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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沈默後,母亲压抑地吼道:“元逸水,你真是个莫明其妙的疯子!”母亲愤怒地上前几步又无奈地停下,“你分明知道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却偏偏不带我走。既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却又为什麽不走到底?他会告诉元逸风今天发生的一切,到时你还能在元家立足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元家?哼,这麽丑陋的地方从来就不曾入过我的眼。我是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叔叔轻轻地为我擦去恐惧的眼泪,梦呓一般地说,“如果阿极长大了,有一天决定要告诉我哥他看到的一切,那便是我的罪孽满了。”
“你~~”母亲哭了,摇著头一连说了好几个疯子。
叔叔细细抚摸我的脸,喃喃地念著什麽,我听不清。後来,他轻叹著把我抱进怀里。那一刻,我以为疼爱我的叔叔又回来了。
母亲不再说话,死死地盯著我。我不敢大声的哭,拼命的蜷起身子吸著鼻子呜咽。阿离蹲坐在一边,歪著脑袋用它冰蓝的眼睛看我。
忽然母亲一咬唇,扬手飞出数道银光直奔叔叔面门。叔叔满脸意外,匆忙侧身躲过。只这一刹,我又落进母亲手中。
“唐雨晴!”叔叔低吼,眼中的慌乱很快被狠戾代替。
猛地抓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抬头,我甚至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嘴里就被母亲用力的塞上了她的帕子。
“至少也要教训教训他,让他不敢乱说话吧!”
叔叔无言。
母亲揪著我的头发,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拖到了书桌前。
那张桌子很高。叔叔写字时,矮小的我踮著脚,才能勉强让双手扒著桌沿看到叔叔怎样运笔。这时候,叔叔就会笑著抱我坐在他的怀里,手把手的教我写字。他的手大大的,暖暖的,可以完全包住我的手。
但是现在我知道,母亲拖我过来,绝不是要叔叔教我写字。
母亲的手冰凉得让人打颤。她一把扯住我的後领,力道之猛令前沿狠狠勒上我的脖子,几乎要陷入肉里。不过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单薄的小衣很快被撕破,我的背被一片寒冷侵略。激烈的咳嗽被母亲的帕子密不透风的堵在喉咙里,我难过极了,脑子晕乎乎得胀得厉害。
母亲却看也不看我一眼,用撕坏的衣服把我以抱著桌腿的姿态牢牢捆住。她所有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然後母亲拿来了叔叔最爱的兵器。一条细细长长的白色鞭子。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母亲白皙秀美的双手握紧了那根美丽到邪恶的鞭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她如画的眉目里,看不见一点温度。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叔叔的鞭子有何不同。那根漂亮优雅的鞭子,不是普通皮革所制,而是用极为罕见的天山冰蚕的丝所造。冰蚕深眠於千年积雪之下,以千年不化之雪为食,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冰蚕会吐丝,这根鞭子的珍贵,可想而知。用冰蚕丝制成的鞭子比普通鞭子要柔软得多,也坚韧得多。打在皮肉上,不会像普通鞭子啪啪作响,几乎无声。
不想再引来仆从,这是母亲用冰蚕鞭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世上只有一把利器可以斩断冰蚕丝,就是天下第一神兵──露血残刃。可是冰蚕丝上的寒毒,却无方可破。它不会要你的命,只会让你坠落阿鼻地狱。
寒毒会从撕裂的皮肉渗入血液,再以血液为承载流窜到四肢百骸。每逢月圆或阴湿之时,就会毒发。侵肌裂骨的寒会让你全身僵硬,神志却无比清晰,痛感更觉鲜明,你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每一次呼吸牵动全身带来的痛。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种痛,因为自那夜後,我以我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体会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二十年如一日。
阿离傻乎乎地跟在母亲的身後转悠,终於被母亲不耐烦的一脚踢开,像一只白色的破布袋落在我眼前。它的嘴里吐出了血,雪白的爪子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一双冰蓝的眼睛成了冷酷的镜子,忠实地映照出我身後的一切。
母亲拿起叔叔的鞭子,冲我高高地扬起,一下又一下,撕裂冰冷的空气,带来无尽的伤痛。而叔叔只在一旁看著,朦胧的泪眼让我再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来到人世的第六个年头,我用我小小的背品尝了母亲对我疯狂的恨。
我是被点儿叫醒的。点儿八岁,是专门服侍我的小僮。他会讲很多故事,讲得活灵活现,是我的好夥伴。
我睁著一双眼睛看了很久,才知道是在自己的房间,只有我和点儿。
点儿已经哭得分不清哪是眼泪哪是鼻涕,断断续续地问我:“小少爷,你这是怎麽了!”
