,她和衣而卧,薄薄的纱衫里,那掩映不住的旖旎春光,看得
出使他心旌摇荡,不能自持的。即使到了那般情不自禁的时候,他也踌躇地,当然也是挺舍
不得地说:“小棣,现在你后悔嫁我,还来得及!我不想让你委屈,也不想让你勉强,如果
你心里还有巩杰,只是为了回报,才跟我结婚的。那么,小棣,你也不必说出来,那是很难
开口的,我懂;你只要点一下头,我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奇怪吗?真正的爱是在性以后才会出现的。

    可在那个混沌的雾蒙蒙的傍晚,他的心像那颗鸭蛋黄似的夕阳,有些没着没落,拿不定
主意的。是解决性饥渴第一,搂住这个女孩春风一度,以慰久旷之苦呢?还是有点耐心,让
她自动上钩呢?当时,他很快找到了心理平衡,她是为了她的男朋友,奉献她的肉体,虽然
凄惨,可心灵伟大;他得到了她,不但卑劣,还很龌龊渺小,而且背上乘人之危的恶名,既
然如此,也就大家扯平了。他说他那时确实真像一条狼,不过拿不准,是一条伸出血红舌
头,直扑过来的狼,还是一条披着头巾,装作外婆的狼,总之,想吞噬已到嘴边的这个猎
物,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心痒难禁,可仍旧放慢步子,横竖那女孩离他卧床的距离,顶多半步。最后,索性走
进了商店。朱之正婚后对杜小棣半点也不隐讳,他承认,那一刻他以狼的哲学,理直气壮地
想占有她的,“反正,我不睡你,别人也要毫不怜惜地糟蹋你的——”

    杜小棣尽管是个不愿走脑子的女人,听她丈夫坦陈他卑鄙的心曲,也不免惊吓得直起鸡
皮疙瘩。她马上想到坐牢的巩杰,到底年纪轻,一切都是笔直的,心眼儿不那么曲里拐弯,
可不像朱之正把人类,把世界描绘得那样肮脏。

    但是,当他回头透过商店的玻璃橱窗看出去,却不见了她的影子。

    他立刻警觉起来,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在布置一个陷阱,用色相来诱惑他,落入圈套,把
柄抓在她手里,你怕身败名裂,你就得俯首听命。

    这正是那个爱过他的林欣,一个山沟里吃地瓜长大的女人,郑重提醒过的……他记起他
从那个三线研究所,平步青云,要调到京城任职的前夕,那个实际和他正式妻子差不多的会
计主任,说什么也不肯抛弃长期两地分居的丈夫,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实巴交的,甚至知道
自己老婆有这段隐情,也忍而不发的本分人。这真是中国女人的奇怪心理,“我已经背着他
做出这样的事情,怎能狠心再把那可怜的人扔掉。”

    “你只爱我呀!林欣,你别骗自己——”

    她承认这个事实,更不能忘怀他给她带来的快乐,但又谴责自己的不贞,和不守妇道,
不值得他看得起,不值得他娶的。

    她认为他一个正在发达的人,不应该娶她这样一个不体面的不干净的女人。

    那难分难舍的别离啊!到了明天天亮就要启程上路,也是他和她结束几年情感生活的最
后一夜,往日的狂热,消失得一无影踪,衣服裹得不能再紧地,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即将走上
仕途的幸运儿。

    那段情分,她已经画了一个句号。

    “你怎么还不睡?”

    “你睡吧,明天你还要走好远的路!”

    “当真不能改主意了吗?我可是要在北京等着你的!”

    “别瞎说——”她捂住他的嘴。

    “等你两年!”他倒没有食言,快三年了,才和杜小棣结婚。

    林欣苦笑着,让他把一切都忘记,有的是好女孩子,只是要他小心,城市里有些花花绿
绿的姑娘未必能像山沟里的女人那样赤诚,千万不要挑花眼,轻易不要把心交出去啊!

    难道杜小棣在演一出串通好了的戏?

    直到他回到自己屋里好一刻以后,才听到剥剥的敲门声。

    果然是她,一个尴尬窘迫的她,迟疑地站在门口,似乎前面是狼,身后是虎,既不敢进
来,又不敢离去。已经兴味索然的朱之正,本来打算用语言挫折她一顿的,看她讷讷地连话
也说不上来,根本不是企图引他上钩的歹意,倒像是有许多迫不得已的难处似的。

    “算了吧,杜小棣,你来的目的我清楚,我再说一遍,你是你,他是他,朋友归朋友,
问题归问题,不要感情用事,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做出不恰当的行为。我想,年轻人,你
是能明白我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的!”

    当时,被他羞辱的杜小棣,简直恨死了他,一转身,努力控制着,不使自己哭出声来,
跑出楼去。

    如果不是这个小小的周折,朱之正肯定会急切下手的,也可能早得到了她,但却不会再
有杜小棣的第二次出卖。她这么说,他也这么想的,也许她并不是如她口头上的那么坚决,
但至少不会有以后的圆满,也不会有今天在这山林野地里,那种亚当和夏娃式的自然之子的
快乐。

    珍惜罢,这一刻,他勉励自己,如果终究是要去的,那也只有由它了。

    她仰着那张桃花般艳丽的脸,惊喜地娇喘着,呻吟着,在他耳边说: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你简直不是你了!”

    连啄木鸟都被他们那两个身体接触扑动的声响惊走了,滚压得狼藉倒伏的草地上,遗留
下的点点滴滴,使得空气里充满了生殖气息。直到那块仰卧倚靠的青石上,两个人淋漓的汗
水,洇湿出像一个“大”字的人影,还重叠着,孪接着,楔入着,无法分解地裸卧于天地之
中,他俩仿佛觉得时间已经永恒地终止了。

    这种从未尝试过的极致,尽管到了彻底的精疲力竭,像一滩泥,快要虚脱休克,也不肯
罢手。

    ——无论他,还是她,都像死过一次似的,久久才活了过来。



    古峪就在眼前,马上就要进村了。

    太阳偏西,时值午后,整个村子悄没声的,连狗也没精打采地看着这对陌生人出现在下
山的大路上,懒得汪汪两声。这两个在那山坡灌木林里,消磨掉三个多钟头,和最后一点精
力的城里人,拖着慵懒的身子,朝山下蒙着一层蓝色烟云的村子走去。

    “看见了吧,那有棵紫色玉兰花的围墙院就是。”

    他好像没有听到。

    “你怎么不说话?”

    朱之正没有理会他的妻子,他知道,她不可能理解他的想法和做法。原来,他之这样
做,或许等于是一次了结,像债务人和债权人一样,两清了。他不是圣人,但他懂得,不是
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不可能永远据为己有。如果,你仅占有她的身子,而得不到她的心,
即或将心换心,也仍旧白搭功夫的话,对真正想完全拥有的他来说,岂不是更糟么?时间拖
得愈长,那就益发不甚想象。

    “没事吧?”她稍稍有点担心地问。“马上就到了!”

    他不打算马上告诉她,究竟准备怎样处理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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