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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任何真正看过我样子的人都必定会有所不适,当然,这并不是出于我的自信。
这是我和肯的第一次相遇,那一次,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我看中侯爵家中一个宽大的庭园,正好开始我的工作。我坐在浓密的树荫底下,隐约听见打闹游玩的嘻笑声。
我停下笔,侧耳倾听。声音是清晰的,从庭园的另一边传过来。
我好奇地拨开树丛,眼前出现难得一见的景象,十几个穿着不同衣饰的漂亮少年追逐在繁花簇锦之间,高贵质料的衣衫,在阳光和花丛中折射出鲜艳的颜色。画官就站在庭园的正中央,看着孩子们的玩乐,慢慢地,一笔一笔地绘画下时间的一角。
毕克特氏家的伊甸园,让人目眩神迷。年轻的生命,美丽而柔和。
住在这所伊甸园中的每个可爱少年,拥有与安卡烈罗某部份相似的特质,所以得到宠爱。
但时间毕竟会过去,他们也终将会被抛弃,就象安,即使他还存在于这个世上,算来也该二十二岁了,总有一天,属于他的美丽传说会慢慢埋没于日渐褪色的年华中。安在他盛放的时候突然蒸发,没有人看见他凋零的样子,所以才会成为神话。
“你见过安吗?”毕克特侯爵在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问我。
我没有答话,眼睛迷离地盯着摇晃在他杯子中的玫瑰酒。
侯爵看着我,他问:“作家先生你老穿着一样的衣服不会觉得太过沉闷?你这样害怕别人看见你的样子?”
我仍然没有答话,布料宽阔的边缘遮去了我全部的表情。
侯爵摇晃着酒杯对我笑了,他说:“你见过安,是不是。他很美吧,和你完全不一样。”
“我没有见过安。侯爵。”我安静地回答。
“不,你见过,你一定见过。”侯爵有点神经质地看着墙壁上的画,不同形态的安卡烈罗,正以不同形态的神色诱惑着他:“看了你的文章就知道,你一定见过他。”
“文章都是虚构的,侯爵。”我冷冷地说,但精神恍惚的侯爵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
“我和安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也是在这种干燥的夜里。”侯爵陷入忘我的回忆中,我不耐烦的瞪了旁边的时钟一眼。他说:“安对我微笑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被他征服,然后他把我带去他的房间……”
我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打断他:“侯爵,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休息。”
侯爵静默了几秒,他脸上有着明显的讥讽:“作家先生听不惯情事?”
“安那时才十五岁吧,侯爵,你这是在犯罪。”我说。
“是么,”侯爵脸上的表情更加暖昧不明:“但我那时也只有十七岁。”
“那么你们是在互相犯罪。”我收起自己的笔记和草稿纸,我想就算他看不到我的表情,也应该听得出来我十分不高兴。
“作家先生你真敏感,”侯爵轻挑地笑着:“你可知道,邀请对方上床对安来说是致以他喜欢对象最大的尊敬。”
“抱歉我不能理解如此强烈的表达方式。”我站在原地僵硬地说,侯爵不经意地看了看我握紧的双手,里面的稿纸已经被握得皱成一团。
“作家先生你的小说写到哪里了呢?”
“最新的一章已经摆在你的案头上了。侯爵。”
“是吗。”他慵懒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直到我拉开沉重的大门离去,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画像看得入神,他的表情毫无保留地展露出对圣天使的迷恋,以及,其它复杂的情感。
你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我仔细地想了想。好象是叫音吧,我说。
音。那个画官对我微笑,我叫肯。
我和肯相识的过程很简单,他在孩子们玩乐的庭园里捕捉安的影子,而我喜欢那个庭园是因为整个府邸里只有那里充满生气。
“你在这里住得惯吗?”
“永远不可能会习惯的。”我说。
“也是。”肯无奈地笑笑,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见过安吗?”我问。
“什么?”
