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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先一步入城,此时见戚少商平安入城,长舒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放了回去。半刻不停,急急赶上城头,命守城将士发射雕翎箭矢,迫得宗翰的人马连连后退。
宗翰勒住马缰,双目如钩;仰望着火把林立的太原城头。
“顾、惜、朝!”宗翰几乎将双唇咬出血来,三个字闷响在喉中,冷森之气令身旁士兵不寒而栗。良久,才对着城头上的那个身影缓缓道:“顾将军,我原以为将军是心存大志之人,没想到也是这般迂腐死忠!真令人好生失望!”宗翰以马鞭遥指前方,一字一顿地道:“枉我完颜宗翰把你顾惜朝看作英雄,当作知己,还与你一番推心置腹,把酒同饮!”
城头传来顾惜朝一阵朗笑。“完颜将军,顾某也敬你是个英雄好汉,可惜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酒当同汝饮,白刃不相饶!”
宗翰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好一个白刃不相饶!”深吸口气,道:“那我就奉陪到底!”话一出口,宗翰脸上狰狞尽褪,竟露出几分豪迈:“同僚做不得,能与顾将军斗法,也其乐无穷。”说到此,仰天长笑,“顾将军,我说过的话都还作数,那坛酒,我会一直留着,待城破之时,与将军共享!”说罢,大笑着领兵而去。
宗翰大军退去,回头仍不见戚少商,顾惜朝心中惦记,急急下了城楼。刚一进中军帐,便被人从旁拦腰抱住。感觉那人手臂强健如常,想必毫发无伤,心中稍慰。
“少商。。。”一句问候尚未出口,便被一个深吻堵了回去。顾惜朝立时便觉得了这个吻的不同寻常,吻中透着急迫,甚至带了些粗重霸道。
“少商!?”挣脱出纠缠不休的舌,顾惜朝双手定住那人的脸。
戚少商被迫停了下来,目光沉沉望着顾惜朝。“你和那个宗翰喝酒了?”
顾惜朝笑着拢了拢戚少商的鬓发,“是。女真人尚饮,我只得逢场作戏。”
没有厚重甲胄的阻隔,怀中温软早令戚少商心头春情荡漾,加上这一笑,戚少商哪里还把持得住,当即紧拥了怀里的人,狠狠吻住,舌深深探入那人酒香尤存的唇齿,疯狂搜觅,贪婪吮吸。
顾惜朝被情人密不透风的吻压得透不过气来,好半天才躲开戚少商意犹未尽的双唇,“少商。。。你怎么了?”
戚少商别过头去,轻轻啃咬着顾惜朝的耳垂,“我就是想尝尝,是金人的酒香,还是炮打灯醇。”口气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
顾惜朝睁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不会是在吃醋吧?这诈降的计策,可是我们一起商量的。”
“我吃醋?”戚少商矢口否认,“你逢场作戏,我看那宗翰倒真的留恋与你共饮之谊。”
顾惜朝强忍住笑,用指尖勾住眼前人的下巴,“我怎么听着宗翰的话里尽是威胁恐吓?我的戚将军,这可是两军阵前!”
戚少商心中自然明了,却仍紧绷着脸,探下身去,一把将顾惜朝横抱在胸,半真半假嗔道:“那个宗翰说,把你当知己,和你推心置腹。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说着,将人置于榻上。却没承想衣襟被顾惜朝抓在手里,一个不留神,反被顾惜朝压在身下。
“先别闹。”顾惜朝说着,比了个手势让身下的戚少商安静。定定地望着那双眼眸,半天才开口道:“方才你一个人留下断后,英勇杀敌,豪气冲天;可你知不知道我心中那份紧张难挨?”
戚少商仰躺着,憨笑连连。“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惜朝伸出食指,在戚少商鼻尖上佯作一戳。“记住,以后不许一个人逞英雄。有危险,你我共同去担!”
戚少商探起头来,在那人眼睫上轻啄一下,“我答应你。”
身后是火把映天的太原城头,前方是火龙肆虐、烟尘飞舞的金兵粮垛。宗翰的脸被这一前一后的火照应着,光影变幻。
“剩下的粮草,恐怕只够维持十日。”银术可不紧不慢跟在宗翰马旁,小心地探问:“狼主已令东路军撤回大金境内。将军看,我们是不是也——”
“撤军?”宗翰向身旁瞥了一眼,“顾惜朝烧我粮草,就是为了逼我撤军。想让我宗翰服输,还没那么容易!”
银术可一向崇拜自己的完颜将军,可是今日情势,就算宗翰有意强撑,大金国也未必能筹措出粮草来给宗翰的西路军。
宗翰突然扬鞭一挥,战马箭般奔了出去,风中丢过来两个字:“锁城!”
