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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地随文森特走上大街,放眼只见繁华一片。行人,商贩,将宽阔街道簇拥得满满当当。好在两人身上披着宽大斗篷,再加上文森特一直与他保持触手能及的距离,一路行了这么久,并没有人发现他们之间的诡异束缚。
最后他被领进了一家酒馆,于角落处的圆桌边坐定。
文森特向店家点了些小菜清酒,倒真像只是出游而来。但克劳狄可不信对方会这么简单带他出行,一直留心观察着周遭情况。
他们坐了大半个下午,一切都很正常,来往的人们都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有两个人已经坐在角落处几个时辰之久。
直到傍晚时分,酒馆里又进来五个中年男人。其中三人打扮像是当地人,而另外两人的服饰以及言谈,看起来应是来自罗马。
克劳狄精神一振,不露痕迹的目光绕着他们打转。
几个人就在他附近的桌子坐下,点好酒菜后便交谈起来,他们的谈话大声,轻轻松松就被周遭的人听进耳朵里。
「哎,真是没想到,现在得到老兄弟你这儿避难来了。」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罗马人对坐在身边的当地男人摇着头感慨道。
对方大笑:「我这里欢迎之至。谁让罗马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是有家不敢回啊!」
克劳狄的耳朵立时竖得老高。
「是啊,这罗马多呆一天就多一天危险哪!」
「怎么了?」另外两个当地人显然还不了解情况,连忙好奇追问。
「不就是几星期前,米兰城发生起义,皇帝派了帝国之刃之一的克劳狄将军率兵镇压,可是……哎,将军突然阵前失踪,闹得满城风雨,全体罗马人都在猜测将军是不是遭到了什么不测。」
「那他是不是真出事了?」
小胡子讽刺地干笑两声:「我们的大将军可自在呢,丢下几万名士兵自己跟着起义军首领跑了。」
「不会吧?」旁人咋舌,「起义军的首领是谁啊?这么神通广大,能让帝国之刃跟着他跑?」
「这我也不清楚,没人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听说他总是穿着一身斗篷遮住脸。至于他的名字,好象是叫伊什么……」
克劳狄脸色铁青,开始充血的眼球瞪向自在喝小酒的文森特。而对方只是表情漠然地听着那几人继续嚼舌根。
「真神秘。可将军为什么会跟他一道呢?」
「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小胡子忿忿啐了口,「要不是后来皇帝收到将军的亲笔信函,谁能想到原来米兰的起义就是他们一道设计出来的。」
「有这种事?信上说了什么?」
「听说将军共写了三封信,一封给皇帝,说是让他退位,否则就用武力抢下罗马。另一封是给元老院,让元老们弹劾当今皇帝拥护他。最后一封是给帝国之刃麾下军团的各指挥官,要他们对起义军进行援助。」
「这也太乱来了吧?」有人吸气。
「可不是。皇帝当时就大发雷霆,把隶属帝国之刃的军团士兵统统打入大牢,还发全国通告给将军,说给他三个月时间自动伏法,否则那几万士兵就……」小胡子突然噤声,满脸恐怖的神色,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太过分了。错的又不是他们,怎么能滥杀无辜?将军也不对,好端端跟平民合伙叛乱,还置那么多部下的性命不顾,这么不负责任的人还帝国之刃呢,真是徒有虚名。」几个当地人纷纷愤慨地发起指责。
一直静听他们谈话的克劳狄脸色越来越黑,有如乌云笼罩,不知几时就会电闪雷鸣。
小胡子继续说道:「是啊,大家都说罗马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所以有地方可逃的人赶紧有多远逃多远,逃不了的或者不舍得走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你猜哪边会赢呢?」又有人好奇揣测。
「我猜,实力相当吧,不打起来不知道。」
「那可真会是一场恶战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周边有心的客人将他们的对话听了进去,也各自谈起看法来。唯一沉默的只有文森特和克劳狄所坐的桌子,与其它人的兴致勃勃相比,这边的气氛分外压抑而突兀。
不知过了多久,克劳狄森冷开口:「你特地让我出来,就是要我听到这些传闻?」
