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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继死去的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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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利娜的反应让她大为吃惊。母亲的脸抽搐起来,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她开始嘟哝着听不明白的话。
  “吐出……怪物……丑八怪……”
  其他的伊拉什么也分辨不清。
  “你怎么了?”她平静地问,“谁是怪物?是马尔法小姐吗?”
  母亲的反应是念出一串根本听不懂的单词。她用发抖的手捂住脸,开始两边来回晃动身子。这一来真把伊拉吓坏了。自从六年前发生不幸之后,她一次也没有见过母亲歇斯底里大发作。相反,彻底忘却自己过去的生活之后,母亲变得对一切都令人吃惊地平静冷漠,总之再也不像伊拉从小就熟悉深爱的那个妈妈了。那个妈妈是位有爱心、体贴人的母亲,对孩子们亲切细心,从来不提高嗓门说话。现在的这个加利娜恶毒刻薄,喜怒无常,挑剔苛刻。当然,当着伊拉的面她经常哭泣,但是这始终都是嫌女儿粗鲁作出的反应,根本不是对她及其余的孩子们表示爱怜。但愿这一次也是……
  “出什么事了,妈妈?”
  然而母亲没有回答,两边晃动得更厉害了,她全身都在发抖。伊拉害怕了,她快步向大楼跑去,眼光搜寻着医生,哪怕护士也行。她看见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快来帮帮忙!”她用力喊道。
  穿白大褂的男子转过身急忙向她跑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娘?”
  “我妈妈在那边……”伊拉手指着妈妈所在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的情况不好,请帮帮忙。”
  医生赶忙跟在她后面走。一看到是加利娜,他松了一口气。
  “是捷列辛娜呀……您是她的女儿,是吗?没什么可怕的。最近一段时间她经常这样,过一会儿她自己就会好的。”
  “可是她是怎么了,大夫?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得了什么病吗?”
  “别着急,她什么病也没有。这是神经性的。”
  “她因为什么会神经不安呢?”伊拉问,她稍稍冷静了一些。
  “难道您不知道吗?”医生吃惊了,“您没有听说过我们的马尔法小姐出事的那个吓人场面吗?”
  “没有。出什么事了?”
  “马尔法小姐被杀害了,就在您妈妈的房间里。您的妈妈是第一个发现她遇害的人。当然,这对于她是一个巨大的刺激。直到现在她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会哭。您不必害怕。”
  “也许,需要给她打一针?”
  “我说过了,她自己会平静下来。您马上就会看见,这种现象很快就会过去的。至于打针,她不需要,不用针剂,她服的药够多的了。”
  “可是她抖得这么厉害……”伊拉朝母亲投过去满含爱怜又混杂着厌恶的目光。
  “有什么办法,亲爱的,”医生耸了耸肩膀,“对此您必须习惯。您的母亲是个重病人。现在她还比较年轻,随着年龄的增长,病症会越来越让人反感,这是事物的自然进程,对此必须有所准备。疾病,尤其是这种病,不是美好的。不过,所有的疾病都不是美好的。”
  “我该怎么办?等待她停止哭泣吗?”
  “好了,如果您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在公园里散散步。不过,我建议您还是回家去。这包里是什么?是您的吗?”
  “是的,我带来了食品,还有母亲需要的一些东西。”
  “把东西挂到挂钩上,在轮椅后面。不用担心,没有人会拿的。您知道吗,我们这里没有小偷。走吧,我送您到门口。”
  伊拉把包挂到挂钩上面,向母亲看了最后一眼,发觉自己体验到了一种意外的轻松,是探视时间很短,她没有来得及又一次同她争吵,也没有破坏自己的情绪。上一次她从这里离开时是哭着走的。讨人喜欢、脸色红润的大夫同她一起从环绕着残疾人疗养院的公园走向出口。
  “修女出了什么事?”伊拉问,“是谁杀了她?”
  “噢,亲爱的,这谁知道?”大夫两手一摊说,“民警分局在寻找凶手,但是暂时没有结果。”
  “真想不到,”她叹了口气说,“她是个多么招人喜欢的人啊。我看她是我母亲惟一能够和睦相处的人。说得更确切些,是能够同我妈妈和睦相处的人。那么亲切,那么有耐心。我曾经听母亲大声呵斥,而马尔法小姐全都忍着,还陪着笑脸。您说,人们生病的时候,都是这样让人难以忍受的任性吗?”
