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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穆儿张望左右,道:”好臭,好臭,一大清早,谁在这儿放屁?”他身后名鹏士兵一阵轰笑。伊藤脸色一变,喀穆儿道,”老子生平什么都怕,就是不怕猴,待我们先进山中捉几只野猴子出来,送给伊藤将军,将军有个伴儿,也好稍解旅居异乡的寂寞。”这句话既讽刺伊藤是野猴子,又点出他在此不过异乡之客,名鹏只要高兴,随时可把他们赶回陵南。
伊藤正要发作,喀穆儿已带兵冲入了青铜峡。
伊藤倒是带来了渡江的大筏,只等喀穆儿中了埋伏,他便要下令渡江。但等了良久,仍不见喀穆儿他们返回,心中不禁失望:”想不到藤真是真的逃走,倒把一场功劳送给了名鹏。”
他怕自己空手而回,徒惹留守星星关的海南、大荣两军笑话,一声令下,命手下军士渡河,好歹要抢一些好处回去。
喀穆儿仗着一股锐气,冲过青铜峡,一路平安,自己也觉不可思议。忽见白水河边撒了不少兵刃器械,显是敌人匆忙逃走时留下的,远处黑压压一片,听叫声都是些野牛,他也不细思,领军便去抢。
他马快尚不觉得,几辆好不容易拖过河的战车一入软滩,车轮半役却几乎全没。名鹏士兵知道软滩厉害,反正无敌人在旁,也不惊慌,有的扔下战车兵刃,徒步过滩,争夺战利品。
眼见三万名鹏军差不多都进了软滩,忽听一声箭响,前方的几千头野牛忽朝这边冲来。这些牛双角上均系有竹皮,竹皮上负着剑刃,三面皆利,牛尾系了柴草,柴草一着,火烧屁股,牛们吃疼,疯了般的朝前奔跑,这前方正好是软滩中的名鹏士兵所在之处。
事起突然,喀穆儿还来不及反应,牛群已冲入军中,牛头剑刃带过处,名鹏军血肉横飞,惨叫连片。牛腹下躲藏的士兵们趁机跳出一阵乱砍,将三万名鹏军杀得片甲不留。
领军的大楠见大功告成,命人发响箭向元帅报捷。
这时伊藤所率十万陵南军已有大半过了江,进入青铜峡中。仙道一接箭讯,即命哈合德等出动。
伊藤闻箭声已知不妙,但他从未领兵打过仗,甫掌军权,急于立功,未免焦躁。加上事先探子已报湘军不过十万之众,又见藤真所率尽是老弱之众,想即便他们有埋伏,他以多凌少,以强战弱,也是手到擒来,因此不退反进。
行过哭鬼涧,忽听一声炮响,涌出一队士兵。哭鬼涧一面临山,一面是万丈湘江,湘军占着高势,从上投掷石块、木条,砸死砸伤不少人,陵南军向他们放箭,因相距太远,均无用处。
伊藤见部下在石木攻击下连滚带爬,四处逃窜,有的更跳入湘江,倏忽间便没了影儿。一怒之下举刀砍了几名逃兵的头,才止住逃势。
伊藤亲自领军直上上天梯,想只有抢到青铜峡右首最高的平台,才能免去滚石之祸。哈合德等正要引他去往那儿,一路上只是游走散打,或用石攻,或用箭射,或用炮轰,既杀伤敌人,又阻敌退路。
伊藤越走越惊,但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只好硬着头皮前进。抢近英雄台时,地势已高,湘军游击队伍渐渐消失,想是知道占不了便宜,不再冒险攻击。
伊藤转忧为喜,走的更快。离英雄台不到一百级台阶处,路分多道,伊藤怕湘军在后偷袭,急于登上英雄台,分军而上。眼见满山遍野尽是陵南军身影,不由得得意:”陵南势大,区区几万湘军又奈得我何!”
但当他一登上英雄台,登即呆住。原来台上早有湘军列阵相迎。青天白日下,湘军个个精神饱满,盔甲蹭亮,哪还是不久前的灰败模样?
藤真骑在一匹白马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他身旁一个少年,骑一匹青骢马,看上去比他还小了些,一身青布长袍,作书生打扮,头发朝天,面目英俊,身材高大之中透出轩昂,一双磊落如星子般的眼睛在他脸上梭巡了几下,淡淡笑道:”伊藤将军么?大驾光临,湘北幸何如之。”
伊藤被他的笑容晃得眩晕,忙摇了摇头,道:”我们又见面了。仙道公子也真是能人,上次见面时你还是我们陵南的贵客,一同上无极门的,哪知转眼间又成了湘北的元帅。不知仙道公子究竟是哪里人,又究竟为谁办事?”
