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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灿为什么?
梁爱米(笑吟吟地)坐着等啊。
沈承灿不,不,(看看表,又望望外面,自言自语)奇怪!——
梁爱米(紧接,佯叹一口气)她还没有来!
沈承灿(指着她)你怎么那么好插嘴?
梁爱米(干脆)我管不住。(聪明的)你为什么那么好管我好插嘴?
沈承灿(望望她,也聪明地)我也管不住。
梁爱米(顽皮地指点着)二狗,你呀一
沈承灿(瞪眼,可也无可奈何地)请你不要再叫我小名好不好?
梁爱米(爽快)这是亲热!
沈承灿(耐不下)我不需要那么多亲热,你太冲动,你时常当着,当着。——
梁爱米(立刻为他补上)当着归小姐,——
沈承灿嗯,当着她,你也这样叫来叫去!
梁爱米(笑嘻嘻地睫他一眼)我觉得这样可以叫人明白我们自小儿就认识——,
沈承灿(欠欠身)那我很荣幸。
梁爱米(只当没有听见,接着说)我们并没——(蓦地)喂,承灿,你不记得?我五
岁的时候我到你家过五月节,你一下把我的新衣裳——
沈承灿(直硬地)我不记得。
梁爱米(故意咬得狠狠地)我记得我那时最恨你——
沈承灿(立刻“刮目相看”的神气)哦,你五岁就会恨!
梁爱米(眼睛直盯着他)嗯,我一直恨,恨你到现在!(慢慢认真,眉眼间带出一种怨
慕的遐想)可是不知为什么?这几年东飘西荡,我忽然觉得你的家最温
暖,你到的地方总是我想去的地方。
沈承灿(当心)哦?
梁爱米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不觉又俏媚地笑着)我对你忽然发生非常浓的兴趣?
沈承灿天!你对我发生了兴趣!
梁爱米(大胆地)也许不止是兴趣——
沈承灿(仿佛被什么花蛇噬了一口)天哪!为什么,为什么?(逼着问)我哪一点得
罪了你?哪一点?
梁爱米(摸摸头发,顾眄自喜)也许因为所有认识我的男人见了我都忍不住地要
恭维,而你是惟一的一个——
沈承灿(咬咬嘴唇,手一举)请你让我也插一次嘴,见了你就忍不住地要骂的。
梁爱米(睨视〕但是你晓得我的倔脾气,(硬朗)我不在乎!(任性地)现在我不但喜欢
你,并且也喜欢你的父亲。
沈承灿(冷冷地)那你嫁给我父亲好了。
梁爱米(勃然)你太放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沈承灿(连忙,但是依然轻藐地)喂,喂,不要又中了暑。你生气,你中了暑。我
又不能陪你。我有我的天地,你有你的天地;我的天地是钢,是铁,
是“土包子”才干的事情,(打量一下)你的天地——
梁爱米(爽爽快快)我知道你,你瞧不起我;你觉得我的来路开始有点不明。
沈承灿我没有批评你。
梁爱米(追根究底)你嘴上不批评,你心里在批评我!
沈承灿(有点告饶的模样)Emmy,我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在目前我们这一群工
程师一心一意就是要赶快出钢,轧钢,造钢轨,增加生产,开辟市
场,维持工业!
梁爱米(神秘地)那我也可以帮你们的忙。
沈承灿你?
梁爱米真的。
沈承灿(不想叫她胡缠下去)好,Emmy,你天天来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来?你明
明很清楚你我的路数不同,你为什么还得机会就跑来?你这是为什
么?
梁爱米(霎霎眼睛)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来,几天见不着,就是想来。
沈承灿(诚恳地)那么,我们从今天起,做一个新决定——
梁爱米(蓦地)说老实活,我也感激你。
沈承灿(莫明其妙)你为什么感激我?
梁爱米(扇扇,半掩着嘴唇,回忆地)我永远忘不了你在美国那一次——
沈承灿(急得没奈何)天哪,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做的事。你没有钱,你在
外国,你欠了旅馆的钱走不出门,我不能看你在外国人面前丢脸!
梁爱米(眼里泛满了深情)还有呢?
沈承灿(石头似的)至于你后来掉在江边——(瞪瞪眼)谁知道你为什么?——
我救你!难道你以为一个学科学的就不是人啦?如果一个猫落在水
里,我也会跳下去救的。
梁爱米(美丽的幻梦,被他一拳拳地捣得粉碎,索兴不顾一切地又粲然笑起来)可你不能不承
认对我有点好感!