  “差不多都是,”医生点点头,“病得越重,性格就变得越叫人难堪。对待这种变化,应该像对待不可避免的事情一样,不去计较就完了。您好像不经常来看妈妈?”
  “差不多一个月来一次。您是怎么猜到的?”
  “如果您来得勤一些,我们一定早就认识了。您的妈妈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年了……”
  “六年。”伊拉更确切地说,不由得突然为自己很少来看妈妈而感到羞愧。
  “对,是六年,”他附和道,“但是我是第一次同您说话。一般常住这里的病人亲属,我都很熟悉。他们都来找我。可您不知为什么不大赏识我。”
  “可是您是谁?”伊拉坦率地问。
  “我是主治医生。谢尔盖·里沃维奇·古拉诺夫。”大夫自我介绍道,“您好像是叫伊拉?”
  “是的。您怎么知道的?”
  “哦,亲爱的,”谢尔盖·里沃维奇笑起来,“您忘了,我们住在这里。对于您来说整个世界都是开放的。而在这里我们的小天地是封闭的,我们的病人脱离了外面的大生活,与世隔绝,当然,大家都认识所有的人。诚然,由于您的妈妈失去了记忆,恰恰关于您的家庭我们知道得不太多。但是我们知道,您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他们也住在医院里面。非常遗憾,您的妈妈碰上了什么事情以及她为什么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举动,对我们仍然是个谜。如果医生知道这些,也许,我们能够让她恢复记忆。”
  “我也不知道。”伊拉坦白地承认。
  “难道就没有人知道吗?也许,总有个人可以问问?”
  “没有,”她直摇头,“没有这么个人。谁都不知道是什么邪恶缠上了她。我爸爸大概知道,可是他在出事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这么说您是孤身一人了?”古拉诺夫同情地问。
  “彻头彻尾是一个人。不过我能够过下去,您别担心。”
  “我不怀疑,”他微笑一下,“我提这个问题是出于另外的考虑。您大概知道,我们的资金来源是国家预算,简单地说是掏国家的腰包。但是这个腰包近年来窟窿越来越多,变成了无底洞,鬼知道钱都漏到哪里去了。您亲眼看见了,我们都给我们的残疾人吃些什么东西,实在是不得已。钱拨得很少,而药品却不可或缺,所以我们要筹款,首先只能指望亲属给我们的残疾人增加点营养。但是,我们院被迫收取住院费的那一天已经迫在眉睫了。您对此有所准备吗?”
  “我?”伊拉惊惧地问,“很贵吗?”
  真是雪上加霜。难道为巴甫利克一点一点节省下来的钱却还要用来支付母亲的费用吗?
  “我也还不清楚。我想一想,一个月不少于五千吧。”
  “多少?”她吓了一跳,“五千?天哪,我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
  “请等一等,亲爱的,不必过早地张皇失措。第一,这还没有实行。第二,完全有可能,交款数目不至于这么高。第三,对生活没有保障的人还有种种优惠。考虑到您的经济状况,对您的妈妈的收费将会低得多。也许,甚至会被列入免费住院的范围。瞧,我们到了。您紧跑几步,公共汽车来了。”
  古拉诺夫赞许地对伊拉微笑着,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肩膀,似乎是把她推向正在驶近的公共汽车方向。她默默地点点头,向车站跑过去,又同平时一样忘记了礼节性的告别。
  这几次谈判进行得异乎寻常地艰难。阿亚克斯知道,他出了纰漏,他的部属办事不得力,不过他认为,为了过去的多数干得无懈可击的行动,他们能够饶恕他,不会提出索赔。
  都怪伊里亚斯。阿亚克斯对自己说过多少次,不能用训练无素、未经全面考验的人。考验方式一般是把一个人派往中亚沙漠中的随便什么地方,看他能否从容地忍受炎热、饥饿、干渴、长时间孤独沉默的期待。如果第一阶段的考验结果不甚理想,但是候选人本人仍然坚持想要工作,就给他机会训练,直到他感到在沙漠中如同在自己的家中一样为止。伊里亚斯的沙漠考验不及格,但是非常想为阿亚克斯工作,于是未经补充训练就录用了他,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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