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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三军立动，迅速往高处赶去。忽然水声隆隆，一回头，上游方向白浪滚滚，势如千钧。众将士不由大呼侥幸。如此之水势，若正在大军渡河时候发生，再有敌军追击掩杀，只怕溃败将无法控制。
饶是如此快速的应对，后军仍有数名士兵被大水卷走。上游方向，绯羽士兵已乘舟列阵而来。
此番计划，绯羽主帅拟定后仔细推算过数次，并令诱敌部队诈败，引得燕然军队急速行军，从而致使斥候探查范围大为减小。
绯羽军却早已于上游以木石沙袋筑坝，拦截河水，只待燕然大军半数过河时候便实行腰斩计划，水淹三军，然后绯羽大军水陆并进，一齐杀来，定能叫燕然大败。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谁知一条未及腐烂的搁浅的大鱼竟叫黎若顿生警兆。其实他们的计划不是不仔细的，拦河已近一日，秋日阳光下，河床干涸部分也与自然干涸相差不大，可是，消退的河水来不及将那条大鱼带走，于是远远的留下了条未及腐烂的证据在当场，恰恰落入那一双墨黑瞳子。
将前来探察的斥候尽皆射杀当场的同时，心有疑虑的绯羽主将立即派人探查，一来二去，不觉间又多给了燕然大军点逃生的时间。
迎接绯羽大军的，是虽有微乱却都红了眼的燕然兵将。
血染长河。
战场渐渐地由燕然境内转移至了绯羽土地。转攻为守的绯羽军方此次派出的是素有铁壁铜墙之称的老将伏魏。攻城之战好不辛苦。
列迭关在绯羽人眼中，是不落之关，守护着绯羽的山山水水，御敌于城门之外。多年来，列迭关也不负重望，近两米厚的城墙牢牢扎根，任他雨打风吹，我自巍然不动，沉稳地将所有来犯的敌人拒之门外，成全了一代又一代绯羽人的安宁梦。的d9fc5b73a8d78fad3d6dffe419384e70
面对着这样一座在战火中磨砺得越发坚固如山的城池，再勇猛的将士都是一筹莫展的。亲自上阵侦察地形的龙静滔也很无奈，面对着这样一个巨大的牢固的海龟壳，即使是可一击致命的利爪，也束手无策
这一对恃，便是十余日。伏魏打定主意，紧闭城门，任燕然如何的挑衅骂阵，只作充耳不闻。列迭关肩靠连绵山脉，后方有绯羽国内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于是摆出一副安如磐石的姿态，只等着因已进入绯羽境内而致粮草供应紧凑的燕然大军无奈撤退。时已深秋，粮食收割早已结束，仅靠着国内长途运输与异国就地征集所得维系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不是不紧张的，何况燕然今年还有水灾。
列迭关状若无懈可击。十余日来得到的唯一一条或许有用的信息是，城中饮水皆自山泉引入，城内一则难见地下水，二则即使掘土出水，也咸涩难饮。也曾派出探子欲找寻他路绕过此关，奈何山势陡峭，山路难通。
也曾故作缺粮撤军其实暗中埋伏，奈何伏魏宁可不要军功也死活据关不出。没奈何，只能望关兴叹。
又是一番无果的骂阵，只换来城中的箭雨阵阵。黎若笑得阴森森，点齐人马，上山放毒去也。
恶狠狠将加强版巴豆浓汤加入泉水，黎若笑得那个不怀好意哪！哼哼，请你先喝几天加料的好东西再说吧！
接到城中军民腹泻的报告后，略一沉吟，伏魏立即派了军医检查水源。果然有问题。
冷笑。燕然果然是技穷了，这般小儿科的手段也想得出来！山泉水虽不可饮，但既然粮草能运来，些许饮用水，如何不能得？
黎若嘿嘿笑：要的，就是你放松对水源的监控的说！
一切的秘密，都隐藏在黑夜之中。
列迭关城内的沟渠水流，皆来自山中引出的泉水。流水潺潺，暗夜中无声流淌。
午夜时分，火光乍起，火龙自山泉水道轰然而起，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穿过手臂粗细的精钢栅栏，沿着水道席卷而入城内。慌起救火的人们惊恐地发现，素来清澈的渠水沟水上浓浓地飘荡着一层黑腻的液体，遇火则然，轰轰烈烈。火势蔓延极快，以着焚尽一切接触到的物体之姿势。城内能饮用的水本便极少，这火竟又是水浇不熄的。正慌神之间，却只见夜空中无数火鸦飞起，径向城中扑来。有不少落到尚未起火的沟段，大火冲天而起，城中已是一片火海。
