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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原几乎是拖着小包在走。那个小小的旅行包并不重,可是却一次次从肩上滑到手臂上,从手臂上滑到地上,只剩下一条带子抓在柏原的手里。他只好把包半拖在地上,拎起来走几步,就放在地上拖几步,绕了好几个弯,才来到登机大厅。
一股虚软自打小腹处开始,慢慢地向全身漫延。可奇怪的是没觉得全身重得动弹不了,整个人却轻飘飘地像要浮起来。脚下像有弹簧一样,每一步都踩在机关上,踩得整个世界左摆一下右晃一下,像正在走过一个巨大的摇晃的荡桥。身体和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不真实的幻觉。
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了,可后背上却感觉里衣被自己的冷汗重新打湿。他很想坐下来,环顾一周,发现没有一个坐位可以坐下来。他就想,找个地方扶一下也好,这时他看见了传送带。他心里有一瞬间糊涂的高兴,觉得那真是个好玩意儿,多么省力。
等踏上那条传送带,他才后悔地发现,那上面一点不省力,但是退回来已经来不及了。自动扶手带着他的身体往前走,让本来就头重脚轻的他更找不到平衡,身体不断想往前栽倒或往后仰倒,只好费力地按着扶手不让自己摔跤。不一会儿,那种感觉就变得无法控制,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转盘里,心里面恶心得要吐,但是身体又没办法静止下来。
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柏原把上身整个靠在扶手上。没想到这一截自动传送带已经到头,他没办法及时反应过来,就被扶手往前一带,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飞跑过来的杨宁,也没来得及扶住他。
杨宁翻过柏原的身体,看见他灰白如死的脸。触手的皮肤,烫得像火。
相信 65 杨宁
我愿相信你永远是我背影守护我心情
我更相信这样对你不公平
你还是我生命一部份是我坚强原因
我依赖的有点太任性(《相信》)
柏原醒来的时候,还在杨宁的怀里。柏原的眼光在杨宁脸上飘浮,移来移去的老对不准焦距,只得又疲倦地闭上了。他有一刻以为自己在做梦,“季扬……”他不确定地轻轻喊了一声,马上又意识到这个怀抱不是季扬的。季扬还没有这样亲密地抱过他,他们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亲密的姿势。
想到季扬,心里的委屈终于成千上万倍地发作起来。眼泪哗哗地流下来。顾不上想身边是谁,他只有一种想法,就是尽情地哭一场。哭着哭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不是医院,身体里的不适好像减轻了很多。身上只是没有力气,软软的动弹不了,但好歹是躺上床上,不需要看着那漫无尽头的路,一直走,一直走,就算抬不起脚步,还是得一直走下去。虽然有点糊涂,却觉得很放心。
季扬……他又想哭了,但是随着病痛消退,理智也逐渐回归他的身体里,让他知道此刻不是可以肆意流泪的时候。
“好些了吗?”身边有个浑厚的声音。
“哦,杨大哥?”柏原头脑里完全搭错了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杨宁在一起。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应该在机场。“我怎么会在这儿?”问完了他自己想打自己的嘴巴,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
“这是我家。你病得很严重,我不敢让你独自呆在家里。而且,我想你也许希望醒来的时候,是在舒服的家里,而不是在冷冰冰的医院里。”
柏原用力地想撑起身体,这样麻烦一个没有太深关系的外人,让他觉得不安。他想说“我还是先回去吧不麻烦你了”,可是身体却一阵乱晃,软得像不是自己的,眼前也冒出了好多黑星星。幸亏杨宁扶住,不然说不定得一头栽下地去。
杨宁托着他的背,很快就从床上拿了一个巨大的靠枕,塞在他背后,然后扶他半躺在靠枕上。柏原这才舒服地吐了一口气,忍不住闭了闭双眼,又懒懒地睁开,茫然地打量起四周来。
他这副表情让杨宁恨不得能吞他入腹,太诱惑人了。杨宁阅人无数,他觉得此时柏原身上暴露无遗的虚弱,有一种丝毫不做作的坦诚。眼前的柏原,和他所知道的开朗快乐的那个阳光男孩儿截然不同。平时那具阳光明媚的外壳,可能是柏原花费了巨大的努力撑起来的,那具硬撑的外壳下面,还有着不为他人所知的痛苦和牺牲。想到这些,杨宁心里就有些刺痛和麻痹。他还记得春游的时候,柏原拍着他的肩膀叫他杨大哥。他回拍过去,那具身体健康而强壮,挺直有力像一棵健美的白杨。一年过去了,这身体触手却全都是硌手的骨头。
