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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无声的默契与信任,还有更多的互相关心与在意包容……立场应该不同的两人,却相处的十分和协。
不,甚至可以说,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正邪对立的冲突。
「你们……感情很好?」
在看过卓洛宇谈起血魄时的压抑与剑拔弩张后,眼前这两人的相处融洽就很匪夷所思了。
无所谓的睐了他一眼,席君逸只有沉默,反而是才刚回来的白彦海用略带责怪与纠正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无奈低叹:
「你老是用眼神说话谁懂啊?多少点个头嘛!」
当了十几年的「大师兄」,他喜欢在小细节上管人的习惯很难改掉,席君逸也习惯这点了。
「我去找草药,等等回来。」才说完,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君逸!你手上的擦伤记得处理好啊!」来不及拦住他的白彦海只能在原地叫着。
之前为了用轰天雷没有遗漏的把所有巨石打碎,席君逸整整使用了近百枚轰天雷与数十枚各种辅助轰天雷转向的暗器,并且刻意逼近谷口以免爆炸威力被距离减弱。
在这样的情况下,出手时难免误伤自己,虽然席君逸不在乎那些死不了人的小伤,他却注意到了。
离去的人没有回应,但他知道他会照办。
咧咧嘴,白彦海收回目光,看向韩七,有礼的抱拳。
「阁下是韩七爷吧?在下白彦海,他是席君逸,刚才不好意思,他这个人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讲话。」至于跟熟人讲话多半也冷淡犀利,只是可以轻易发现其中的关心与温柔……超级给他别扭的!
「不,是我的问题唐突了。」面对白彦海客气的态度,韩七也连忙回礼。
唐突?!
只有看见席君逸的态度而没有听见问题的白彦海脸上表情老实的表现出自己的困惑。
「不知道韩七爷有何指教?也许待会儿我可以帮你问他。」
「或许,你也可以回答我。」
「诶?」
像是觉得抱歉的犹豫着,直到最后再开口时,韩七眼中只有困惑与坚定。
「这个问题可能很失礼,但我想弄清楚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会尽量回答的。」见他如此正经,白彦海也跟着端正神色。
「如果……只是如果,你最爱的人杀了你师门的所有人,有什么可能,会让你在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感到不敢置信与愤怒憎恨?」
他没漏看,在陈家么子被掳,「血魔尊」血魄出现在那高台上时,卓洛宇眼中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也许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到,那时扬声愤怒指责的男人,浑身颤抖得可以听见细微的牙齿碰撞声。
在那之后,只过了一晚,所有的反常都消失了,那双压抑的眼中,只剩下漠然的绝决与细微的哀伤。
在他弄清楚那份几乎看透生死的绝然与哀伤之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可能全武林的人现在都跟他一样茫然,可是好像所有人都什么也不在乎,只在意要怎么样才能了结那他妈的仇恨!
偏偏在他有办法分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之前,唯一能给他解答的人被血魄带走了,害他现在除了焦躁气愤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跟那厢满脑子发热、才侥幸逃过一死就满心只想到怎样把这笔债讨回来的武林人士不一样,硬要说来,他不管对正道还是邪道都没啥感觉,如果不是为了帮那老鬼师父还人情,他八成已经一个人逍遥的跟着商队跑到西域去参加外族的祭典与游牧了。
现下莫名奇妙的被卷入浑水,还分不清个东南西北就吃了大亏,可是,先把面子摆一边去,他认为自己更该在意的,是他应该怎么做——才是卓洛宇希望的。
第七章
差不多在白彦海与席君逸商量过后,决定带着韩七一起动身回落霞山的时候,卓洛宇自愿以身换取解药,因此落入血魔尊之手,目前下落不明的消息也震惊了整个江湖。
卓家主宅中,听见家仆的报告,卓夫人失手摔碎了上好的瓷杯。
「夫人,大少爷现下生死未卜,可怎么办才好?」忠心的总管忧心仲仲的询问。
卓夫人脸色苍白,握紧椅子的扶手,慌乱与痛心在她眼中闪过,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被心情影响思绪,因为现在整个卓家是靠她在支撑。
对,她是卓家的当家,怎么也不能如一般母亲那舷惊慌失措!
