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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原名鬼怪大厦)第一~第九个故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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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干……
感到身后的人似乎要离开的步伐,他想说什么,一张口,嗓子里却发出了非常暗哑难听的声音“啊……”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一下,又向他走来。
不过这回对方不是只停留在背后,而是转到了他的身前,把他脖子上被青年们拉开一半的围巾围好,挡住他和手臂同样颜色的脸。
在对方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不是因为想看,而是有点吃惊。
他以为那么严密地跟踪着自己的人应该是个男的,怎么会变成女人了?而且看不出她的年纪,也许二十多岁也许五十多岁,头发还梳成两个垂在胸前的小辫子,衣服相当古朴……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为什么会认定对方一定是男性?
身后没有气息也没有感觉,连咳嗽也没有,他凭什么认定的?
对了,是那天早晨被他打伤的人的缘故!那是个男人,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回头看过,所以才弄错了……
……
不,还是不对。
那名女性的手慢慢离开他的身体,清晰的思维又从他的脑中被缓缓抽离。
不对!
快点想!
快啊!
为什么会是男性?
那天早上被他打伤的人真的是个男性吗?
女性?
谁?
认定错误!
认定?
为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
为什么,在这里?
我……
为什么,要离开?

和鳏居的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是他挣扎了十几年才摆脱的恶梦。
母亲去世的时候,哥哥和两个姐姐已经快十岁了。当时他还是个婴儿,所以早已想不起来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只从兄姐那里听说母亲很漂亮,很温柔,很爱逗他们玩。据说那时候的父亲也很和蔼,即使最严厉的也只是为了被他们打破的碗大骂他们一顿,然后晚上偷偷塞给他们一人一颗糖。
母亲的葬礼过后,父亲就变了。他严厉得可怕,几乎不近人情,只要他们犯一点错误他就会高高地扬起巴掌或笤帚,把他们的小脊背和小屁股打得又红又肿。
父亲要求他们每一件事都必须做到最好,错误是挨打的理由,做得好但不是最好还是挨打的理由。第一名就是第一名,并列第一照样逃不过一顿毒打。
父亲要求他们努力努力再努力,他们就学习学习再学习。他们没有朋友,除了兄弟姊妹之外没有一个可以诉苦的人,他们变得越来越淡漠,即使是兄弟姊妹之间都异常沉默寡言。
挨打,学习,挨打,学习,挨打,学习……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内容。
每当看见父亲那双粗糙而青筋暴露的强壮的手,每当看见房门背后似乎在随时待命的笤帚,他的心中就像岩浆一样沸腾着强烈的恨意。他想他总有一天要长大,他要长得比父亲更高更强壮!到那个时候,他会像他踹自己一样用力地踹他,抓住父亲衰老的手臂恶狠狠地把他推出门外,扔无数笤帚砸在他身上,把他从这个遮风避雨的家里赶出去!
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几年后,两个姐姐考上大学,离开了家。又过了一年,哥哥考上大专,也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他和父亲两个人,父亲的脾气变得比以前更加暴躁,对他比哥哥姐姐更严格,就算他走路时没有挺胸抬头也会招致拳打脚踢。他觉得自己是一架机器,一架随着父亲的心意粗暴地制造出来的机器,他甚至已经无法分辨这世上是否有“自己”这个人,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没脑子的木偶。
家里比以前更冰更冷,烧得再热的炉子也温暖不了他的心。


那名女性转身要离开,他伸出僵直的手指,从后面拉住了她的衣带。
思维,又慢慢清晰起来。
“别走……”
她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有点为难似地微微笑了。
“有人让我来协助你,但你这么抓住我的话,永远也到不了你要去的地方。”
的确,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对目的地的感应就慢慢变淡了,可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根本不需要感应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就像他和父亲。
父亲强壮的手紧紧地拉着孩子们奔跑,然而他的目的地却只属于他自己。他看不见孩子们目标,孩子们就算看到属于自己的路也不能走,只有跟着父亲的脚步跌跌撞撞地前行,却不知道目标在什么地方。
雏鹰终会一飞冲天,他直到狠狠地甩脱父亲的手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梦想。尽管他为此付出了看不见灌木遮蔽下危险沼泽的代价,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为什么要这样走。