仙道不料他言辞如此锋利,心中发苦,嘴上却仍笑道:”在下为事不为人,帮理不帮亲。劝将军也别学些沽名钓誉之辈,自以为尽忠报国,实则是助纣为虐;自以为将印在手,此后前程不可限量,实则已引狼入室,覆灭只在顷刻。”伊藤怒道:”好你个仙道彰,想要挑拨离间么?我不像你,为了个男人就背叛自己国家。我只听皇上的话,皇上叫我怎么做,我就这么做。”仙道脸一沉,道:”自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将军本末倒置,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伊藤道:”少废话,别以为先占了这台就能赢我了,你这儿的兵马比我还少,也不知到底是谁先见棺材先落泪。”
仙道看了眼藤真,他一声长叹,知若非真刀真枪地较量一番,伊藤是不肯听自己劝说了,当下道:”打吧。”
仙道目示左右,湘军引动大阵,登时将伊藤为首的陵南军困在其中。
伊藤轻躁骄敌,见己方人众,不把湘军放在心上,却不知仙道在台上布的阵乃是〈〈天下〉〉中记的名阵,名为天门阵,原是从颠倒八门阵中化出,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为天门阵后,抽出首尾四军分伏前后左右四方,以遏外救,原来四军加上中央戍己,共五路主军。阵法可圆可方,可连可散,依势而动,鬼神莫测。
藤真持白旗,领兵于东,占着持国天的位置;花形持青旗,领兵于南,占着增长天的位置;另有两名原湘军主将,一持红旗,一持绿旗,分别领兵于西、北,占着广目天和多闻天的位置。仙道手持黄旗,居中策应,占着帝释天的位置。
天门阵繁复无比,本来非十天半月可练成,但湘军中大部分是炎王旧部,惯于各种阵法,仙道只是在他们原会的阵法上略加变动,因此不几日便成。
伊藤早已深陷大军之中,陵南军被分成一小拨一小拨,四望戈甲如林,满耳喊杀震天,也分不清哪门是哪门,只觉天地间充塞了湘军。
这一番大战,前后不到两个时辰,伊藤所率二十万陵南军十折七八。伊藤本人也被俘获。
仙道原可将入阵陵南军尽数歼灭,但他还要用陵南军牵制海南,是以不赶尽杀绝,故意放他们回去军中宣扬己威。
这仗大获全胜,湘军损失极微,敌方却被杀得极惨。湘军几个月来受尽异族欺凌,这时才得扬眉吐气,激昂青云。一时间,军中欢声雷动,人人都称元帅运兵如神。后人便是为了纪念这次战役,才将青铜峡改称为天门峡。
仙道笑道:”先别得意,我们下去接应水户他们吧。”
军士们接令,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到湘江边。江那边,水户接到讯号后,将几千名逃回去的敌兵迎住,双方正在厮杀。星星关内见势不好,冲出一支万人队营救,水户率军紧紧咬住,不肯放松,但寡不敌众,似要吃亏。
仙道率军渡江,接应水户。对方见这边来了后援,不敢恋战,回头奔入星星关,仙道也不追,吩咐士兵离城三十里扎寨。
************************************************************************是夜,仙道踱出帐篷。一轮殷红的月亮挂在天际,摇摇欲坠的星子下,万帐穹庐延伸出一大片微微颤动的黑影。寂无人声,惟有秋风跑过长草时淅沥萧飒之声,和着不远处湘江奔腾激卷之声,在天地间织出一股栗冽之气,砭人肌骨。
仙道闭上眼睛,喃喃轻念:”流川,流川”
忽听身后脚步声响,忙睁开眼,调整了呼吸,头也不转地道:”越野么?”越野站住不动,轻声道:”夜已深了,明日又要大战,元帅该当保重身体,还请早些歇息吧。”
仙道听见左首草丛中似有异声,眼珠一转,故意笑道:”藤真去劝伊藤归降,也不知怎样了,我怎能安心便睡?”越野见仙道右手拇指半藏青衫袖中,不断下弯,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拖长声音道:”这个元帅不必挂心,我刚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