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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笔下最成功的湘西女性:湘女萧萧-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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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为看风筝,也不是为看新娘子,等到翠云下晒楼以后,女孩岳珉仍然上了晒楼了。上了晒楼,仍然在栏杆边傍着,眺望到一切远处近处,心里慢慢的就平静了。后来看到染坊中人在大坪里收拾布匹,把整匹白布折成豆腐干形式,一方一方摆在草上,看到尼姑庵里瓦上有烟子,各处远近人家也都有了烟子,她方离开晒楼。
  下楼后,向病人房门边张望了一下,母亲同姊姊三人皆在床上睡着了。再到小孩北生小房里去看看,北生不知在什么时节,也坐在地下小绒狗旁睡着了。走到厨房去,翠云丫头正在灶口边板凳上,偷偷的用无敌牌牙粉,当成水粉擦脸。女孩岳珉似乎恐怕惊动了这丫头的神气,赶忙走过天井中心去。
  这时听到隔壁有人拍门,有人互相问答说话。女孩岳珉心里很希奇的想到:“谁在问谁?莫非爸爸同哥哥来了,在门前问门牌号数吧?”这样想到,心便骤然跳跃起来,忙匆匆的走到二门边去,只等候有什么人拍门拉铃子,就一定是远处来的人了。
  可是,过一会儿,一切又都寂静了。
  女孩岳珉便不知所谓的微微的笑着。日影斜斜的,把屋角同晒楼柱头的影子,映到天井角上,恰恰如另外一个地方,竖立在她们所等候的那个爸爸坟上一面纸制的旗帜。
  (萌妹述,为纪念姊姊亡儿北生而作。)
  廿一年三月三十日
  本篇发表于1932年5月1日《创化》第1卷第1号。署名沈从文。

  油坊(1)

  若把江南地方当全国中心,有人不惮远,不怕荒僻,不嫌雨水瘴雾特别多,向南走,向西走,走三千里,可以到一个地方,是我在本文上所说的地方。这地方有一个油坊,以及一群我将提到的人物。
  先说油坊。油坊是比人还古雅的,虽然这里的人也还学不到扯谎的事。
  油坊在一个坡上,坡是泥土坡,像馒头,名字叫圆坳。同圆坳对立成为本村东西两险隘的是大坳。大坳也不过一土坡而已。大坳上有古时楼,用四方石头筑成,楼上生草生树,表明这世界用不着军事烽火已多年了。在坳上,善于打岩的人,一岩打过去,便可以打到圆坳油坊的旁边,原来这乡村,并不大。圆坳的油坊,从大坳方面望来,望这油坊屋顶与屋边,仿佛这东西是比楼还更古。其实油坊是新生后辈。楼是百年古物,油坊不过一半而已。
  虽说这地方是平静,人人各安其生业,无匪患无兵灾,革命也不到这个地方来,然而五年前,曾经为另一个大县分上散兵扰了一次,加了地方人教训,因此若说村落是城池,这油坊已似乎关隘模样的东西了。油坊是本村关隘这话不错的,地方不忘记散兵的好处,增加了小心谨慎,练起保卫团有五年了。油坊的墙原本也是石头筑成,墙上打了眼,可以打枪,预备来了不好风声时保卫团就来此放枪放炮。实际上是等于零,地方不当冲不会有匪,地方不富,兵不来。这时正三月,是油坊打油当忙的时候,山桃花已红满了村落,打桃花油时候已到,工人换班打油,还是忙,油坊日夜不停工,热闹极了。
  虽然油坊忙,忙到不开交,从各处送来的桐子,还是源源不绝,桐子堆在油坊外面空坪简直是小山。
  来送桐子的照例可以见到油坊主人,见到这个身上穿了满是油污邋塌衣衫的汉子,同到他的帮手,忙到过斛上簿子,忙到吸烟,忙到说话,又忙到对年青女人亲热,谈养猪养鸡的事体,看来真是担心到他一到晚就会生病发烧。如果如此忙下去,则这汉子每日吃饭睡觉有不有时间,也仿佛成了问题。然而成天这汉子还是忙。大概天生一个地方一个时间,有些人精力就特别可惊起来,比如另一地方另一种人的懒惰一样,所以关心到这主人的村中人,看到主人忙,也不过笑笑,随即就离了主人身边,到油坊中去了。
  初到油坊才会觉得这是一个怪地方!单是那圆顶的屋,从屋顶透进的光,就使我们陌生人见了惊讶。这团光帮我们认识了油坊的内部一切,增加了我们的神奇。
  先从四围看,可以看到成千成万的油枯。油枯这东西,像饼子,像大钱,架空堆码高到油坊顶,绕屋全都是。其次是那屋正中一件东西,一个用石头在地面砌成的圆碾池,对径至少是三丈,占了全屋内部四分之一空间,三条黄牛绕大圈子打转,拖着那个薄薄的青钢石磨盘,盘磨是两个,一大一小,碾池里面是晒干了的桐子,桐子在碾池里卧,经碾盘来回的碾,便在一种轧轧声音下碎裂了。
  把碾碎了的桐子末来处置,是两个年青人的事。他们是同在这屋里许多做硬功夫的人一样,上衣不穿,赤露了双膊。他们把一双强健有力的手,在空气中摆动,这样那样的非常灵便的把桐子末用一大方布包裹好,双手举起放到一个锅里去,这个锅,于时则正沸腾着一锅热水。锅的水面有凸起的铁网,桐末便在锅中上蒸,上面还有大的木盖。桐末在锅中,不久便蒸透了,蒸熟了,两个年青人,看到了火色,便快快用大铁钳将那一大包桐子末取出,用铲铲取这原料到预先扎好的草兜里,分量在习惯下已不会相差很远,大小则有铁箍在。包好了,用脚踹,用大的木棰敲打,把这东西捶扁了,于是抬到榨上去受罪。
  油榨在屋的一角,在较微暗的情形中,凭了一部分屋顶光同灶火光,大的粗的木柱纵横的罗列,铁的皮与铁的钉,发着青色的滑的反光,使人想起古代故事中说的处罚罪人的“人榨”的威严。当一些包以草束以铁,业已成饼的东西,按了一种秩序放到架上以后,打油人,赤着膊,腰边围了小豹之类的兽皮,挽着小小的发髻,把大小不等的木劈依次嵌进榨的空处去,便手扶了那根长长的悬空的槌,唱着简单而悠长的歌,訇的撒了手,尽油槌打了过去。

