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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变成了赤手空拳,如果再脱去军装,那就只有打道回府了,幸亏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每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可是,送往新兵队去改造,一切又得推翻重来,什么时候才算个正经八百的兵?我们垂头丧气,无精打彩。
此时我们几个稍微斯文点的特恨“老土狗”、“炮匪”他们这伙江湖浪人,这帮家伙把自由散漫的知青传统带进革命队伍来了,他们参加缅共就象是来玩“八十天环游地球”,无非是找点刺激和乐子而已。跟这几个混世魔王一路,近墨者黑,娘子连女兵们的卫生眼球使我感到委屈和耻辱。
/押送/惨祸/冲突/
手无寸铁的我们由木定果的女兵班押送往驻扎在孟洪的新兵队。
一群生猛汉子被一队小女兵拿枪戒着走路,形同罪犯,而确实也是犯了错误,才当兵就出洋相,真丢人!本来我已经算是3037部队82中队的一名正规的国际主义战士了,从孟古写回给国内亲友的信中落下的也是这个一过红色队伍番号,可现在又拐个大弯到新兵队去了,真不好意思解释。
从孟牙到孟洪有一天路程,全是爬大山,还要经过缅甸克钦独立军地盘。
最近独立军与缅共因地盘之争磨擦激烈,两军之间水火难容,统战关系名存实亡。缅共大部队南下,后方空虚,独立军趁机蚕食缅共地盘,频繁骚扰袭击我军零散过往人员,死人的事经常发生。诺司令派娘子连一个班名为押送我们,实际上是护送。
女兵们与我们在孟古已经有过一面之缘,她们中一半是昆明、北京、云南专县知青,孟古河边的俄语歌声陶冶过我们的情操,可是同胞情现在却面临尴尬,女兵押男犯,公事公办,互不相识,煞有介事地绷着脸。
人人闷头赶路,队伍寂然无声,气氛凝重。
“喂!停一下嘛,我想解手。”“炮匪”又来事了。
“喂哪样喂?这是部队,有事喊报告!”木定果满脸冷若冰霜。
“报告!本人要方便。”“炮匪”只好取立正姿势重新申请,口气蛮老到,疑有前科,肯定在某种不便言明的地方呆过。
“转过身去!就地解决!”木定果命令。
“我肚子疼,要拉稀!”这老油条邪病又犯,什么麻烦他来什么。
“不允许!这是危险地段,必须快速通过。”木定果断然拒绝。
“哎哟!不行了,要整到裤裆里了。”“炮匪”捂着肚子蹲下。
“到一边去!动作快点,小心挨独立军黑枪。”木定果警告。
“哪个有纸撕给一张!”“炮匪”丢下背包又忙讨纸。这小子都落难到这步田地了知青穷酸毛病不改,没纸不会出恭。
“咋个比我们女兵还罗嗦?你屁股是金子做的该?也不看看形势,还要冰清玉洁?扯个树叶揩揩会咋个?”木定果极不耐烦。
没人搭理他,“炮匪”只得从自己挎包里翻出个硬邦邦的牛皮纸信封作手纸。
“莫跑远嘎!只准蹲五分钟!”木定果苛刻规定。
这是一片密林,满山参天大树把云天和太阳挡在另外一个世界,林中阴暗潮湿,满地苔藓,空气中散发着腐植质的腥臭。
大家趁机解除背包休息,可是热汗一落,不见天日的森林中顿觉阴冷阴冷,这是独立军打黑枪的绝妙之地,人人心里顿时毛毛的,直往四周惊惶张望。
五分钟过去了,树丛后的出恭人显然还有难处,众人耐心等待。
又过了五分钟,仍无动静。“喂!屙吊桶索的,咯好了?”
我们催促,没声音,大概不便回答。
“生娃娃也该生出来了,不对头,你,过去看看!”
木定果用下巴朝我点一下,再朝出恭者那方点一下,这种命令方式真伤自尊。
“炮匪!”我大声叫,树丛后根本就没人,赶快往四处找。
我马上就发现附近地面上有个巨大的深洞,这是克钦人下野猪老熊之类的陷井,挖得很深,洞口覆盖上轻枝薄土,布上诱饵,野兽一上来抓食就掉下去再无法扑爬上来,克钦人抓完整的活物基本上都用此法。然而,也有往死里下的,在洞底插满尖利的竹签……''
“快来看呀,出事了!”我恐惧得声音都变了调。
木定果跑了过来,她一看这阵势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气急败坏地说:
“这泡屎屙得真是天翻地覆!屙到老山兵陷阱里去了!”
“炮匪!炮匪!”我们纷纷探头往黑咕隆咚的洞里叫喊,寂然无声。
木定果掏出手电筒往下一照,只见几丈深的洞底赫然现出一具穿肠破肚、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尸体!众皆骇然!
“坏了!有危险!快离开这里!”
我们还没从惊恐悲哀中缓过神来,木定果就紧张地发出了命令。
话音未落,“叭“的一声枪响,子弹丝的一声从头顶飞过,树上有枝叶被打断掉落下来,所有人哗拉一下全都本能地趴到了地上。
“准备战斗!”木定果紧张叫喊,女兵们纷纷推弹上膛。
可是不该战斗的时候我们拼命“战斗”,该战斗的时候我们却偏偏没有了武器,这一切仿佛是上帝的安排,男子汉们急得手足无措。
路上方丛林深处传来一阵恩恩阿阿的克钦话,“是独立军!”
木定果与克钦族同宗。景颇族分为大山、小山、茶山、浪速等支系,各有各的语言特点,克钦独立军讲的是大山话。“他们叫我们退回去,不准从这里走,怎么办?”木定果一时没了主意,她虽然是个班长,但毕竟是个女兵,要是苟老兵在,要是我们都有枪,我们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把枪给我!打他狗日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叫我退,我倒要叫他逃呢!”我这人平时温吐吐的不怎么样,但一到关键时候血性就上来了,伸手就抓木定果的枪,忘了自己身份。
“放手!你是犯人,蛮干违反统战政策,你咯懂?”她瞪我一眼。
“他们把‘炮匪’都‘黄闷’了,刀都架到我们脖子上了还讲球的统战!姑奶奶,大敌当前,莫再拿我当坏人!”我真想揍她一拳。
“叭拱!”又一声枪响,枝叶又掉落头顶,这是英国大十子步枪的破声。
独立军武器五花八门,都是些二战时期的古董,也没几颗子弹,咋个吓得着从中国武斗大杀场里滚打过来的红卫兵油子?这群乌合之众真要和武器人才精良的缅共较劲就差远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们先杀人先开枪,蓄意破坏统战关系,我们也就不该再讲客气。‘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知青头脑都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齐全了的。
“给‘炮匪’报仇,血债要用血来还!”男兵们愤怒高呼。
“老子们堂堂人民军还怕了小毛毛土匪不成?干,你们不敢干把枪拿来,犯错误我们担着,宁愿再挨诺司令一顿老拐杖!”光听对方枪响自己的不响,男兵们气坏了,七嘴八舌向六神无主的木定果叫嚷。
“开枪!打!”木定果被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们旺盛的斗志所感染,终于咬咬牙下了命令。女兵们“乒乒乓乓”一阵乱枪往躲在阴暗处的敌人狠狠射了过去,十几支半自动步枪和木定果的冲锋枪显示了足够的威力,树林中烟雾腾腾、枝断叶落。
“冲啊!杀呀!”男兵们齐声呐喊助威。
“轰!轰!”我和大个子投出了手榴弹,个别女兵有恻隐之心,悄悄给了我们,木定果也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