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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燕,我没有想到又是在这种时候来到美国呀!”李翰祥显得心情愉悦,他完全淡忘了在拍摄《武松》一片中所遇到的不快,特别是泰国曼谷那只名叫“柳娘”的母虎,更给他留下了诸多的遗憾。以致他已将《武松》拍竣,不得不再远涉重洋来一次美国。李翰祥每一次到洛城来,都由女演员卢燕为他安排行程。那是因著名演员卢燕曾经多次与李翰祥有过良好的合作,特别是1975年他为邵氏公司开拍大型历史巨片《倾国倾城》的时候,李翰祥特别邀请旅居在美国的卢燕来扮演该片的女主角慈禧。卢燕以她娴熟老道的演技,在《倾国倾城》中饰演了一个活生生的西太后。也正是因为由卢燕领衔主演,才使李翰祥倾注无限心血的《倾国倾城》名噪东南亚,甚至在祖国内地刚刚粉碎“四人帮”不久,就得以在北京、上海等地“内部放映”,从而使内地更多的电影界知名人士、朋友与那些尚不知道李翰祥的内地观众,了解并认识了李翰祥其人。现在,作为美国影坛学院会员的卢燕,亲自陪同着李翰祥、玛丽莎父女两人,来到她多次拍片的美国好莱坞影城参观,心中别有一番感触。卢燕说:“李导演,您的这只老虎真了不得,从香港打到泰国,现在又打到美国的洛杉矶,看起来您执导的片子还像从前那样,连一个小小的细节也不肯马虎从事呀!”
李翰祥严肃地说:“不,卢燕,你说得不对,《武松》中打虎的这一场戏,并不是小小的细节,而是情节,同时还是非常重要的情节。因为武松打虎几乎是世人皆知的,所以,真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小轿车在“好莱坞”的“世界电影馆”门前煞住了。李翰祥在女儿玛丽莎的搀扶下走下车来,在明丽的阳光下,李翰祥感到眼花缭乱。卢燕历来很敬重导演李翰祥,急忙递上一只太阳镜给他戴好,然后卢燕和玛丽莎引着李翰祥,沿着大理石的台阶向那座造得很精美的电影馆攀登。李翰祥等三人终于爬到了高高的电影馆前面那偌大的一片水泥地面上来。水泥地在阳光下被晒得发烫。
李翰祥惊奇地发现,水泥地面上依次地出现大大小小的手掌印和脚掌印。由于年代已经十分悠远,那些手掌印和脚掌印的边缘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些手印和脚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翰祥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茫然困惑地问卢燕。
卢燕显然对好莱坞非常了解,她如数家珍般地告诉李翰祥和他的女儿玛丽莎说:“这些手掌印和脚掌印,都是历届好莱坞电影明星们,在他们成名或得奖以后,所留下的一点点痕迹。当然,在这里得以留下这种痕迹的,绝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办到的。只有在影坛上有卓越成就的明星或导演、摄影,才有资格留下这些痕迹。李导演,可惜您并不是美国好莱坞的电影导演,否则我相信您是会有这个机会的!……”
“哦,了不起,美国好莱坞在这方面也为世界电影界开了天下之先。”李翰祥俯身凝望着水泥地面上那星星点点的足迹手痕,不由得心驰神往。在他的心海深处,思潮汹涌。他想到了当初由上海来香港闯天下时的几多坎坷,几多艰辛,也想起了在台湾创办“国联”电影有限公司时的辉煌,走向事业峰巅后的人生低潮。自然,李翰祥面对着那些好莱坞卓越影人在地面上所留下的痕迹,不能不想起他返回香港邵氏公司以后,违心拍摄一批“风月片”的经历。那是他每每回想起来都心感沉痛的往事啊!