正当奔忙的人们慌张地救火的当儿，轰隆隆自地底发出连串的巨响，一直以来认为坚固如山的城墙终于发出了痛苦的沉闷的呻吟，如被白蚁啃断了根的参天古树一般，绯羽人眼中守护神一般的厚重城墙如被重重摔到地上的雪球般，崩溃、倒塌。烈焰自地底涌出，如传说中的地狱之火。怒放的彼岸花冷酷地吞噬着人们悲切的、惊恐的、卑微的哭喊呻吟。
战争中，生命竟如草芥。
死死抿着唇，站在远处的黎若盯着这幅如人间地狱般的惨景，强烈的呕吐感已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了。
搂着煞白着脸吐得天昏地暗的情人，龙静滔只觉得心头剧痛。虽是以的自卫反击名义，杀戮，终究是罪。
这是我的罪。黎若模模糊糊地想着。石油、地道、火药、引线，
然后，地狱降临。
这是我的罪。
冰冷的身体被拥进一个火热的怀抱，紧紧搂着自己的那一双坚定的手臂稳如泰山。
“生死，由我背负。即使将来要下地狱，我也会守护好你！”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却坚定地执着。
“何况，这本就是战争！绯羽挑起的战争！这，是他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是了，绯羽侵占过土地上的累累枯骨、断井残垣，都在诉说着他们的无辜与悲哀。此罪，何人偿？不过是，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并不后悔呢。”脸色依旧惨白的俊美青年声音轻轻，脆弱却坚定有种奇异的美感，在这杀声震天的修罗场中妖异地摇曳。
站直身子，将身边正伸过来欲捂住自己眼眸的手掌拉下，紧紧握住。黎若盯着火海，双眸眨也不眨，“直面自己造成的一切后果，是种义务。”只有这样，在下次再做出决定的时候，才知道把握尺度。
即使时间能重新来过，我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没道理将一切都交由你来背负，纵使，你是军人。
第二十五章
冬日悄然来到的时候，停战的协议终于签署。胜与败的利益分配，不是黎若需要关心的问题。
同样是经历了战争，龙静滔身上的峥嵘之气益盛，如利刃般的气质磨砺得更形锋锐。黎若却走入了另一个极端，益发的慵懒了起来，如发惰的猫。
大军凯旋而还的时候，帝王亲至城门外迎接苦战的将士们。紧紧地搂着归来的弟弟，龙静寰甚是开心。
以近乎于急切的态度在归来的将士中欲寻找那张心中已惦念了千回万回的身影。
那人不在。
懒洋洋的林家美人早早窝回了景王府，软软地趴作一团，乱没形象。
龙静滔龙静寰一进门，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海棠春睡图。龙静滔瞪着那个无意识地散发着一身性感气息的爱人，心里那个怒啊。明明有卧室，这家伙怎么就偏偏要窝在客厅中懒散散地散发着诱人犯罪的气息呢？想到这一路上见到的那帮子先前以为是吃错了药脚步虚浮一付梦游形态的丫鬟侍卫，龙静滔那一肚子邪火烧的！
身形一晃，便已至跟前，龙静滔手一抄，香喷喷的林大美人儿便入了怀。迷蒙中的黎若窝在散发着熟悉味道的怀抱里，软软地打着呵欠，红唇微动，眼角一滴困倦的晶莹水珠沁出，颤巍巍地摇摇欲坠着，说不出的纯真与媚惑。
长睫扑闪如蝶吻，毛茸茸的美眸忽闪忽闪着睁开，一片迷蒙，混沌未开。“回来啦？”带着方醒来却尚未清醒的沙哑，修长的手臂划个优美的弧线，落在龙静滔颈后，一勾，香吻奉上。
刚睡醒的情人可以没看见，龙静滔却不能忽略身后一身便服的帝王。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下那水润的红唇，龙静滔将黎若又放回了他设计的那个名为沙发的软塌上。
折腾中，黎若不经意地撞进了一双眼眸深处，那里面深沉似海，散发着某种熟悉的灼热气息。黎若心头一跳，再凝神，却不过是双含笑的揶揄的眸，眸光清和。
脸微微一阵发烫，黎若赶紧坐好，仿佛方才的那一摊懒骨头不过是众人的错觉。
“好久不见了呢，陛下。”他微笑，仰起头，眸光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