如果不是背上传来的痛令我不得动弹,我一定会告诉自己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可怕的梦。
看著为我流泪的点儿,我放声大哭。
“小少爷,你别哭。点儿这就告诉夫人和二爷去。”
白色的闪电自母亲手中无情地打落。
叔叔闭著眼睛责备母亲,教训完了,就把他弄走,他的血都把我的屋子给脏了。
“别去~~”我慌忙拉住点儿,扯动了伤口,痛得冷汗直流。
“为什麽?”
“因为~~是娘和叔叔打了我!”我扯著点儿的衣袖,哇哇大哭。父亲不在,我现在只有相信点儿了。
“夫人和~~二少爷?怎麽会?”点儿难以置信地看著我。
“是~~是真的~~因为我看见叔叔欺负娘~~”
“小少爷你说什麽?”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已经无法再回答,母亲和叔叔就站在门外。点儿顺著我的视线向後看见了他们,慌忙对他们行礼。
叔叔怜悯地看著点儿,母亲则脸色铁青,点儿茫然无知。
背上的伤突然加倍地痛起来。
叔叔不紧不慢地走进来,母亲随後关上了门并插上了门栓。
“怎麽办?”
母亲的问是无形的手,轻易就握住了我的心,只要稍稍地用力,就可以捏得它鲜血淋漓。我在害怕,非常的害怕。昨晚他们用鞭子打了我,现在又想怎样惩罚我?
叔叔没有回答,坐到我的身边,微笑著看我颤抖哭泣。看著他伸出的手,以为他会像母亲一样给我一个耳光,我害怕地闭上眼睛。然而叔叔只是轻轻地抚摸我的头。疑惑地睁开眼睛,我看见他的眼神很温柔,和以前我打碎了他最喜欢的玉佩,却舍不得打我时的眼神一样。
“阿极,你真是太不听话了,不是告诉你不可以把昨天看到的事说给别人听麽?”叔叔叹息著说,“现在,叔叔只好把点儿杀了。”
喀嚓!
在我理解叔叔的话前,在我看清叔叔的手法前,点儿的脖子畸形地歪著,脸上带著惊讶,软倒在地上。我还没有想到尖叫,母亲就冲到床前,又一次死死捂住我的嘴。
一个是我素来温柔的叔叔,一个是父亲说的菩萨心肠的母亲。
他们在我的面前,杀死了我一生之中唯一的朋友。
10
白驹过隙,一个月就这麽过去了。
点儿死後,母亲便没有来看过我,只有叔叔每日都来为我上药,是最上等的金创药,又命仆人每日都尽做我喜爱吃的菜。
吃得饱饱的,伤才好得快。他摸著我的头说。
叔叔就是这样对我笑著拧断了点儿的脖子。点儿脸上扭曲得有点可笑的惊讶,还有他的脖子歪成的不可思义的角度,我也同样记忆犹新。
也许叔叔说对了,如果不是我太不听话,点儿就不用死,他可以继续做他卑微却快乐的小僮,我也可以继续做自以为幸福的小少爷。
一切都是我太不听话的错,我应该什麽都不说。
三天後,父亲回来了。
当父亲熟悉的和蔼笑容映入眼帘时,满腔的喜悦骤然化作说不清的悲伤,泪水决了堤一样汹涌而出。我大哭著张开双手,向父亲跑去。却有一个身影更快地自我身边闪过,直奔父亲而去。
“哥!”叔叔紧紧地抱住了父亲。
我怔怔地停在半路上,不知道还该不该跑过去。叔叔是那麽的用力,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就会那样勒断父亲削瘦的身子。
父亲淡淡的笑著,轻拍了拍叔叔的背说:“这些日子,家里的事都亏了你了。”
“哥,你回来了就好。”叔叔慢慢放开了父亲。宽阔的背渐渐挺直,声音也渐渐平和。
父亲绕过叔叔走到我面前蹲下,用他温暖的手指抹去我脸上的泪说:“怎麽了?来,爹抱抱。”说著,一把抱起了我。
连日来的委屈终於有了个发泄的去处。我死命搂著父亲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始终不敢说什麽。叔叔在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