沈承灿(对她毫无办法,歪着头)你刚到美国,要上大学,我住了几年的人能够不
照顾你一下么?一晃不知你又飞到哪儿去了,过了几年在路上遇见
你,我能够不跟你打打招呼么?(恳切地)Emmy,你是一个相当聪明的
女子,你怎么有时会想得这么糊涂?
粱爱米(嘲弄自己地)是,我也在奇怪呢。一个女人一生总有一次糊涂得连自
己都觉得奇怪的时候。
沈承灿(烦躁)Emmy,天气很热,你可以在山上你的别墅里守着你的电气冰箱
慢慢地分析自己。对不起,我要走了!(拔脚就走)
粱爱米(立刻迈步跟随)那我也陪你去!
沈承灿(回身,大叫)No,Emmy,thats’thelimit!你不能这样不公平!你不
能利用我们过去是世交,你就——(猝然)好,你究竟等谁吧?
梁爱米(天真地)咦,我等归容熙归小姐呀!
沈承灿(瞠目而望)哦,你,你也——?
梁爱米(斜着眼,一字一字地)嗯,我也是来送她的。(黠巧的神情)难道我跟她就
不能成个很好的朋友么?
沈承灿(轻藐)你?
〔归容熙上。
〔归容熙,一个廿二三岁的女孩子,聪颖活泼,几岁时就看出坦白大方的天性。喜欢唱歌,
时常随着大人们去听音乐会,就懂得一面凝神听,一面非常有兴味地看着那些演奏乐器的
人的跳动的手指,在她的小心里一定觉得这是如何有趣的玩意呀。父亲公余之暇,经常喜
欢弄弄园艺和养各种鸟,她爱听那些小鸟的愉快的叫声,更甚于爱那些美丽的花朵。也就
是说,她小小的心灵是易于接受许多美好悦耳的声音的。父母没有看漏,也没有放过孩子
的天赋,就为她请了音乐先生乘寒暑假的空闲时间,让她好好地学习。她喜欢唱,也更喜
欢弹,七八岁时她那十个胖胖的小手指已经可以在黑白的琴键上徐徐地跳动了。这样继续
学着,直到中学生了业,就索性进了专门音乐学校,同时真正的必需的课程也请了先生在
家中教。她的专诫和敏慧使她把一切功课都学习得很好。天性敦厚,诚挚,但是,并不太
随和。她有一种任何人都挽回不了,而只有她自己才能克服得下的固执。对于一件事情经
过她深深的认识之后,她可以很有魄力改变一向习惯的看法和做法,沉思后的爽快的行动,
使她从没有后悔的时候。最初她给人的印象,是不大容易使人和她亲近的,只有和她相处
得久了,才看出她冷静之下的一种热诚可喜的最真的一面。
不过由于年纪轻,对人生的经验少,有些时候又显得有点幼稚甚至于有和常情相左的傻举
动,但这也是很少的时候才如此,因为现在她多少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大人了。她的体质十
分健康,性情明朗,爽直。长圆脸,眉眼聪秀灵活,鼻梁稍平,嘴角微微向上,给这个和
蔼的脸上更时常带来一丝笑意。头发黑亮很自然的松松地卷在脑后,身穿深浅蓝三色交织
的细花薄洋纱长衫,白短袜,深黄橡皮底皮鞋,腕上戴着比男子用的较小的皮带手表。
归容熙(明快地)哦,梁小姐!(红扑扑的笑脸)承灿!外面到处是人!
粱爱米(拉着她的手)你怎么现在才来?
归容熙(望着承灿)老太太直不叫走,好容易我才走开。
沈承灿(看表)还好,公司的交通车子还有十分钟才开。
梁爱米(亲热地)容熙,你可答应过我叫你的名字啦!(容爽快地点了点头)你不
能不到昆明去么?
归容熙(澄湛湛的眼睛先笑望着)我,我已经买好了飞机票,再我也想——
梁爱米把票退了,容熙!
沈承灿(不耐)容熙,真的到处是人!我们是不是——
梁爱术(黠笑)承灿,你不用忙,我有事要走。(正举步)(廖再兴匆勿由双门上。
廖再兴(满头大汗)梁小姐,可把您找着了,真是到处找不着您。
梁爱米有事么?
廖再兴(卑屈地)是,是。
梁爱米好,你跟我来。
廖再兴是。
梁爱米(笑着,对容)车开,我来叫你。
归容熙谢谢。
(梁爱米袅袅婷婷轻步走出,廖随下。
沈承灿(望梁下去)真是昏天黑地!
归容熙(诚挚)梁小姐人很好的,非常亲热人。
沈承灿坏就坏在她太容易亲热人了。这位小姐呀!——嗐,不说她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