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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中如焰火盛开一般的信号弹，不被人察觉地轻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能说，其实该做全身检查的，是现在心神不宁却又找不到原因的自己呢？
………………………………………………
是哪里？
这是哪里？
顾惜朝拼命地想找回知觉，脑海里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用力想要睁开双眼，却似乎是徒劳的努力，只似乎有一线光芒映入眼帘，朦胧的影象，却让顾惜朝从心
底开始恐惧。
白色……是穿着白衣的人，还有空气里浓烈的消毒水味。
“不……不要把我送进实验室……不要……”顾惜朝挣扎地想要呼救，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呼喊出声，
挥舞的手，不知道是实体还是幻觉，只觉得好累，好累……
朦胧中觉得自己的手臂上轻微的刺痛，沉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连呼吸似乎也要停顿，仿佛溺水的人，
求生的本能，反而激得他挣扎得越发激烈，却突然抓到了什么，想也没想，便紧紧地握住，再不松开。
………………………………………………
戚少商有些无奈地看着牢牢地握着自己手腕的人，又看了看边上一脸无奈的医生。
“镇静剂再加量的话他会没命的。”医生耸耸肩回答道，“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对镇静剂的作用反抗得
这么强烈的人，如果不是受过训练，那就是潜意识里有什么不好的记忆，所以在意识涣散的时候，就以
主导的地位表现出来了。”
“那么……”戚少商想要试着掰开顾惜朝的手，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
“全身检查是做不了的了。”医生拢起手，“好在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另外可能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不过既然有他的头发和血液，做个DNA分析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这样吧。”戚少商点头示意，医生接到指示便退出了病房，随着房门“喀哒”一声关上，戚少商
也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并不想陪他来医院的，却突然听见他含混不清的求救声，见他双手乱挥让那些医生一时难以应付，
便上前帮助将他按住，没想，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一路拖到医院里来了。
于是他低下头，开始研究那人的手与自己的手腕的接合处，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开始发红。
戚少商不由地皱了眉，也许该想个办法让他将自己的手松开才好。
因为他不想一直面对这张脸，那会让他莫名其妙地心悸。
更何况，手腕真地很疼……
2、
白色的，冰冷的空间。
穿着白色衣服的恶魔在舞蹈。
“垃圾人种的小孩怎么能做到这些事？”恶魔的声音没有温度。
“把他解剖了彻底检查一遍吧。”恶魔的手指和金属器械一样冰冷。
哭喊呼救的声音只是声带无意义的震动，眼泪汗水只是用来排除有害物质的本能反应，恐惧痛苦也只是
神经末梢微弱的生物电流。
所有的反抗，愤懑，不过一串串的数据图表。
所有的声音都指向一句话：你只是个实验品。
………………………………
“不……我不是……”顾惜朝喃喃说道，突然间找回了知觉，猛地坐起，却被窗外射进的阳光眩得眼前
一花，眼前一黑几乎又要昏倒，却发现自己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空气里依旧有消毒药水的味道，四周的墙壁依旧是纤尘不染的白，却有射在身上灿烂的阳光，有身后，
不知来源的依靠。
“你昨天降落时冲击太大，可能有了轻微的脑震荡，尽量不要乱动。”耳边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不
过，你先把我的手放开可好？”
顾惜朝此时才完全清醒，发现自己果然握着一个男人的手，心里一惊，连忙将那手甩了出去，挣脱出那
人怀抱，偏了头，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没事的，这里没人会对你怎么样。”戚少商甩甩早没有知觉的手，给了顾惜朝一个大大的笑脸，“我
叫戚少商，这是ER行星，你现在是在连云舰队的军方医院……”
“你就是戚少商？”顾惜朝眉梢一抬，上上下下将他打量半晌，方才缓缓说了声，“久闻大名。”