柏原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眩晕起来。他闭上眼养了会儿神,才再次抬起眼来看杨宁:“杨大哥,我这会儿也不知道上哪儿好了。我说要回家,你肯定不会答应。”
杨宁笑着说:“知道我不会答应,就不要说了。”
“那就不好意思,只能在您这儿麻烦你几天了……”柏原勉强地牵了牵嘴角,算是笑过了,看得杨宁心里一阵发抖。
“亏你还叫我一声杨大哥,怎么突然和我这么客气起来。”杨宁也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柏原又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有件事想求杨大哥。”他咬了咬下唇,迟疑不决的说。
“嗯?”杨宁用眼光鼓励着柏原。他不敢乱说话,觉得自己随便说错一个字,都会让柏原闭嘴不语了。
“我……生病的事儿,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杨大哥,我想……安静地休息几天……”柏原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窘迫,欲言又止地开了几次口才说完。
杨宁看他迟疑地把季扬的名字吞掉,觉得眼前的男孩子又可怜又可爱。他昏迷的时候,大概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喊“季扬”了,自己还惘然不知,以为心事藏匿得很好,不会被别人发现。有些地方心思细密周到得让人惊讶,有些时候却单纯天真到让人心疼。
杨宁在他身边坐下,帮他拢了拢被子,“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单位那边我也替你请了假,你就放心养病吧。你身体太虚了,当心年纪青青的,就落下病根儿。你自己想想,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生了几场大病,年青的小伙子谁会像你这样?”然后他站起来往外面走,“我去让他们把炖好的粥送上来。”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柏原又睡着了。他叹了口气,把厨子精心炖了好几个小时的燕窝粥放在床头柜上,俯下身仔细看柏原睡着的样子。柏原侧着身子,像孩子一样蜷成个弓形侧躺在靠枕上。他的身体在巨大的靠枕里,有一种很奇怪的反差效果,显得格外瘦弱和单薄。他的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露在外面的只是一小半,还几乎被轻轻交握的双手全挡住了。脸色已经不像重病的时候那么灰败,但仍然苍白,灯光中可以清楚地看到细细的绒毛,带着些打动人心的娇嫩,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它入怀。
柏原是圈内有名的美男子。集中了英挺、俊逸、秀美、文雅等一系列优点。初次调查过柏原以后,杨宁有很长的时间没再听人提到过他。再听人说起他,是和几个地产界的同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其中两三个人都用不屑的语调提起他,话说得很不堪。
杨宁可以从里面听出几分吃不到葡萄才会有的酸味儿,不禁没有让他对柏原产生什么恶感,反而更感兴趣了。后来几次见面,他不得不承认,柏原那种个性让他颇为欣赏。他既不显迂腐又不觉轻佻,一方面周旋众人不失圆滑,一方面又是圈内少有的不随便的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杨宁也拷问过自己的内心,最初他的确是因为柏原出了名的难以征服,才有了接近他的好奇心,随着了解愈多,他发现自己确实为这个冰雪聪明的男孩子所吸引。
可是越聪明的人,越容易在感情上跌跟头。杨宁听闻他为爱情所做的那些事情后,深刻地被震惊了。这个男孩子傻得可以的举动,自己以为很悲壮,其实根本于事无补,等同于飞蛾扑火。聪明如他也可以如此地义无反顾,杨宁觉得匪夷所思,同时更加深了对这个男孩子的好奇心。
柏原高烧后的嘴唇,带有一层娇艳的红色,像一颗饱含汁水的草莓。很漂亮,病态的漂亮。杨宁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亲吻上去。
DIDAR 66 季扬
不要偷看你一秒,
是害怕突然会偷笑,
不要听见你心跳,
是害怕突然你醒了。
你自然说太夜了,
你定然必须走了。(《DIDAR》)
屋外的树叶突然发出哗哗的声音,带来一阵炎夏的感觉,虽然严格地说这会儿还是春天,可是季节就这样不可逆转地改变了,完全是那种广州特有的突然从十度以下上升到二十五度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