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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七点过五分。”
“杰维斯爵士在干什么?”
“我离开时他还在书房里。”
“一般他换衣服用多长时间?”
“他通常给自己留出三刻钟的时间。”
“那么,如果晚餐在八点一刻,他很可能最迟七点半就上楼了?”
“很可能。”
“您自己很早就去换衣服了?”
“是的。我想换了衣服就去图书室查资料。”
波洛沉思地点点头,梅杰·里德尔说:
“好吧,我想目前就这些了,请您通知——那位小姐叫什么来着?”
娇小的林加德小姐几乎立刻轻快地走进房间。她戴着几条项链,在她坐下时
丁当作响,然后她就用探询的目光来回打量着这两个人。
“所有这些——呃——非常令人悲痛,林加德小姐。”
“的确很令人悲痛。”林加德小姐礼貌地答道。
“您来这儿——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两个月以前,杰维斯爵士写信给博物馆的一位朋友——福瑟林盖上校
——然后福瑟林盖上校推荐了我。我曾经做过一些历史研究工作。”
“您觉得杰维斯爵士难以相处吗?”
“噢,不很难,应当对他迁就一点,这是当然的。但之后我发现不得不迁就
所有的男人。”
此刻,带着可能被林加德小姐迁就的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梅杰·里德尔说:
“您在这儿的工作是帮助杰维斯爵士写书?”
“是的。”
“都包括哪些工作?”
这时,林加德小姐看上去非常通情达理,她回答时眼波闪亮,“是这样,实
际上,您知道,就是写那本书!我查找所有的信息并做好笔记,然后组织材料。
之后,我再整理修改杰维斯爵士写的稿子。”
“您必须做得非常熟练,小姐。”波洛说。
“熟练加严格,两者都需具备。”林加德小姐道。
“杰维斯爵士不反感您的——哦——严格吗?”
“一点也不,当然我不会拿所有的细枝末节去烦他的。”
“啊,是的,我明白了。”
“非常简单,实际上,”林加德小姐说,“杰维斯爵士极易相处,如果采取
适当方式的话。”
“现在,林加德小姐,我想知道您对这一悲剧事件有何明见?”
林加德小姐摇摇头。
“我恐怕无能为力。你们知道,他自然不会完全信赖我,我差不多算个陌生
人。而且我认为他太傲气了,绝不会和任何人提到家中的麻烦。”
“可您认为是家庭问题导致他结束生命的?”
林加德小姐非常惊讶,“那当然了!难道还有其他的解释?”
“您敢肯定是家庭问题困扰着他?”
“我知道他有极大的烦恼。”
“噢,您知道?”
“为什么,当然了。”
“告诉我,小姐,他与您谈过此事?”
“并不太详细。”
“他说些什么?”
“让我想想。我觉得他可能不像我这么说的……”
“等等,对不起,那是在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我们通常从三点工作到五点。”
“请继续讲吧。”
“如我所言,杰维斯爵士似乎难以集中注意力——事实上,他说有几桩麻烦
事纠缠在他脑子里,而且他说——让我想想——似乎是这样——(当然,我不敢
肯定是他的原话),‘太可怕了,林加德小姐,曾是这片土地上最骄傲的一个家
族,竟然会被蒙上耻辱。’”
“那您怎么说的?”
“哦,只说些宽慰他的话。我想我说的是每一代人都会出些低能者——那是
对伟大的一种惩罚——但他们的失败很少为后人所铭记。”
“这番话达到了您所期望的宽慰效果了?”
“多少有点。我们回到了罗杰·谢弗尼克-戈尔身上。我在一份当时的手稿
中发现一条极有价值的材料。可杰维斯爵士又走神儿了。后来他说下午他不再想
工作了,他说他受到了一次打击。”
“一次打击?”
“他就这么说的。当然,我没问任何问题,我只是说,‘我很遗憾听到这
个,杰维斯爵士。’然后他让我告诉斯内尔说波洛先生要来,并且要把晚餐推迟
到八点十五分。派了汽车去接七点五十分的火车。”
“通常他也让您来安排这类事吗?”
“哦——不,——这应该是伯罗斯先生的事儿。我只管做我的文献工作。我
可不是他的秘书。”
波洛问:
“您认为杰维斯爵士是否出于某种特殊原因请您而不是伯罗斯先生来安排此
事呢?”
林加德小姐想了想,“嗯,他或许有……当时我没想过。我以为只是方便起
见。不过,现在我想起来他的确让我别告诉其他人波洛先生要来。要给大家一个
惊讶,他说。”
“啊!他这么说过,是吗?非常奇怪,也非常有趣,那您告诉过别人吗?”
“当然没有,波洛先生。我告诉了斯内尔晚餐的事,让他派个司机接一位乘
七点五十分列车到达的绅士。”
“杰维斯爵士当时还讲过什么与此事有关的话吗?”
林加德小姐想了想,“不——我认为没有了——他很激动——我记得离开他
房间时,他说,‘现在他来已经无济于事了,太迟了。’”
“那您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唔——不知道。”
对这句含糊而犹豫不决的简单否认,波洛皱皱眉头,又重复了一句,“‘太
迟了’,他是这么说的?‘太迟了’?”
梅杰·里德尔说:
“林加德小姐,您能告诉我们您对如此困扰杰维斯爵士的事情真相有何想法
吗?”
林加德小姐慢慢地说道:
“我有种看法,此事在某种程度上与雨果·特伦特有关。”
“和雨果·特伦特有关?您为什么要这样认为?”
“是的,这没有任何确证。但昨天下午我们刚好涉及到雨果·德·谢弗尼克
爵士(恐怕他在‘玫瑰战争’中表现不佳),杰维斯爵士说,‘我妹妹居然替她
儿子选了雨果作为家族的姓名。它一直是我们家族中不尽人意的名字。她早该晓
得,没一个叫雨果的能干出些名堂来。’”
“您对我们讲的很有启发性,”波洛说,“是的,它向我提示了一种新的想
法。”
“杰维斯爵士没有说得更清楚些吗?”梅杰·里德尔问。
林加德小姐摇摇头,“没有,而且不会什么都对我讲。杰维斯爵士实际上只
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真的跟我说话。”
“很对。”
波洛说:
“小姐,您一个陌生人,刚来这儿两个月。如果您可以把对这个家族及其事
务的印象直言相告的话,我认为会非常有价值。”
林加德小姐摘下夹鼻眼镜,眨着眼睛思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