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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我在这夏季刚开始的时候遇到你。”她似乎在回想什么般轻轻地说,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缱绻的光泽。
那么漫长又短暂的一个夏季阿。
现在已经是夏季的末梢,而你已经成了我生命中最鲜明的色彩。
“是的。”他回答道。
然后她开始微笑,托着头静静地看着他,那样专注的眼神很明显让他感觉些许不好意思。
她笑着笑着就垂下了眼睑,明明昧昧的灯光在脸上映出错落的影,暖暖的,非常温馨。而那笑容如此明媚,如此柔美,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感念,与,伤心。
“cheers。”最后她举起酒杯。
“……cheers。”
红色的液体在透明酒杯中摇晃。像血一样的色泽。
夜幕整个儿笼罩着城市的时候,她与他,缓慢地往住处走去。车水马龙从路上经过,灯光闪烁喇叭高低,热闹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他们游走在人群的边缘,小心翼翼绕开欢腾的地方,只有彼此般地,静静往前走。
这个城市是那样繁华,繁华得让人欣羡,却难以靠近。
她偏了偏头,伸手去拉他的手,但只是轻轻触碰到,他便闪电般缩回去了。
“Leon,把手给我。”Mathilda顿了顿,停下来,抬起头,望着他的脸,过了好一会儿,不见他动,“我做错了什么吗?”
Leon木讷地摇摇头,抵挡不住这样的目光注视,还是把手放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
手掌很大,指节分明。干燥,粗糙,带着厚厚的茧。她把它放在脸边轻轻蹭了蹭,然后握住他的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他僵了僵,但是没有松开,也没说什么。
那样近的距离,她牵着他的手。
可是这一段路,那么短。那么短。
Leon……
Leon,你知道与你相处的这些时光有多美好吗?
Leon,我学会了什么都不计较地只是单纯地发呆,我学会了单纯地只是为太阳朝升夕落一样简单的事物而微笑,我终于有一天可以不用吃糖果补充糖分只维持着普通人的思考量,我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可以放松警惕而不用想着清晨就会身首异处。
Leon,我终于能够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我也明白了那充溢着我胸腔的这种陌生情愫是什么。
Leon,我胸膛坚硬的位置有东西在跳动,那么温暖,那么粘稠。
而有些话,我永远都不会对你说出口,Leon。
就当做我是一只路过的小猫咪,偶尔有一天流浪到你的门口,请求你的收留。雨停了,阳光照射大地,我又将离开。
我多想这样依偎着可以永远走下去,可我们都知道,那一个预定的时刻,总会来临。
我来到你的世界,就像你进入我的生命,这是一场无法抗拒的宿命,当我终于明白这宿命想要教会我的东西时,时间,已经不够了。
我们从来没有许下过承诺,Leon,或许这是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因为我总要离开。我总是要离开的。
若有一天,我能活着回来,我将像这样一般紧紧抓住你的手,永远不再松开。
我们可以一起走向阳光,Leon。
可是这一段路,那么短。
那么短。
※※※※※※
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
她穿好衣服,把头发扎起来,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静静地微笑。
她曾经总是无法将这个世界真正融合进她的魂灵,就算她的身体那样真实地反馈着这个世界带给她的一切。她抱着一种随波逐流式的侥幸,苦苦挣扎着试图熬过那些劫难,可是现实终究打垮她内心厚厚的冰封,自欺欺人不再存在,她得到了坚强的理由,却更加脆弱,更加脆弱。
她亲吻弟弟的骨灰盒,瞳眸深处的温柔带着连自己都无法觉察的悲恸与绝望。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是那样温暖,那样温暖,她那样贪婪地想要伸手抓住,可就算是伸出手,手心里也只会是空气。
而他是那样重要,那样重要啊。
喝完牛奶准备出门的时候,Leon正好做完仰卧起坐出来。
“你……要去哪?”他问。
她定定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看着他。她不想说谎,当她不想说谎的时候,她总是这样沉默。
“还会,回来吗……?”他结结巴巴地问,带着某种不知如何解释般的无措。
她认真点点头。
Leon愣了愣,似乎不知道再说什么,最后笨拙地擦擦脸上的汗珠,低声说:“保护好自己……早点回来。”
Mathilda点点头。
“我会记得给你带牛奶的。”她轻轻地说。
拉开门,出去,关上门。