  油坊(2)

  反复着,继续着,油槌声音随着悠长歌声,荡漾到远处去。一面是屋正中的石磨盘,在三条黄牯牛的缓步下转动,一面是熊熊的发着哮吼的火与沸腾的蒸汽弥满的水,一面便是这长约三丈的一段圆而且直的木在空中摇荡;于是那从各处远近村庄人家送来的小粒的桐子,便在这样行为下,变成稠粘的,黄色的,半透明的流黄,流进地下的油糟了。
  油坊中,正如一个生物,嚣杂纷乱,与伟大的谐调,使人认识这个整个的责任是如何重要。人物是从主人到赶牛小子,一共数目在二十以上,这二十余人在一个屋中,各因了职务的不同作着各样事情,在各不相同的工作上各人运用着各不相同的体力,又交换着谈话,表示事情的暇裕,这是一群还是一个,也仿佛不是用简单文字所能解释清楚。
  但是,若我们离开这油坊一里两里,我们所能知道这油坊是活的,是有着人一样的生命,而继续反复制作一种有用的事物的,将从什么地方来认识?一离远,我们就不能看到那山堆的桐子仁,也看不到那形势奇怪的房子了。我们也不知道那怪屋里是不是有三条牯牛拖了那大石碾盘打转。也不知灶中的火还发吼没有。也不知那里是空洞死静的还是一切全有生气的。是这样,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说是听那打油人唱歌,以及跟了歌声起落仿佛作歌声的拍的宏壮的声音。从这歌声,与油棰的打击的大声上,我们就俨然看出油坊中一切来了。这歌声与打油声,有时五里以外还可以听到,是山中庄严的音乐,庄严到比佛钟还使人感动,能给人气力,能给人静穆与和平,就是这声音。从这声音可以使人明白严冬的过去,一个新的年份的开始,因为打油是从二月开始。且可以知道这地方的平安无警,人人安居乐业,因为地方有了警戒是不能再打油的。
  油坊,是简单的,疏略的介绍过读者了。与这油坊有关系的,还有几个人。
  要说的人,并不是怎样了不得的大人物。我们已经在每日报纸上,把一切于历史上有意义的阔人要人脸貌,生活,思想,行为,看厌了。对于这类人永远感生兴趣的,他不妨去作小官,设法同这些人接近。所以我说的人只是那些不逗人欢喜,生活平凡,行为庸碌,思想扁窄的乡下人。然而这类人,是在许多人生活中比起学问这东西一样疏远的。
  领略了油坊,就再来领略一个打油人生活,也不为无意义——我就告你们一个打油的一切吧。
  这些打油人,成天守着那一段悬空的长木,执行着类乎刽子手的职务,手干摇动着,脚步转换着,腰儿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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