***
三个月后。。。。。。
“顾将军!”“顾将军!”
见顾惜朝登上城头巡视,兵卒们一个个强打精神,挺直身板儿。顾惜朝一面向大家点头打招呼,一面低声询问身边的王禀:“粮食还够吃多久?”
王禀语滞:“将军,其实。。。两天前就该吃完了。是我让手下减餐少食,希望多维持些时日。”
“难怪兵卒们个个面有饥色。”顾惜朝心中叹道。
宗翰实施锁城法已经三个月。锁城,就是在城四周弓箭弩石攻击不到的地方,遍植鹿角拒马,切断城市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此法虽显笨拙,但从来都颇为奏效。
初发现金兵锁城时,顾惜朝不停派兵骚扰;怎奈众寡悬殊,且对方早有准备,出城袭扰处处被动,只好无可奈何的看着金人把太原围得滴水不漏。待锁城之势已成,宗翰却并不罢手,仍日夜不休,发了狠将工事越修越重,层层环绕,厚达数里。其壮观肃杀,令人瞠目。
太原,宛如荒漠中孤城一座。
如今宗翰大军的主力已经撤兵,只留银术可带两万人马继续围困太原。这些金人设关置卡,收缴附近地方钱粮,维系军中开销,倒也能勉强支撑,无奈城中的粮草一天天见少。
“饿着肚子怎么打仗?”顾惜朝吩咐道,“传令下去,宰杀骡马,充作军粮。”
这话虽在情理之中,王禀仍忍不住大惊:“将军是说,连战马都要杀?”
“太原城外数里皆是鹿角拒马,骑兵早已派不上用场;况且,战士的军粮都不够,更不要说饲喂马匹的草料。”顾惜朝一面冷静说着,心里一面把赵构咒骂千遍。
自打路文迪走后,朝廷再无音讯。自己的那份奏疏,如石沉大海。宗翰命人在鹿角拒马中间开设小径,置恶犬于其中,日夜盘查。城中多次派人向朝廷送信,都未能活着出得了锁城阵。
下了城楼,顾惜朝心事重重回到住所。自打锁城,知府张孝纯执意腾出太原城中几座府邸,让与顾惜朝及众将领住。顾惜朝拗他不过,便挑了一个距北城门较近的作了中军帐。虽然宅中原本的古董琴玩被搬出去大半,但仍是比行军帐篷舒适洁雅许多。
天色已暮。以往这个时候,若是没有金兵攻城,戚少商便会张罗着两个人一起进膳,可是今日却迟迟不见踪影。问了近身的兵卒,兵卒答道:
“今日下半晌,知府张大人来访,说是太原城内的官员、商人、和殷实人家,自愿献粮,支援守城将士。戚将军随张大人一起去张罗这件事了。”
“哦,”顾惜朝点头,“你退下吧。”与金人交战数月,从夏至冬,太原百姓也应无甚存粮,却仍如此慷慨。正自唏嘘间,一串脚步声踏响,一名将领模样的男子出现在院中,身上盔甲有些破损灰暗,却难掩衣衫下英伟身姿。
“少商。”顾惜朝一面迎上去,帮来人卸去头盔,递上巾帕,一面心中揣度如何开口。已是天寒沁骨,戚少商颈间额上竟细汗微微,顾惜朝本来伸过去的巾帕便没有出手,轻轻替戚少商擦拭起来。
顾惜朝垂着眼帘擦汗的认真神情,在戚少商眼里尽是一派温柔。戚少商捉住那只手,在顾惜朝耳边轻声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蒙顾将军亲自给在下擦汗。”话音未落,一个吻便贴了上去。
顾惜朝也顺迎着戚少商,默默抱紧了那人腰臂,任他将亲吻印遍脸颊。
戚少商却没有像惯常那样变得疯魔难以自己,反而渐渐停了下来。拉顾惜朝坐在桌旁,肃然道:“什么事,说吧。”
被戚少商看破心事,顾惜朝反倒觉得一阵轻松。既然别无选择,也就免了许多顾虑。
“少商,今日筹到多少军粮?”
戚少商黯然道:“精打细算,勉强够半个月。”
顾惜朝道:“如若朝廷再不发援兵,这点粮食也是杯水车薪。路文迪曾说,他离京时,勤王军已有十多万。照此推算,汴梁之围应该早已解除,朝廷应该有能力增兵太原。只是如此一番历险,朝廷必然混乱不堪,想必赵构早已忘了太原。”
戚少商道:“必须想办法告知朝廷太原的情况,好让他们火速增援。”
顾惜朝点头道:“这正是我所想的。金人把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