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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以……忘记过去……”叶知秋哭着,失神地一再重复着这句话,是的,他承认,他也害怕孤单,也想能敞开胸怀象少年时那样肆意欢笑,但……他害怕自己这么做了就会忘记了洛,忘记了他们相处的日子,所以宁可把自己死死的冰封起来也不敢再去感受身边人无偿给他的爱及温暖……他怕……怕真的忘记了洛就会背叛了那往昔的温馨。
“但人不能总生活在过去里,不然也就没有必要拥有现在和未来了!”魏凡轻抚着那在抽噎中不住颤抖着的背,低声地说道,“而且,我并不是叫你忘记过去……我只是想让你记住,记住过去的幸福时光,微笑着更好地活下去,而不是沉浸在无用的悲伤里!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我听说过你以前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计算机工程师,但是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你只是每天都在发呆、冥想、伤春悲秋,把你自己曾经梦想过的事业丢到一边不顾;你已经是二十七岁的人了,还在让你的父母辛苦地张罗你的一日三餐、还得小心地看着你的脸色行事,生怕你哪时又想不开再去寻死,他们现在比三年前更老了十岁!!他们……和你身边关心你的人为你操劳了那么多……这些你都要当做看不到吗?”
“别说了!!!!!”魏凡的话在脑海里轰然地响着,在强行压抑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叶知秋痛苦地推开他,捂住了耳朵,在雨中狂奔了出去,一口气跑回家时,这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衰竭得可怕,才不过八百米的距离而已,曾是田径选手的他竟然会喘得象是一头病弱的老牛。时间已经变了,想竭力保留在过去的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被时间的年轮改变了身体跟容貌,镜中的那个人憔悴得让人陌生,枯瘦得叫人可怕,那是自己吗?还是洛最爱的那个自己吗?不自觉地又把目光看向了床边放着的那张合影,照片上两个无忧的人开心地大笑着,成了洒满阳光的田野上最亮丽的风景。那现在的自己呢?洛最爱的鲜润面颊变成了一片青白的肤色,水灵的大眼成了深陷而毫无神采的枯泉,就连本应是结实修长的腿都只剩下了两条麻杆……如果洛还活着,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小秋……吃晚饭了……”母亲怯生生的呼喊声在门外响起,知秋一怔抬头看向那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魏凡说得没错……在自己不看、不听、不感受之间,父母竟然已经衰老成这样了……
“妈……对不起……”知秋看着那听了他这话后不知所措的脸、和几年下来四面陡壁的家,心里涌上了深深的歉意——是的,自己费了父母多少的心血栽培出来,但现在既不出去找工作,更不帮家里干家务活,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已无劳动能力的父母为了撑住这个家,体衰的父亲还在菜市里给人蹬三轮车卖着劳力,老眼昏花的母亲每天在灯下糊着火柴盒至深夜……家中的家具渐渐地旧了,少了,自己竟然能不闻不问地这样过了三年?!
“小秋……先吃饭……”叶母在儿子用不同于往常的冷漠,而是带着深深愧疚的目光打量下,微微有着一些瑟缩,旋即强笑着小心翼翼地开口再次请他出去吃饭,看到知秋身上的衣服竟然是被淋湿了以后“呀~~”地惊叫了一声,忙走进来打开衣柜取出一件干的催他替换。
“妈……”记忆中母亲的手总是温暖而柔软,但眼前拿着衣物的手却有如枯爪一样的难看。母亲老了,但眼中对自己的慈爱关护却一丝未变……世间,还有什么比爱情更伟大的情感?父母在无偿地提供着自己源源不绝的爱呀!!!叶知秋为自己任性而自私的行为羞愧着,默默地吃过了饭后,镇定地拨打了魏凡的电话请求他帮忙为已脱离实际三年的自己恶补现在的时局变化,并在他的帮助下在一家软件开发中心担任了一个电脑工程师。
坐在电脑前他才发现自己昔日所熟悉的公式、程序竟已陌生得可怕,费了他好一阵子的时间才算又重新拣回来了。工作的繁忙让他渐渐地无暇向以前那样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随着业务的拓展,他的职位也由一名普通员工迁升到开发部主任,并向银行贷款在新的小区为自己和父母买了套房子,新居就在魏凡家的隔壁(当然,那是魏凡帮他找的房子,居心叵测啊!^^)。
魏凡总是笑着看着那个在电脑前奔忙的人调侃道:“知秋,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觉得现在你比以前忙了十倍,但你却重了十斤!!这是什么方法增的肥啊??”
