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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翰祥说:“真没有想到再来马尼拉时能幸遇故友!……”
吴先生也说,“如今你李先生可是东南亚有名气的大导演了,我们这里的电影发行商们都期盼着能和您洽商成功,只是不知李先生来商谈什么影片的拷贝发行?……”
李翰祥打开他膝头上的一只皮包,从里面取出一本老舍先生的《茶馆》话剧剧本,还有几张他在北京拍的《茶馆》彩色剧照,对吴文方说:“吴先生,我很想将老舍先生的《茶馆》搬上银幕!您感觉如何?……”
小轿车这时已经驶进了风景旖旎的达阿火山湖。李翰祥透过车窗外望,见这里果然是一处绝对优美的旅游区,偌大一片碧水泱泱的湖水,在阳光下闪动着粼粼的波光。湖心处有一座椭圆形的小岛屿,有一条栈桥曲曲折折的,可以从湖岸边通往湖心岛。再望那火山湖的对岸,耸立着鳞次栉比的古教堂和一座座巍巍高耸的古城堡。那些李翰祥准备拜会的菲律宾电影发行商们就在这火山湖内的小岛上等候着他的到来。
吴文方看罢了一幅幅《茶馆》的剧照说:“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老舍先生的大名,他的《茶馆》无疑也是了不起的上乘之作,北京人艺那些著名演员的演技当然也是很高。只是《茶馆》终究是一出已经久负盛名的话剧,如果搬上银幕效果会如何呢?我是外行,不敢妄谈,还是请李先生多听听东南亚各地电影发行商的意见吧!因为他们知道《茶馆》拍后的市场是否看好。……”
小轿车在那片达阿火山湖畔煞住了。
日本东京之夜。
银座闹市区的帝国大厦,电梯在缓缓的上升。从马尼拉飞来不久的香港导演李翰祥,在距此不远的“大野屋”日本料理店,刚刚出席一次日本电影界人士为他的到来所举办的一次小型酒会。酒会上虽然并没有涉及到《茶馆》的拍片话题,但是李翰祥也有一种不太顺利的预感。那就是在与马尼拉电影发行商人的洽谈中,可以看出这部影片的发行不会看好。这使急于投拍《茶馆》的李翰祥心中很失望。
在十五层客房里,李翰祥愁肠百结地伫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俯望着东京银座华灯如海的夜景。李翰祥对这里颇为熟稔,1961年他在邵氏公司开拍历史巨片《杨贵妃》的时候,就率团住在这座旅馆里。现在,李翰祥隔窗眺望东京,感到几年不来,东京的银座似乎比从前更加畸型繁华了。李翰祥凝望着对面的三菱大厦与那些闪烁着灿烂霓虹灯的酒巴、舞厅、桑拿浴室、夜总会以及四丁目路口处的百货大楼。稍远的天幕下新建的摩天大厦宛若一座座峭陡的山峰。1961年李翰祥来东京拍电影时,东京还不准大规模地兴建摩天大楼。自从1963年解禁后,霞关大厦、北大谷饭店和新宿村野大厦等巨楼均如雨后春笋一般地拔地而起了。
“李导演,在东京见到您很高兴!”刚刚入夜不久,便有两位日本客人到李翰祥下榻的套间里拜访。一位是著名电影发行商甘本武夫,一位是担任翻译的大岛茂。甘本武夫是闻讯赶到旅舍来探望旧友李翰祥的,两人阔别重逢十分亲热。
“李先生,二十年前我们在东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对您能否执导《杨贵妃》这样的历史影片还心存怀疑。”甘本武夫满头银发,十分爽快地与李翰祥灯下叙旧。他说:“那时有人向我介绍你曾经是《貂婵》影片的导演,又在亚影展上获得最佳导演奖。当时我还将信将疑,因为那时你的确是太年轻了。我那时实在不相信你有那么渊深的历史知识,所以刚一开始商谈《杨贵妃》的版权时,我对你李导演充满了不信任感,甚至是敌意,李导演,我想你大概不会耿耿于怀吧?”