“我说,你见过安吗?”我指了指他手中的画:“安卡烈罗。”
肯沉默地在画上添了几笔无关紧要的颜色,然后语调平稳地说:“见过。”
我没有作声。事实上,我对传说中的安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的小说进入低潮,心情恶劣。
侯爵最近的精神也不稳定,而且记性甚差,他每见我一次就询问剧情的发展,不厌其烦。
我写下最新一章的结尾部份,习惯性地亲自把它放在侯爵的房间里。
在敲响侯爵房门的时候,里面的声音明显停止了,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但此时已经不容我后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我正犹豫着应不应该离去的时候,房门被打开,穿着丝质睡衣的少年站在门边对我腼腆地笑了笑,这孩子披散着一头亮丽柔软的卷发,眼睛异常清澈。似曾相识的妩媚,我想起那张挂在侯爵书房里的圣天使画像。
透过衣衫不整的少年,我看见侯爵躺在零乱的床上,他对我无意的打扰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只对少年点点头,少年便向我行了个礼,匆匆离开了。
房间里飘浮着似有若无的香气,充满情Se的意味。我把我的稿子工整地摆放在墙边的柜面上。侯爵没有作声,只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作家先生你以前写过恐怖小说吗?”侯爵问。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我还是恭敬地回答:“没有。侯爵。”
“是吗。”侯爵并不在意:“每次看见你都让我想起死神。”
或许他又打算取笑我的衣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我尊照你的约定,把最新一章带来了。”
“我想马上知道故事的发展。”
“稿子就在这里,侯爵。”
“我刚才喝了酒,眼睛不大好。”
“或许你想明天再看?”
“不。”
我们沉默下来,虽然我知道他根本没有看见我的脸,但侯爵还是一直盯着我看。
“你念给我听吧。”
“什么?”
“我说,”侯爵靠在床上,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听你的故事,请你为我朗颂。”
“对不起,我拒绝。”
“你最好照我说的话去做。”侯爵语气平淡,眼神认真。他在威胁我,我看得出来。
为什么?我问。
因为这也是你的工作范围,作家先生。侯爵回答。
我放弃坚持,因为这不必要。
经验告诉我真理,面对难题,解决的方法或许会有很多种,在你选择最快捷最彻底的方法同时,或许需要牺牲某些原则。
那一晚之后,侯爵已经不再看我的文章。
每一次,都由我来念给他听。
我用没有感情升降的音调念着自己一行行脱离灵魂的文字,在这方面,侯爵倒没有任何抱怨。
侯爵喜欢坐在书房里那张巨大的圣天使画像前听我的文章,他也常常中途陷入迷思,每次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听的时候,他又会在我结束朗颂后对我说,请你尽快写出下一章,作家先生。
“你见过安吗?音。”侯爵问。
我有点愕然,侯爵今天的心情似乎十分好,平时他极少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没有。侯爵。”我回答:“这个答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你见过吧。不要说谎。”
“我没有见过安,侯爵。”
这样的争辩其实毫无意义。但他总是乐此不疲。
“音,你老说你没有见过安,但却又写得如此彻底,怎么可能。”
“侯爵,你应该知道在这个城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不知道安的事迹。”
“你是说你仅凭收集而来的信息去创造一个你完全没有见过的圣天使?”
他的这句话充满不屑与嘲讽,我对这个话题感到十分厌倦:“我只是一个作家,侯爵。”
“作家的想象力比较丰富。”侯爵继续冷冷地笑:“可是作家先生,我想听听,在你的心中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了想:“美丽,年轻,反叛,而且——”
“而且什么?”
我没有作声,侯爵径自接口猜测:“堕落?放荡?作家先生你总会有更合适的词。”
每次与侯爵说话都让人轻快不起来,记忆中我们没有一次正常的谈话。
“音,你知道你笔下完美的圣天使欠缺了什么?”侯爵俯身过来,低头寻找我的视线。
“什么?”我问,移开目光。
“安可是一个性感的天使,这个你不可能会不知道。”侯爵的声音低沉地响在我的耳边,我浑身僵硬。
“那侯爵你想要如何?”
“我想看你小说里面一直没有出现过的安,性感的安。”
“你知不知道安什么时候最性感?”侯爵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感到呼吸困难,“安在床上的时候,是最完美的。你知道吗,作家。”
我手中的稿纸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