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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诗篇(第一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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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定看见您的汽车了。”
  元帅看着科萨柯夫,无奈而宽容地笑着摇摇头。“过去十五年里我在卧室中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在内务部找到窃听记录,您认为还有必要躲避一个半瓶醋的三流小无赖吗?您真的没有变。”
  沃洛佐夫很快又沉默下来,两道浓眉簇在一起,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在沙发上坐下,想了想,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最后决定直截了当。
  “安德烈,我来找您是因为,”他还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我很快就要死了。
  第二章 2
  “是的,终于轮到我了,死神30年来一直挥舞镰刀要收割我的老骨头,这次不会是空包弹了”元帅深深地陷落在沙发里,抱起双肘,没有看科萨柯夫,“老杂种。”他对着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不知是指死神还是他自己,嘴角嘲讽地弯上去。“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有个瘤子,现在不算大,但是三个月,最多半年之后就会要了我的命,把斯大林、德国佬和如今那个小个子没做到的事做完。上帝保佑,我简直不耐烦了。”
  元帅低下头来,用手扶住光亮的前额,指尖轻轻按揉着眉心。柯萨科夫站在窗前,凝视着他,象大理石塑像一样纹丝不动。这一定不是真实的,他对自己说,是一个梦境,象很多次夜晚他梦见米沙归来那样。他不能想象米沙老了以后什么样子,尽管甚至初识的时候米沙也不算小伙子了。多年来他在十月革命节的阅兵式上、为政要举办的酒会和招待会上看见沃洛佐夫,甚至在某一次他的交响乐首演谢幕时,他看到了包厢里沃洛佐夫便装的黑色身影。他一次次设想把老了的米沙放在沃洛佐夫身边,就像年轻时,他们都穿着熨贴的旧军装,栗色战马喷着响鼻相互擦着脖子,雪花落在肩章的星星上,也落在沃洛佐夫浓密的眉头,和米沙低垂下来的长长的棕色睫毛上。但是他一次次失败了,命运只送给过他一个美好瞬间然后向回忆索取了一辈子的债,所有雪白的手套,光亮照人的马靴,星辰般的勋章只是凶险的恶作剧,他只看见基辅城墙边死去的年轻哥萨克骑兵扭曲的脸,列宁格勒断壁残垣下饥饿的脸,簇拥在格鲁吉亚人身边的谄媚的脸,等待巫师般干枯的莫洛托夫念出祝酒名单的惨白的脸,这些脸里,没有米沙。
  沉浸在思绪中,他做梦似的问:“医生怎么说?”
  沃洛佐夫没有回答,手指在微微颤抖,柯萨科夫看到他手掌下拼命抑止泪水的无声抽动。
  柯萨科夫静静走过去,在元帅面前蹲下,温柔地把他的手从脸上拉开,放在唇边吻着。“彼佳,看在上帝的份上……”
  沃洛佐夫的肩头剧烈地抖动起来,那雄狮似的长眉毛抽搐成一团,泪光在眼中闪亮,他用惊人的克制力忍耐着不流出来。
  “安德鲁沙,你瞧,我已经这么衰老,老得没有勇气请求你的宽恕,没有勇气去见米沙。我不害怕死亡,可是它来得太迟了,即使没能和米沙一起死在1937年,能死在库尔斯克会战,死在外高加索分裂分子手里,或者在柏林被一颗流弹打穿喉咙,我都会心平气和去闭眼。你不会知道,安德鲁沙……”又一阵猛烈的抽搐阻止了他说下去,元帅重重地攥住拳头,象要在空气中扼死一个不存在的人。
  科萨柯夫用尽全力才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它像一片枯叶在风中剧烈地抖动。他最后一次吻了吻它,然后小心地把它放在元帅膝盖上。“彼佳,你还记得大卫悼念约拿单的诗篇吗?提到了复仇和盼望,你过去喜欢朗诵的诗篇。”
  科萨柯夫走到钢琴前面,翻开琴盖,积尘升起一团蒙蒙的烟雾把他笼罩住。科萨柯夫坐下来开始弹奏,这是一首交响乐的钢琴总谱,悲伤而雄浑,一如晚祷钟声里的最后的颂歌。旋律在他蝴蝶触须一样细长的手指下汩汩流动,沃尔佐夫把头深深埋在双手里,他无法看见科萨柯夫的脸,已经布满泪痕……
  从储藏室里拿了奶酪走出来的奥尔加,意外地听到小会客室传来的琴声。“奇怪,”她想,“我从未听过他弹钢琴。”

  第 3 章

  三.1
  1929年的春天尽管姗姗来迟,阳光却非常晴好,安德烈。科萨柯夫从乐谱上抬起头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混合了青草和松针嫩芽味道的空气,他被交喙雀美妙的歌喉吸引得出神,直到白嘴鸦从远处飞来,用低哑的叫声提醒他重新开始练琴。
  比白嘴鸦更严厉的是他的父亲——老彼得。科萨柯夫,空气似乎还在因为早上的叫喊而微微发颤。
  “您不觉得羞耻?”老科萨柯夫冷嘲热讽的时候喜欢用“您”称呼儿子,“如今是格外流行吗?荒废时光去看乌七八糟的游行!既然您喜欢这一套,那干嘛不干脆丢下钢琴去玩杂耍呢,多么合适的小丑!我来告诉您吧,您不配,”老头子戏剧化地举起一根指头,“根本不配弹肖邦,更不要说柴可夫斯基和穆索尔斯基!您一辈子就是个半瓶醋,去和那些现世的吹鼓手为伍吧!”