楼道的黄色灯光照在头顶,像是能刺痛人的肌肤般。
捂着嘴站在原地。无声无息如同阴影。她抵着门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是那里面如此干涩,干涩到隐隐作痛。
※※※※※※
贫民窟跟记忆中一般无二。那么短暂的时间根本无法让它产生任何变化。
她缩在角落等不远处那场麻烦过去。有人丢了半条命,有人断胳膊瘸腿,低声的推搡与呼痛声交织成一片,繁杂又凌乱。
医生似乎很忙。
她闻到血液腥臭的味道,那样浓重。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该是习惯于这种味道的,除却了弟弟躺在血泊中的那一次。
她眯着眼睛张望着低矮的房屋密密麻麻铺衍开去,那些夹在狭小空间里的天空,阳光漏下来照在手上,还有些微微发烫。
前面终于恢复了安静。Mathilda又发了会呆,爬起来拍拍衣服,钻出去。
医生正倚在门框上抽烟,弯着腰看上去有些伛偻,永远肮脏邋遢的大褂,头发胡子纠结,浑浊的蓝色眼睛泛着沧桑又洞悉的冷光。
“Doctor。”
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随手将烟蒂在边上摁灭,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带着某种探究般的眼神。
她自顾自在台阶上坐下,身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医生也跟着坐下。
“已经决定了?”医生问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是的。”
“那为什么还要来这个地方?”冷淡的声音带着某种惯来的颓丧与漠不关心。
“我得到一些很有趣的信息,”Mathilda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或许会对我有一些帮助,所以我就来了。”
“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医生说。
她没有作声,也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仿佛沉陷入其中般地,望着错落的阳光中那些漂浮的、发着光的灰尘。
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地说出一句话来,缓慢得就像是呓语:“他挖掉了她的眼睛。”
这句话,似乎强行打开了某个开关,片刻的缄默之后,医生发出一种古怪的“呜呜”的声音,狠狠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往外撕扯。那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野兽般的,像是被压抑住的尖嚎又像是大声抽泣的声音,混杂着骨节受到大力挤压而作响的咯咯声,非常恐怖。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脖子上的肌肉拧结在一起,似乎在痉挛着,青筋绽露出来并像是要爆炸一样跳动着,他把头埋了下去,蜷缩着。
Mathilda像是觉察不到边上的动静一样,依然那么平和地望着视野中的灰尘,那话语缓慢又轻微:“她死在黑暗的世界里,得不到安慰或是救赎。”
她那样痴迷地望着虚空,似乎那里有她珍爱的东西,那么温柔又是那么残忍地继续说着:“我们明明有共同的仇人,Doctor。”
第32章 Club Five
又是一个午后,地板上落满温暖而缱绻的阳光。
他细致擦拭着银皇后翠绿的叶子,软和的棉布轻轻抹去上面的灰尘,目光温柔而沉静。
时间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呢。他又在思考这个问题。
曾经当他一无所知的时候,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来思考它,可当他隐隐窥探到那巨大的谜底的边缘时,他发现它就像指缝间滑落的细沙般,瞬间连倒影都没有留下。
我不会长命的,Mathilda。他这样想着,眼前恍惚地显现出那些久远又深刻的记忆。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他又想起那个女人,那个让他流离颠沛了一辈子的女人,那个温暖而柔弱的女人。
可后来侵占着他所有的思绪的只有那双清澈又深邃的眼睛,Mathilda对着他微笑时的模样。
他以为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到她长大,等到她成熟,等到她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阳光下。可是她太执拗,太决绝,她那样残忍,可以那样理智地斩断捆绑住自己的所有束缚,却不给自己留下丝毫余地。
“你还小。你是个好女孩。”他低低地,像是机械般喃喃道,“以后你还会变成一个好妻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