文森特低笑一声,反问:「这个惊喜可够分量?」
「……你!」
克劳狄勃然大怒,扬手朝桌面狠狠一拳砸下,不算脆弱的木桌应声而断。整个酒馆的人都被巨响惊动,迷惑地齐齐朝这边看来。
文森特平静地注视着一副杀人表情的克劳狄,悠悠道:「我说过,但凡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取来给你,可你总不能要求我什么功夫不做就能得手。」他耸肩,笑得一脸无奈,「有你这么任性的主人,我可真没办法。」
此话一出,周遭的氛围顿时一变,静若无人,气流诡异。
克劳狄怒恨交加,一记恶拳几乎忍不住就朝那张笑脸砸过去。
但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做什么都只是自取其辱,方才那一拳也不过是急怒攻心而爆发出的力量罢了,贸然只会惹来更大的骚动。文森特又像鬼一样精明,必定会把事态引向他所期望的发展。
克劳狄拼命压制住全身的颤抖,豁然起身向外大步迈去。
他们两人手手相连,他一走动,文森特自然『乖乖』跟上,留下一屋子鸭蛋嘴大张的人们,干眼瞪着两个身姿英挺的大男人被一副锁链如同影子似的连在一块,一前一后跨出了酒馆大门。
这各方人群汇聚的处所,茶余饭后拿来消遣的小话题又多了一桩。
※ ※ ※ ※
夜幕中离雾淡薄,卡斯珀府邸回廊上灯火几盏,不论主人下人大多已经安歇。别墅三楼的特别客房,烛火跳动,而它的不平静还只是一种映照。
房内,克劳狄半倚床柱,阴鸷目光死咬桌前看似闭目养神中的文森特。
一个人竟会为了达到目的如此用心险恶,他真是万想不到,更不齿之极。
但如今他已被逼在弦上,如果迈出那一步,必然掉进对方准备多时的陷阱,从此万劫不复。可如果他再度退守,又该怎么面对那么多忠心于他信任于他的将士?
两人各怀心思静默许久,终于文森特睁开眼,看着他道:「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在这之前我可以先回答你一些问题。」
克劳狄一怔:「我问什么你都会如实告诉我?」
「嗯。」
细忖过后,克劳狄沉声道:「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突然从竞技场逃跑?你已经在那儿呆了四年,早前都在干什么?你一出来就挑起平民起义也是早有预谋吗?」
文森特淡淡答道:「平民起义早有先机,我只是适时出现成为了他们的领导者。离开竞技场也是迟早的事,一直没行动是因为没有遇到你。」
「我?」克劳狄一阵迷惘,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真的高深莫测就肯定是大脑有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并没怂恿过你做任何事。」
「不需要怂恿。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这就是必然的结果。」
「你……」
「答疑到此为止。」
文森特攸然一挥手,冷冷道:「现在开始你听我讲。」
不等克劳狄的回应,他径自说道:「几千年前,美索不达米亚曾存在一个民族,他们不属于任何国家,只为自己而活而战。他们人人强悍,却渐渐变得跋扈,以掠夺为乐。最终他们的做为引起天神的不满,汉密斯派遣使者出现在他们面前,原意是要对这个民族加以惩戒。」
「当时族中有一位首领,也是全族最出类拔萃的人物,阿卡路尔。他向使者请愿,愿为族人承担所有罪孽。使者欣赏他的才能与勇气,于是向他下达了一个任务以证明他的真诚。只要他顺利完成任务,将再给他与他的民族一个机会。」
「……?」克劳狄愕然看着他,无关论调,不想听,却又插不上话。
而文森特,穿透光年般的目光,似乎陷在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阿卡路尔不负众望,将任务完美结束。但在那同时他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他停了停,脸上浮现几缕深奥,「他,爱上了洛赛提。」
(……洛、赛、提!?)
克劳狄惊道:「你指的洛赛提,难道是……」
文森特无声点头,他的默认让克劳狄真的呆住。
如果确实是那个洛赛提,克劳狄倒真可谓是如雷贯耳了。在人人仰慕战神『玛尔斯』的罗马,惟有他的父亲将另一位战士列为神明,顶礼膜拜。他就是洛赛提。
相传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