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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禁止决斗,或者似乎在这样做'23'。这样的结果就是:从最
野蛮的中世纪流传下来的拳头即公理的认识残余,还游荡在 19
世纪。这实在是社会大众的耻辱。现在实在是到了把它羞辱一
番然后弃如敝屣的时候了。当今已不允许人们斗狗'88'了(至
少在英国类似的娱乐遭到处罚),但人们却违反意愿地互相搏
斗,致对方于死地。这都是荒谬的骑士原则和那些拥护骑士原
则的思想偏执、狭窄的辩护人为其原则宣传、鸣锣开道的结果。
他们强迫人们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要像角斗士一样地
拼搏。因此,我向德语语言学者进言:duell'24'这个词应由
baiting'25'这个字代替。这个字或许并不源自拉丁语duellam,而
是出自西班牙语的duelo,意思是痛苦、艰难。决斗这种愚蠢的
行为却以一本正经的方式进行,它不仅仅为人们提供了笑料。
骑士荣誉的荒谬原则在一个国家里面另立一个独立王国,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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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所展现的表象 89
拳头即公理,其他一概不承认;它设置一个神圣的宗教裁判庭,
对屈服在骑士荣誉的权威之下的各个阶层的人士施虐;每个人
都可能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借口,受到他人的挑衅,从而被迫
接受生存或者死亡的判决。所有这一切都令人愤慨。当然,它
为恶棍们提供了庇护和藏匿之所——只要他们信奉骑士荣誉;
他们可以威胁,甚至除掉那些高贵、卓越的人。那些人因为自
身的高贵和卓越就会招惹这些恶棍的憎恨。时至今日,警察和
法律已经使恶棍们不可能在大街上冲着我们喊道:“要钱还是
要命?”同样,我们健康的理智也应该不再让恶棍破坏我们的
平静,冲着我们喊叫:“要荣誉还是要性命?”上流阶层的人
士应该解除负担,不要随时听任别人的随心所欲,为其野蛮、
愚蠢或者恶毒付出代价,赔上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两个少不更
事的青年人,相互间一旦出言不逊,就头脑发热,不惜付出鲜
血、健康,或者生命。这是骇人听闻和令人羞愧的。很多时候,
被侮辱者无法恢复受到损害的荣誉,因为他们与冒犯者的地位
差别悬殊,或者因为冒犯者的某些特殊之处,这样,他们就在
绝望中自己结束生命,'89'落得个既悲哀又滑稽的下场。这个
国中之国的暴虐和骑士荣誉这一谬见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如
果事情的发展达至相互矛盾的顶点,那么,它的虚假和荒谬也
就暴露出来了。这一例子就是一个明显的二律背反:官员被禁
止参加决斗,但如果有人向他提出决斗而他又拒绝的话,他就
会受到被解职的处罚。
谈起这个话题,我就要老实不客气地说下去。只要我们不
带成见地、清楚地审视这一问题,我们就可发现,我们手持与
对手相同的武器,在光明正大的搏斗中把对方杀死,抑或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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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人生的智慧
后暗袭得手——这两者之间之所以存在重要的差别,并且人们
如此高度地重视这一差别,原因其实全在于这一事实:在这国
中之国,正如我已经说过的,人们承认强者的权利亦即拳头即
公理,把拳头即公理尊奉为上帝的裁决,并把它作为骑士荣誉
的规则基础。在公平的搏斗中杀死我们的敌人,除了证明我们
身强力壮,或者更具击斗的技巧以外,别无其他。进行公开决
斗以证明杀死对手就是占理的,这也就假设了这样的前提:强
力就是真的公理了。但事实上,如果我的对手并不懂得自我防
卫,那就只为我提供了杀死他的可能,而绝没有提供杀死他的
正当理由。恰恰相反,我杀死对手的道义上的理由只能取决于
我要杀死他的动机原因。假设我杀死对手在道德上是足够合理
的,那么,让杀死他的这件事取决于我是否在射术或者击剑上
优胜于对方,是完全没有理由的。相反,我到底采用何种方式
夺取他的生命,从后面抑或从前面袭击他,结果都一样。如果
要对某人实施卑鄙的谋杀,那诡计就应该派上用场。从道德的
角度看,强力即公理并不比诡计即公理更令人信服。就我们现
在所说的情形而言,强力即公理和诡计即公理并没有两样。需
要注意的是,在决斗中强力和诡计都在'90'发挥作用,因为击
剑中的花招都是阴招。如果我认为杀死一个人在道义上是合理
的,那么,杀死他这样的事情由他和我到底是谁更精于射击、
击剑来作决定,则是愚蠢的;因为那样的话,对手不仅会反过
来伤害我,甚至会夺去我的性命。报复别人的侮辱不应该采用
决斗的方式,而应该运用暗杀的手段——这是卢梭'26'的看法。
他在 《爱弥儿》第四部的相当神秘的第二十一条注释里面小心
翼翼地暗示了这一看法。但他深受骑士荣誉的影响,竟然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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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所展现的表象 91
如果被人指责说谎,那自己就有了正当的理由暗杀这个人。但
卢梭应该知道:每一个人都无数次说过谎,都配受到这一责备,
卢梭自己本人就更是如此。一个人只要是光明正大地、以相同
的武器和对手较量,那他杀死他的对手就是正当合法的——这
一谬见明显把强力当成真的公理了,而决斗就被认为是上帝的
判决了。相比之下,一个怒不可遏的意大利人见到自己的仇人,
二话不说就会扑上去用匕首袭击敌人。这一行为做法起码是连
贯一致、合乎自然的;他更聪明,但却不会比参加决斗者更卑
劣。但有人会说:在决斗中,当我杀死我的对手时,他其实也
在试图置我于死地,这足以为我开脱责任。但对此的驳斥是,
当我向他发出挑战时,我也就已经把他置于不得不正当护卫自
己的境地。这种故意将对方置于如此境地的做法,事实上就是
决斗者在为谋杀对方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而已。如果双方
同意把生命押在决斗上面,那用自愿的行为属于咎由自取这一
原则作为开脱则更说得过去。对此我们可以说,受损害的一方
并不就是自愿的,因为杀人的刽子手是那暴虐的骑士荣誉及其
荒谬的规则。它把两个决斗者,或者至少其中一个拉到了这血
腥的私设刑庭的前面。'91'
我对骑士荣誉的讨论扯得太长了,但我这样做实在是用心
良苦,因为哲学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够对付道德和智力范畴的庞
然大物的大力神。两样主要的东西把新时代的社会与古老社会
区别开来,并把前者比了下去,因为这两样东西使新时代社会
的人带上某种阴沉、严肃和不祥的神气。在古老的时候,人们
可没有这一弊病,那个时期就犹如生命中的早晨,快乐和不受
拘束。这两样东西就是骑士荣誉和性病,这“高贵的一对”(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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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人生的智慧
拉斯语)。它们携手毒害了生活中的 “辩论和爱情”。性病发挥
的影响要比乍看上去的深远,因为它的影响并不纯粹是生理上
的,而且还是道德上的。既然在丘比特的箭袋里也有带毒的箭,
那么,男女两性之间的关系也就掺进了某种陌生的、敌视的甚
至魔鬼般的成分。这样,阴暗、可怕的不信任就由此进入两性
间的关系。构成所有人类社会的基础如今发生了这种变化,这
都会或多或少间接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