十五岁的生日,是他第一次反抗父亲。
他不想考大学,他想上职业高中或者中专,这样就可以早一点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家。
当然,奢望着一门四状元的父亲是不会同意的,他巨大的怒吼声像要掀翻房顶一般震耳欲聋,手里的笤帚有节奏地按照一定的轨迹挥舞着,随着他说话时的极短停顿用力抽在他身上。
他感觉不到痛,眼睛直盯盯地看着父亲,忽然觉得很奇怪。以前他要看见父亲的脸就总要仰起头才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已经不需要再仰头看他了,从微微的仰视,到平视,而现在,是俯视。
父亲不知何时已变得比他还矮,曾经充满肌肉的粗壮手臂变得松弛无力,笤帚打在身上不再像小时候一样疼痛难耐。他已很久不再对他使用巴掌和拳头,如果不依靠手中的武器,他还能用什么伤害他?
父亲已经老了,他失去了能够制约他的力量。而他却长大了,拥有和年轻时的父亲一样强壮的手臂和高大的身材。这是自然生生灭灭的姿态,谁也改变不了。而他的梦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实现了。
“反了你了!!翅膀硬了是吧!不听你老子话了是不是!”
啪!
眼前一片金星乱冒,脸上火辣辣地疼。
迅速肿起来的脸妨碍了他的视线,不过并不妨碍他看见父亲又挥上来的手。
那只手的动作在他的眼睛里无比地缓慢,他发现自己仍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梦想,记得那时想象着像父亲揍他一样狠揍父亲时那种激动得发抖的感觉。
他一把抓住父亲的双手手腕举到头顶,用力将他推到墙上去。那个矮小的老人惊慌地挣扎着,却无法挣脱那双铁钳。
他心里藏了很多话,非常、非常想一股脑地倒出来强迫他听,就像他一直逼迫他们这么做的一样。
你看你这样做不对。
你看我们我们不是不听话也不是不努力。
我们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们不调皮不捣蛋不闯祸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们也很想尊重你爱戴你和你握手和你谈心告诉你我们想要什么听听你对我们的希望。
但是为什么你永远都不会好好听我们说?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们姐弟四人想离开家想得要死是为什么?
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多年被压抑塑造的沉默性格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爸爸,我已经长大了。”他只说了这一句。
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再像对待小孩一样那么对我。
他以为自己说出那句话时会带着巨大的喜悦与快意,就像儿时想象过的那样,他会很激动,会有种终于把那个无敌的巨人打败的愉快感受。
但是没有。
看着那个干瘦的老人,感受着手心里好像一撇就会断的骨头,他忽然发现自己竟不认识这个和他朝夕相处的老人。
他是父亲吗?
为什么这么陌生?
那个年轻的、强壮的、有力的男人到哪里去了?
那个紧紧地拉着孩子们偶尔回头给他们几巴掌又坚定地向他自己的目标冲去的男人已经不存在了吗?
这个老人是谁?
面前的父亲……是谁?
他忽然心酸得想哭。

“我一定要想一些事情……必须想清楚……如果你能帮我……的话……”
她笑了一下。
“那我就把我的手借给你吧。”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僵直冷硬的指头。
偶尔他也需要有人像这样给他一点支持,告诉他充满荆棘的小路该怎样面对。而不是像父亲那样将他粗暴地打骂后一脚踹到宽广的大路上,连一点多余的尝试都不给他。

温乐沣和温乐源原本以为那个抢救徐老最小的儿子的是乡间哪个破医院,跟阴老太太仔细打听后才知道,原来它居然就在本市内,而且是一家在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大医院。
“这么有名的医院咋会把人治死呢?”温乐源百思不得其解地叨叨。
温乐沣斜了他一眼:“他是车祸不是生病。医院又不是神院,让你不死你就不死,没了头也不死……”
“别说这种恐怖的话!”温乐源一边呵斥一边摸脖子,好像它已经要断了似的。
“……”你又不是没见过更恐怖的阵仗……
这兄弟二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过朝九晚五的生活,对星期几的概念模糊得很,直到进了门诊部大楼,发现里面一片黑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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