  安德烈知道父亲嘴里“现世的吹鼓手”指的是谱写革命歌曲和献礼音乐的当红音乐家,老头子无法忍受他们的作品,更无法忍受他们的平步青云。老科萨柯夫曾是“五人集团”音乐家里姆斯基的学生,因为酗酒过度导致手指变形不再弹琴,但是灵敏的听力足以抓住小安德烈的每一个细小错误,报以尖刻的奚落。安德烈应对父亲的办法只有每天10小时以上沉默的练习。
  他没有怨言,因为他的第一场演奏会很快就要举办了。
  他今年18岁,“莫扎特4岁,贝多芬6岁,舒伯特9岁时已经走上了舞台。”他告诉自己必须成功。
  莲娜。鲁茨卡娅帽子上别着一朵蒲公英从窗外走过,笑吟吟地敲敲窗子。就是因为和莲娜出去看红军的春季阅兵式安德烈才受到了训斥。安德烈困窘地低下头,手指滑落了一个琶音。果然,老科萨柯夫像闻到血腥的豹子一样冲进来,吓坏了的莲娜在他开始大叫大嚷之时跑掉了。
  “既然您连一小会都不能专心,那至少办一件正经事,”老头子唠叨累了,突然想起音乐厅的经理很早就交代让安德烈去签收入分成合同。
  安德烈很高兴这件意外把自己救了出来,走在四月晚风温煦的列宁格勒,他觉得僵硬的身体开始复苏。
  事情很快办完了,最后经理递给他一张票,“前排最好的位置,送给你喜欢的姑娘吧,年轻人。”
  安德烈把票小心折叠起来放在背心口袋里,回去的路上他想着要不要把它送给莲娜表示歉意,想起经理的话又有点踌躇。不知不觉安德烈走进了涅瓦河附近小酒馆聚集的巷子里,他没有注意路边两个流浪汉摇摇晃晃向他走来,直到感觉有人把手伸进了自己的罩衣口袋,里面有合同的副本和一小笔款子。安德烈奋力扭动身躯,发现身后被刀子逼住,紧接着嘴也被堵住了,他激烈踢着两腿,其中一个人捂住脸惨叫了一声,骂了一句就扑上来扭安德烈的胳膊,把他的手腕反扣过来。
  安德烈突然停止了挣扎。
  歹徒顺利地剥走了安德烈的外套,其中一个泄愤地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正要踩下去,突然眼前一花,被一记凌厉的钩拳击中了面门,直挺挺地向后侧摔倒。一错愕间,另一个也被踢飞出去,远在几码之外。
  安德烈抬起头,一个戴风帽的男人站在三个倒在地上的人中间,“滚开”。安德烈听见他低声对他们说,声音年轻而低沉,没有任何彼得堡的口音。
  两个倒霉的强盗爬起来飞快地跑了。安德烈被一条胳膊抓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您没事吧?”悦耳的嗓音又刺激了他音乐家的听觉,这俄语的语调中有一种消失很久的纯正文雅,是革命前贵族学校教育的特征。安德烈抬起头打量他的救星,一瞬间为风帽里英俊的脸震慑住了,典型的俄罗斯人脸型,但是五官线条惊人地流畅精致,饱满的额头上覆盖着耀眼的金发,蔚蓝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温和的笑意,看上去绝不会超过30岁。安德烈想起俄国神话传说里化身为雷神在人间巡游行侠的美男子。
  “雷神”也在打量他,然后掏出手绢示意他擦掉嘴上的血。安德烈发现这是一块极为精美的亚麻手帕,“非常重视仪表的人”他看着对方风帽斗篷下笔挺的呢子裤脚想。
  对方突然温和地笑了,“下一次,记住要拿出勇气,漂亮的小伙子。”
  远处河边出现了一个高高的身影,传来一声安德烈没听清楚的呼唤。
  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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