“大概是你的那一剂重药起了效……”叶知秋淡淡地笑着,回答那个为自己送上一杯咖啡的人。
“那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一剂心药来治我的心病?”魏凡笑着,拉过他的手做势放在胸前,做一脸痛苦不堪状。
“医生自己不会开药的吗?”叶知秋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虽然他已经不再一味的咀嚼痛失所爱那种蚀骨噬心的痛苦,渐渐地能微笑着面对今后的坎途,但对相对而言算是完全背叛洛地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这一点介缔他还是不太放得开……可矛盾的是,在自己空虚寂寞的时候,又总希望能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疲倦的时候能有一声温情的问候,或是默默地递上一杯浓香的咖啡……所以他也默许着这个又笑又闹的赖皮医生无偿地陪着自己,跟自己保持着一种微妙而暖味的关系,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一点自私,但总是能让自己又回想起跟洛在一起的感觉——幸福遗留下来的残像。
“所谓医不自治啊!”魏凡果然不愧是打太极拳的高手,马上又把问题推了回来,“更何况只有亲情没有爱情的幸福,也还是不完整的幸福呢!要想实现你对洛的承诺,那就要放开胸怀投入到新的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中去啊!知秋,难道说你那带上了镜片的眼睛都没有发现,眼前正有我这宽厚的胸膛在等着你呢!eonbaby!”
“你少来!”被魏凡开玩笑般地搂了上来,叶知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竟然漏了两拍,忙红着脸推开那个有趣地打量他嫣红面色的人,低叫道。
“那么……换个方式……”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不敢把眼睛对上自己的人儿,开口道:“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心结没有解开,如果我帮你解了,你就要答应以身相许哦!”
“什么心结?”叶知秋怔然地看着那笑得颇为诡异的魏凡。
“哎呀,这就要卖个关子了,总之你答应就是了!”魏凡以一种唱京剧般的夸张口吻软磨硬缠地让那个无可奈何的人儿点了点头后,飞快地偷了个吻笑道,“这是预支的!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陪你去扫墓吧!会有奇迹出现哦!”
“清明……”知秋的好心情瞬间一黯,看着那担心的人强笑道,“我知道了,现在我有点累,先回去睡了。”
*****
清明
雨
知秋站在那白色的墓碑前,用手轻轻地抚着那冰凉的石碑,低低地对着长眠在那里的人说道:“洛,我又来看你了……这次我带来了你最爱的百合花哦,我把它插在你面前了,你看不看得到?”魏凡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只是在他插花的时候抢上前去,握着知秋的手硬是一起把那束百合花插进了墓前的花槽里,低声地向墓中的人祷告道:“你没有实现的愿望——百年好合,我来帮你实现。你放心不下的知秋……我会给他幸福的……我发誓!”叶知秋看着魏凡以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在墓碑前宣誓般地说着,神色不禁微微一窘。
“魏医生……小秋……”一个低哑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魏凡站起身子微笑着对那个一身素裳,脸上化了淡淡的粉妆的中年女子打了个招呼,“孟太太……啊,不,现在应该叫您何太太了,谢谢您肯来!”
“……?!”叶知秋震惊地看着眼前竟然能和颜悦色地对他点头微笑的人,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洛的母亲?犹记得她在三年前知道了洛去世的消息后是那么的狰狞地诅咒着自己,诅咒着这夺去了身为寡妇的她唯一的儿子洛的仇人……良久,嚅嗫道:“伯母,对不起……”
“小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孟母看着知秋那仍带着些许惊恐的眼睛,低声说道:“如果我在三年前肯放开胸怀接受你们,你们两个就不用冒着那么大的雨连夜离开了……也许小洛就不会……”
“伯母……”知秋看着那哀然而泣的妇人,慌乱地找出了一包面纸递过去给她拭泪。
“我听魏医生说了,他死了后,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难过得多,我只是顾虑到自己,根本就没想到小洛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