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们的手中。你们的素质,决定着中国未来的命运——这么说,大概不能算是耸人听闻吧。你
们正在想什么,正在做什么,正在期盼什么,正在追寻什么,难道不是一件意义深远的事情
么!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讨厌那些空洞的口号和千篇一律的说教,你们希望被爱,被理
解,希望有机会发展、显示你们的个性,我以为这些都无可非议,这也是时代进步的一种表
现。一个富有创造力的民族,应当是一个尊重个性的民族。不过我以为,个性的发展,应该
有一个基础,这个基础,就是尽可能充分地用文明人类的文化知识充实自己、丰富自己。你
们现正在做的,正是在打这样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很难真正成为一个知识渊博而富
有个性的人,成为一个能推动社会进步的人。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我们年轻时常说的一句话:“快,拉住时间的缰绳!”时间的缰
绳,当然谁也拉不住。不过我想,那些活得充实的人,那些把宝贵的时光都用来追求美好理
想的人,他们的生命远比虚耗时光的人更充实,更美丽,更长久。
年轻的朋友们,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勇敢地往前走吧,新的太阳正在你们面前升起,
新的大陆正在你们前方发出召唤!
1992年12月写于四步斋
东望
一
20余年前,我曾在崇明岛最东端一个名叫〃东望沙〃的地方参加围垦。那时,我经常站
在荒凉的沙滩上,一个人面对着东方痴痴地望,痴痴地想。东方,除了只长着几株芦草的荒
滩,就是渺茫无际的东海,水面上连一片帆影也很难看见,偶尔有一群海鸥或者几只野鸭飞
过,便是十分热闹的景象了。我常常想:人们为什么要想出〃东望沙〃这样一个名字呢?目光
向东,有什么可望?
后来,几乎每天都在东望沙看日出,旭日出海升起的情景,使我百看不厌。在辉煌的朝
霞中,原本荒芜单调的垦区,突然就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宁静的水塘里,飘动着变幻无穷的
彩云:水畔的芦花一改平时的萧瑟,变成一束束金红色的火炬,在柔曼的雾纱中静静燃烧,
沙滩上那些令人讨厌的盐碱霜,此刻灿然如耀眼的金沙,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再抬头东望,
但见海天尽头云蒸霞蔚,仿佛这世界上的所有色彩都聚集在那里,你可以在这一片使人眼花
缭乱的云霞中看见你所想像到的一切。而当那一轮巨大的朝阳出现在海面上时,整个世界就
仿佛全部融化在一片光明之中了。日出的美景很短促,然而凝神东望的那一刻使人难以忘怀。
我曾在日出中幻想荒滩的未来,想得天花乱坠,无穷的美妙。尽管这种幻想很快就会被严酷
的现实所替代,但我还是喜欢在日出时东望。喜欢在朝晖中幻想。我想许多变成了现实的希
望和宏愿,最初可能就是一些幻想。把幻想变成现实,这大概就是人类进步和历史发展的一
种富有诗意的解释吧。
然而幻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毕竟遥远。
二
十年前,我住在浦东,是渡船和隧道车上的常客。那时,我也常常情不自禁地仰首东望,
不过,那时的东望远不如在东望沙看日出那般美妙。那时的东望,常常是在过黄浦江受阻的
时候。有时是迷雾封锁了江面,在轮渡码头焦急的人群中无可奈何地望着江上飘忽的雾,根
本看不见江中的轮船,更看不见浦东的面貌。有时是坐车阻塞在隧道里,在幽暗和浑浊的空
气中等待,滋味就更为难熬,从车窗里向前方望去,只见前面车辆的尾部,黑幽幽的隧道似
乎无穷无尽。那时候,常常听到过江人的抱怨。“如果黄浦江上有一座桥就好了!”这是许多
人常说的一句话,在当时,似乎是一种幻想。有一位朋友,也是一位诗人,曾在他的诗中作
过这种幻想,记得其中有这样的诗句:旋梯式的桥头堡,直冲云霄,虹桥东指,连接荒凉的
彼岸……这位朋友后来去了加拿大,去时仍带着他的幻想。
在黄浦江上架一座桥,其实也不能算是一种太奢侈的幻想。然而它却是上海几代人的梦。
上海人的局促和无可奈何由此可以想见。
值得庆幸的是,这遥远的梦幻现在已成了现实,宽阔的黄浦江上终于架起了一座长桥,
去年夏天,在南浦大桥正式通车前夕,我沿着螺旋形的引桥登上了桥头堡,举目东望,桥面
如同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浦东。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位去加拿大的朋友十多年前写的那首
诗,他诗中的幻想,如今已实实在在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踏着坚实的水泥路面,一步一步
从浦西走到浦东,看着滔滔的黄浦江水在远离我几十米的脚底下流动,心中弥漫着一种奇异
的感觉。我不仅想起朋友写的那首诗,也想起从前我无数次坐渡轮或者隧道车过江的情景,
想起过江受阻时的焦灼和尤怨……曾经是遥远而艰难的一段路程,此刻似乎一下子近在咫
尺。
南浦大桥的落成,可以看成是一种意义深长的象征。有这样畅通无阻的雄伟的桥,浦东
在上海人的心目中不再遥远。只要走近江边看一眼这大桥,人们便会自然地生出这样的念头
——开发浦东,决不是一句空话!