“翰祥,你不能再卖了!这只明代的彩碟,可是你刚来香港的第二年,几乎花去了你一年的薪水,从(口摩)啰街一位古董商的手里买到的。如今已经伴随你几十年。这么多年了,你即便是再困难,也是不肯将这只彩碟出手的,我劝你还是去邵氏公司拍片吧!”张翠英的声音还宛在耳畔。李翰祥想起70年代初他由台湾刚刚回到香港不久,在邵氏公司里因为他不肯按公司的主意去拍那部名叫《风流韵事》的风月片,在家里一度赋闲半年多。在那一段近乎于失业的日子里,李翰祥宁肯挨饿也不想去接那部片子。但是,一家几口人的衣食吃用都像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肩上,有些喘不上气来。李翰祥记得那一年临近年关,为了能将年货置办齐全,让全家欢欢乐乐过一个好年,他决计将那只多年来视若珍宝的明代官窑彩碟,让妻子张翠英拿到(口摩)啰街的古董店里出手,不料张翠英却百般不肯。张翠英苦苦地哀求他去邵氏拍片,李翰祥却百般不肯,他说:“翠英,我们这一辈子。什么样的困难没有经受过呢?当初我俩在‘乐宫楼’里结婚的时候,因为没有钱摆酒席,不是也过来了吗?现在我们总要比那个时候强得多,总不致于让你把结婚的被子也拿到当铺里去当掉吧?一只碟子有什么大惊小怪!”
张翠英知道李翰祥又提起她当年为了让丈夫在家里安下心来写电影剧本,独自偷偷地把他们结婚时买的一床新被子拿去当掉的往事。张翠英却执意不肯将碟子当掉,她说:“翰祥,如果现在家里困难,再当掉几床被子我也是不心疼的,只是这只明代的彩碟,是一件你十分珍爱的古董,即便我们到朋友的家里去借贷,甚至是去讨饭吃,我也绝不让你当掉的!……”
“唉……”李翰祥见夫人张翠英说得诚恳动情,他的心也觉得软了。急忙将那只他收存多年的古董碟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反复把玩。忽然又心生恋意,对夫人说:“翠英,不卖就不卖吧!咱们索性就将裤腰带勒紧一下,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啊!……”
那只明代古董终于没卖。
春节也咬牙挨了过去。可是转眼间冬去春来,生活的重担再次沉重地压在李翰祥的肩头上,使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桌子上有一封邵氏公司寄来的请求李翰祥拍片的函件。
李翰祥面对那信函愁肠百结。
“翰祥,你还是去拍片子吧。”李翰祥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使得张翠英忧心如焚,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如今既然回到了邵氏公司,就要听从公司的主意去拍片子。自然,任何人做邵氏公司的老板,首先都要先想到票房价值的。有谁会去考虑什么艺术不艺术的呢!在台湾的时候你不是一度也在追求电影的艺术品位吗?到头来又如何呢?你和胡金铨他们共同拍成的《喜怒哀乐》,当然可以说是一部有较高艺术价值的喜剧片,可是拍出来却无人问津呀!后来你们才把成本勉强收回来,莫非还不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吗?……”
李翰祥有心反驳,又无言以对。因为张翠英所说的确是事实。当年在台北拍成《喜怒哀乐》,不能不说是一种纯艺术的追求,影片的质量趋于高雅。然而在台湾和东南亚各地放映时,却出现了观众寥寥的冷落的局面。他想到这件得不偿失的揪心事,便情不自禁地暗自叹道:“唉,阳春白雪,当真是和者盖寡呀!在这片文化的沙漠中,当真非让我去执导那些男欢女爱,卿卿我我的风月片才能维持生活吗?”
翠英说:“翰祥,你有了在台湾办‘国联’的教训,总不该再去重蹈覆辙吧?你天生就只能当艺术家,当电影的编剧和导演,而不可能去当老板!而且你即便再当老板,也必须进乡随俗,你不拍那些招人看的风月片,你就不可能收回成本,更不能赚钱!翰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必须回邵氏公司拍片子了!你想一想,如果你在家里赋闲一天,就一天没有收入。家里的生活靠什么来维持呢?……”
李翰祥痛苦至极,沉痛地说:“翠英,莫非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了吗?我李翰祥这一辈子是因为追求艺术,才投身到银海来的。如果让我去拍那些庸俗的、色情的风月片,我是宁死也不想干的!因为那样做有违一个电影导演的良心!……”
“人在屋檐下,怎好不低头呢?”张翠英苦苦地相劝说:“翰祥,我很能理解你的艺术道德和艺术良心。我也知道一个电影导演应该多拍一些给人以启迪,对后人有影响的电影。可是,在目前的香港只能拍风月片的情况下,你是无法顶得住的。但是,我相信你会拍出好的风月片……”
李翰祥眼睛一亮,夫人的话使他顿开茅塞。他说:“翠英,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在所拍的风月片中另树新帜?或者别开生面?……”
“对对!”张翠英说:“依你的才华,依你多年执导的丰富经验,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