戚少商尴尬笑笑，努力无视顾惜朝那一脸明显是“见面不如闻名”的表情，开口说道：“联邦军FI基地
的首席试飞员，顾惜朝，也是久仰大名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自然人。”
“自然人？”顾惜朝一愣，随即明白了这个词语的含义，脸色也随即一沉，“垃圾人种就垃圾人种，叫
什么自然人？”
闻言，戚少商不由眉头微皱：“相爱的男人女人情之所至而诞生的生命，为何还不如经过冰冷的计算后
在试管中形成的细胞？”
顾惜朝轻轻地“哧”了一声：“不过动物本能而已，又说什么情……一时冲动就生产出了一堆自私又愚
蠢的低能儿，除了干些低等的体力劳动或作为人体实验的供体之外一无是处……”
“错。”戚少商狠狠地打断了顾惜朝的话，“我们一样可以做的很好。”
“哦？”顾惜朝下颌微抬，眉宇间一丝不屑。
“你看我们的连云舰队，在联邦军面前可有丝毫逊色？舰队里那些战功显赫的将领，哪个不是被联邦那
些所谓优良品种逼迫得走投无路的自然人……”戚少商走到窗台边，指着远处正在演习战机说道，“优
秀与否与诞生的形式没有关系，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我们才是更符合自然规律的存在，所以我们完全没
有必要接受那些人给我们带来的伤害，就算是为了自己生存的权力，也该挺起胸膛博一回，做出些让那
些优良品种大跌眼镜或者头疼欲裂的事情来……”
“呵呵……”顾惜朝忽然低下头笑了起来，面容掩在了头发下，声音哑哑地有一丝干涩，半晌，抬了头
看向戚少商，“乐观向上，必要时口若悬河具有煽动力，你果然是适合当领袖的人物，ER有你这种人物
，怎么不成为让联邦军头疼的存在？”
戚少商微微一怔，一半是因为顾惜朝神情的转变，一半，是因为顾惜朝的眼。
漆黑，灿烂，一如晴朗夜空。
戚少商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正常起来，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闷在胸腔中几欲爆炸。
“呃……”戚少商努力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你醒了，过一下会有人来进行调查，询问一些你的事
情，毕竟你是穿着联邦军的制服落到ER上的……”
“为什么不是你问？”顾惜朝眉梢微挑，“单冲你先前那番话，我就该掏心掏肺了。”
“我相信你对我没有恶意，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戚少商笑道，“但是对我的部下来说，这些还不够
……”
“为了让他们安心，所以将我的老底都要挖出来，甚至DNA都查一遍？”顾惜朝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有些
不快。
“配合一下吧……”戚少商被顾惜朝看得突然觉得好象是自己不信任他一样，顿觉有些尴尬，“晚上我
带好东西来看你。”
戚少商无奈笑笑，绕过顾惜朝的病床急急地就出了门去，却没有注意到顾惜朝突然黯淡下来的眼神。
有些无力地靠在床头，顾惜朝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是该庆幸的才对吧，要是由戚少商来问，莫名其妙地就是不愿意欺骗他的感觉，可能会让自己一句
谎话也不会说，那样，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叛乱的星球的行为，也将再也没有丝毫意义。
是因为他刚刚的话么？让自己突然有了被了解的感觉。
是啊，就算是为了自己生存的权力，也该挺起胸膛博一回，做出些让那些优良品种大跌眼镜或者头疼欲
裂的事情来。
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踩到脚下，再大的代价也不后悔。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心里甸甸的，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为什么，早习惯了一个人，仍会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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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阮明正握着录音笔坐在顾惜朝的面前。
她的手心有冷汗，原因不明。
“顾惜朝。”顾惜朝抬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回答道。
“年龄？”阮明正继续问。
“不知道。”顾惜朝垂下眼睑，往后靠在了床头。
“不知道？”阮明正提高了声音重复。
“我是孤儿。”顾惜朝回答道，头也不抬。
“那么，你为什么会到ER来？就你突破我们的防护层这一点来看，你明显在来之前已经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