“哪里哪里,甘本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叫作:不打不相识嘛!”李翰祥豁达大度地一笑。甘本武夫的话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他的脑际立刻浮现出一片深壕高阁、断壁残垣的古城遗址。那是位于东京都中心的干代田地,那里处在一片现代化建筑群的层层包围之中。在一片瓦砾和残壁之间,高耸着七栋日本15世纪中叶——江户时期所精工建筑的宫殿。虽然年深日久,历经战火兵燹与世事沧桑的磨砺,古老的皇宫残迹依然保留着当年的风姿。碧绿的琉璃瓦殿顶,在阳光下耀眼生辉。雪白的殿壁与朱红色幽亮的一根根钢柱,将远从香港来这里拍摄《杨贵妃》的邵氏公司演职员们,带回到那悠远的年代中去。当时,李翰祥将这座古建筑群选作《杨贵妃》主要外景地,心情自然是十分激动的。特别是开拍的第一天,就很顺利地在江户城皇宫内的正殿、金碧辉煌的“松之阁”内拍下第一组理想镜头,李翰祥当然是心情更加愉悦。可是,就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平生第一次到国外拍片的李翰祥刚刚拍下第一组镜头,居然与初次见面的日本电影发行商甘本武夫唇枪舌剑地争辩起来……
李翰祥记得当时的情景。当翻译向他引荐甘本武夫,并说他是专程由东京赶到《杨贵妃》外景地来商洽购买《杨贵妃》在日本放映权的时候,李翰祥向日本影商甘本武夫表示了友好的致意。可是甘本武夫却故意刁难,接连向年轻的李翰祥提出一些与洽谈版权贸易无关的话题,这使性格憨直的东北大汉李翰祥很恼火。
甘本武夫说:“李先生,《杨贵妃》无论在中国还是在日本,都不是一个新的题材,请问您为什么要重拍这样一部早已被别人拍过多次的电影呢?又为什么舍近求远,非来我们日本寻找《杨贵妃》的外景呢?”
李翰祥虽然从甘本的谈话中品味出一股不友善的挑战,但是他为了能在日本寻找到《杨贵妃》的上映市场,还是以友好的语气答复这位素不相识的发行商人。李翰祥娓娓地说道:“诚如甘本先生所说,《杨贵妃》在我们古老的中国确是一个并不太新的题材。据我所知,在民国以来,各种戏剧以杨贵妃为题材的不胜枚举。以近代电影为例,早在20年代上海的明星影业公司也曾拍过一部《杨贵妃》。但是,艺术贵在创新。我所执导的《杨贵妃》在选材的角度上与以往所有的同类影剧有所不同。那就是:以往在描写杨玉环这位倾国倾城丽女被缢死在陕西兴平西部的马鬼坡时,全剧便告结束。而今我所拍的《杨贵妃》,则是依据新挖掘出来的史料,描写杨贵妃在那场生死之劫以后,流亡到日本来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将这部影片选在日本的江户古城遗址来拍摄的原因!……”
甘本武夫不待李翰祥说完,就武断地将他的话打断,咄咄逼人地说道:“简直是无稽之谈!杨贵妃在安禄山叛变后,被玄宗处死在陕西马鬼坡,早已是古今史家的定案,你李先生又凭什么敢为这铁打的历史翻案呢?请问如此来拍历史剧的依据何在?”李翰祥不愧是一位满腹经给的大家,到了甘本当众大发质疑的时候,他反而怒气全消,心平气和地侃侃而谈:“甘本先生,不错。如果您真正熟读中国的正统史典的话,那么‘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杨玉环,确实是死在马克坡无疑了。可是,如果有什么人认真地去研究一下这位唐代的历史人物,那么就会发现,有关杨玉环在马鬼坡缢死以后,又辗转渡海前往扶桑的史料,也是随处可见的。如史书上所载,就在杨玉环被缢死的翌年,唐玄宗感念贵妃的旧情,曾经下令为杨玉环厚葬。可是当兵士们奉旨掘开杨玉环在马鬼坡的坟时,却不见了她的尸体,只见到她生前所穿的一件绣袍,故而便有了马鬼坡上的坟乃是杨贵妃衣袍冢的说法。……”
“这更是望风捕影的邪说!人已死去了一年,尸体自然已经腐烂成泥了,找不到贵妃的尸体本在情理之中,又怎么可以依据这些毫无根据的史料去胡编电影呢?”甘本武夫不以为然地大声说道。
李翰祥不愠不火,继续说道:“当然,史书上所说杨贵妃未死,并东渡日本一说也许真是大唐时代的一种民间传说。但是,这种传说的存在本身也足以说明它的历史性。暂且不说人死后一年间尸体腐烂得踪影不见,而绣袍却能完好如初地保存在那个空坟里。甘本先生也许读过我国唐代伟大诗人白居易所作的《长恨歌》吧?你可记得那白居易在诗中是如何来描述杨贵妃死后情景的吗?”
甘本武夫万没想到李翰祥如此年轻,竟然对中国历史如此娴熟精通。当李翰祥向他提问白居易的《长恨歌》时,他竟张口结舌,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