「备轿,我要去浮生寺。」她语气冷静的吩咐,袖子里的手将帕子纹得死紧。
一刻钟后,座落在城东一角的朴素佛寺「浮生寺」中,一间位处偏院的厢房内——
「影守。」
甫踏进房间,卓夫人虽然力持端庄冷静的端坐桌前,急促的语气却泄漏了她的心绪远远没有外表看起来冷静。
摆设俭朴的房间内,窗边的男人因为听见她的话而一言不吭的转身对她行礼。
「是。」
背对着窗外阳光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漆黑深邃的眼漠然地看着卓夫人,缓缓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会让她这样紧张的原因,应该是有关卓洛宇吧?
旋即,卓夫人的命令肯定了他的猜测。
「血魔尊抓了洛宇,我命令你,不计任何代价,就算泄露你的行踪或要你的命,也要让洛宇脱离险境。」
「遵命。」他没有迟疑的顿首。
「你现在就行动。」卓夫人是—刻也不能等了。
丈夫与么儿死后,被逐出家门的长子是卓家唯一的血脉,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影守默默的离开窗子,在床铺内侧摸出兵刃与行囊,戴上遮盖面容的斗笠,如她所吩咐的立即上路。
依旧坐在桌边的卓夫人忧心地低喃卓洛宇的小名,然后在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的看见院子里影守原本在看的地方——
阳光下,几朵毫不起眼的小花在杂草中绽放……
人的一生中,总有些东西是足以经历数十年而不会忘记的。
不管事情过去再多年,只要闭上眼,黑暗中,长长的裙带与袖子飞扬旋转,踏着奇异的节奏,舞出一曲曲如火焰燃烧般的舞蹈,凄艳而炫目。
他想,就算是他在最后阖上眼的那一刻,也还是会看见相同的景象吧?
已经不记得母亲的长相了,不管再怎么回想都只是模糊不清的轮廓,却还牢记着纳曼妙的舞姿与那飞舞摇曳的红发红衫。
自从母亲死后,他没有对任何人事物付出感情过,直到遇见了那个人。
其实,肉体上的折磨他已经没那么在乎了,不管是被废右手还是惨无人道的轮暴,亦或是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一个个毒发死去,都只是「疼痛」而已,咬牙撑过去……也就过去了,因为他并没有中原人口中的道德观与羞耻心,那些东西早在被十大恶人教导的时候,甚至早在亲生父亲把母亲跟他当成「展示品」养在兽笼里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既然未曾拥有,又何来的失去?
既然如此,胸口的这份仇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问了自己多少年却得不到一个答案,最后只能承认说,追根究底起来,应该只是为了「背叛」两个字。
所以说……
「其实我爱我的自尊胜过爱他吧?」
回忆间忍不住哑然低笑,血魄的眉宇间尽是嘲讽——分不出来是针对自己或对方的奚落。
「诶?」刚走进房间的云飞匆匆走进床边,随手把手中的水盆往桌上一放,「主人,您醒了吗?」
血红色的眸子缓缓移到他流露惊喜的脸上,慢慢增添一抹困惑。
他不明白云飞为什么要用这种好像失而复得又松了一大口气的语气和表情说话。
直觉的想坐起身,却只感觉到痛。
皱眉,如果不是九天龙蛊正温驯的趴在枕畔,也许他已经胡乱挣扎着想移动沉重到几乎无法控制的身躯了。
他非常讨厌这种身体无法自由活动的状态。
视线在格局陌生的房内绕了绕,最后无声的瞪视云飞。
「您受了很重的伤,又大量失血,骑马在半路上就昏过去了。」看懂他的意思,云飞连忙解释道,「您已经昏迷五天了,我去帮您准备食物吧?」
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而是先在脑子里让迟钝的思绪转了两圈。
那时候,他带着卓洛宇撤离,上了云飞准备好的马,原本照计划应该一路赶至河北的,没想到头一天他就因为伤重骑马骑到一半昏过去了……细节已经记不得了,但那些不重要,他老早放弃对于这愈变愈差的记忆力做什么改善与努力。
看见云飞如释重负的表情与似乎消瘦些许的脸颊,血魄知道他真的为自己操了不少心。因为云飞一直都把他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要,同样的,如果不是知道云飞在身旁,他也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昏过去用睡眠来补充体内与精神。
在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