三
上海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站在黄浦江畔频频东望。因为,浦东已经成了全中国乃至全
世界注目的中心。
浦东开发不再是纸上谈兵。从浦东传来的消息使人感到新鲜,感到振奋。我虽然早已不
住在浦东,然而还常常去浦东。浦东在变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到处在修路,到处在造
新楼,到处是机声轰鸣的工地……透过这些表象,可以感受到一个现代化大都市由远而近的
脚步声。尽管有人说,真正能成为繁华的现代化浦东的居民的,将是下一辈人。然而我还是
为浦东的进步而兴奋不已。
前几天到坐落在黄浦江畔的《文汇报》开一个会,会议室在报社新楼22层的会议厅。
登高东望,我不禁吃了一惊。在尚未散尽的晨雾中,展现在我眼帘中的浦东完全是一副陌生
的模样,林立的高楼在朦胧中犹如一支巨大的舰队,正静静地停泊在港湾,和它们相比,黄
浦江中的船队像是孩子们的玩具,相形见小。这支新的舰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展着,它远
航的目标将是辽阔的世界……
站在高处远眺浦东时,我又想起了20多年前在东望沙看海的情景。我总觉得视野中的
风景有某种相似的东西,也许是那一派辉煌和雄浑,也许是那种能诱发人的想像力的诗意情
调。所不同的是,在东望沙看到的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幻,而如今所看到的,却是梦幻
一般的现实!
说说我的书斋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书房,可以关上门,被四壁书橱包围着,静静地沉醉在求知识和创作
的欢乐中——这曾是我的梦想。
在电影或者小说中,见识过不少令人神往的书斋:和房间一样宽的大书柜从地面一直到
天花板,无数装演精致的典籍陈列其中,书斋的主人置身在书籍的海洋里,而他们的书桌常
常大得像一个舞台……这样的书斋,在现实生活中极少,至少在我所熟悉的为数众多的作家
中,没有一个人拥有如此宽畅奢华的书斋。
20年前,在农村插队落户期间,半间小草屋就是我的书斋。一床铺板,一张极简陋的
小方桌,一盏小油灯,几乎是我的全部财产,当然,还有在小方桌上堆得高高的书。这小草
屋虽然和梦想中的书斋相去甚远,但读书写作却不受干扰,而且有美妙的天籁作伴。值得庆
幸的是,在那一段岁月中,有很多书籍陪伴着我。当时,在小油灯的微光下读书,是我生活
中最大的快乐和享受。我曾经在散文《旷野的微笑》中这样描绘我的读书生活和感受:
“小油灯闪烁着。在那幽暗的微光里,我仿佛看见了李白,我看见他正驾着一片白帆,
在烟波浩淼的扬子江上留下豪放潇洒的歌声……我仿佛看见了苏东坡,他仰对一轮皓月,呼
喊着天上的神仙,思念着地上的亲人……我还看见了泰戈尔,他把我引进一个神秘而又美妙
的世界,那里的星星、月亮、海洋、森林,都流溢着奇异的光彩,使我流连忘返……我也看
见了普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