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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叩了礼,张东禀明有要事参见邵副将军,今日邵奇却有为难不愿出面,在张东三拜五叩下,邵奇勉为其难给了他个通融。
进了帐篷,张东目瞪口呆望着立在帐中的三人,后悔不应如此急着进这帐子找邵重羽,他与齐瑞安跪拜在地,叩首道:“小人参见温将军、林将军、邵副将军。”
第 18 章
温仲卿在正中负手而立,见张东与齐瑞安行礼后,只略点头,转身坐于案几旁。林靖鸿凝目望着二人,许因不是找他而来,看过一会儿也稍往一旁退了退。两位将军均未表态,邵重羽自然不敢轻易唤他俩起身,面上淡淡,问道:“张东、齐瑞安,你二人有何要事禀报?”
张东来时并未料到二位将军也在帐中,一时被惊到,听了邵重羽问话,仍是朦朦胧胧有些茫然。抬起眼,瞧见邵副将军正看他,眼神很是透亮,面色却严肃,两旁二位将军虽似不在意他,但时而射来的冷冽目光却令张东惊慌失措。之前齐瑞安所言的利害关系此时全涌上心头,若是今日一个错口,怕就要惹大祸上身。张东只在地上动弹了一下,便觉手足僵硬,原就畏缩的性子如今更是没有底气。
“小人与张东日日巡营,近日发现林间猛兽来犯与日增多,又见马厮那边看管松懈,今日又见狼群来袭,怕多了日子不将战马好好看顾,定要生了事端。”说话的是齐瑞安,他单跪在地,垂在一旁的手指微微颤抖。
听他未道出实情,张东先是不明,揣度了片刻,倒也解了他的意思,齐瑞安终究还是不愿在不明状况下冒险。齐瑞安找得着借口也是思量过的,战营里一匹战马确要比一个士兵值钱的多,想以此转了三人的注意,待时机成熟后再秘密禀报。
“有这事?”邵重羽点头,道,“好,等会儿我令邵骑督去那边看看,战事将近确实不能怠慢了!”邵骑督也就是邵奇,由他去训导一番也是应该。说这话时,邵重羽特意望了眼张东,两位将军不熟他这人,邵重羽却知道。军中等级极严,若说有情要报,也应是伍长张东开口。
被邵副将军别有用意的看了一眼,又见他无责怪,张东此前慌乱的心渐渐平息下来,脑子也逐渐清醒。他与齐瑞安想法不同,现下两位将军与邵重羽同在帐中,报出实情便这三人同时知晓,查办起来也应更有效,若说三人中有不轨之人,那碍于另二人,行事一定也会有所忌惮,于是决定试上一试。
“此事要紧,可就因此事,小人们发现一件更紧要的事,要禀报各位大人!”张东此话一说便引来帐内四人的注意。
温仲卿耳明目清,面带三分寒色,开始打量张东,继而又转开眼去,林靖鸿不约而同与温仲卿同时将眼神转向张东,又不约而同地转开,齐瑞安却是面色苍白,盯着他瞧,脸上显出一丝不安来。
“说吧。”邵重羽道。
“确如齐瑞安方才所说,近日来林间野兽出入频繁。四日前,也就是大军出战的日子,小人与齐瑞安奉命留守营区,那日日下后,我俩见北营后方奇异响动,便过去查看,在林中发现一匹被捕兽器所挟的母狼……”张东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得仔细,只没将何大夫放进去说,最后又道,“就在小人清理狼窝的时候,在狼窝里发现了这个。”张东从怀中取出竹片,双手奉上。
邵重羽上前拿来细看,昏暗光晕下细目内眸子深黑如墨,半晌才转身立于二位将军之间,轻声道:“是密函。”
张东跪在地下也深究邵重羽神色言行,原以为他定会先将竹片交与自家林将军,却不知为何他却站在中间就这般道出话来。难道是两位将军官位相同不好作为?张东暗道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心下默默记住,等哪日遇到这般情况也知该怎样对待了。
张东心中嘀咕间,温仲卿已先伸出手,邵重羽便将东西递给他,见他面不露声色,只是细细望着上边的字,可惜这字迹都以作假,也分别不出何人所为。这边温仲卿不说话,林将军却冷然开口问道:“此事还有谁人知晓?”
“没了,就小人和齐瑞安知道。”张东急忙说。
张东说话间就感一阵阴气扫来,见是温将军在瞧他,心中一颤,温仲卿薄唇轻启透着寒意,问道:“那方才你所说替狼的伤药从何而来?”
这才发现自己百般小心还是失言,见是瞒不住了,张东只得老实说:“是从何大夫那边要来的。”
“何塞平?”邵重羽转头望向张东,眉目一闪,道,“他怎会给你药?”
“小人将事都同他说了,何大夫心善,就给了小人。”张东尽把事挑好里说,可不把自己软磨硬泡的花招抖出来。
“那他也知道此事?”
张东不解为何邵重羽原本紧锁的眉头突然松了,神色似还有些高兴,却换两位将军皱了眉,张东忙答道:“何大夫就知道那狼的事情,竹片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林靖鸿点头,又问:“近日可见什么可疑之人在附近出现?”
“没有,之前之后,除小人同齐瑞安,都未见过其他人。”
温仲卿与林靖鸿又分别问了张东二人一些事,见再问不出什么,才道:“这事要报顾大将军,你二人先在这边候着,随时听令。”
张东与齐瑞安齐声道是,低头将两位将军送了出去,待人走远后,两人才长出一口气。别瞧张东刚才说话利索,其实早已头脑发胀、心底发慌,加上今日天气潮闷,两位将军再是呆久些,他怕是要换不过气,虽说夏日日头火辣,眼下却全躲进了云里,天边黑压一片,恐是要下场大雨了。
现下帐内只剩邵重羽与他们三人,邵重羽受意二人起身后,挑帘出帐,随意点了个侍卫兵,吩咐他速去炊事那儿要些点心,这才回身走近二人,笑道:“今你俩既在本将帐中,这顿小点便算是本将我请了,张东,你爱吃什么就多吃些!”
“邵副将军为什么突然请我们吃点心?”张东来回搓手,有些受宠若惊。
“张东……”邵重羽清眸渐黯,面上浮起凄绝之意,淡淡叹气道,“人都说,饱死好过饿死。你我总算相识一场,本将怎么都该好好送你一程的。”话完,轻拍张东的肩,以示安慰。
“啊!”张东本以为此事也算有个暂了了,不想邵副将军却说了这话,邵副将军说得自然十不出八九,原来自个儿这次还是逃不了军规处罚,早知事会至此,不如不做这好人,难怪乎人说好人难为,现下却落得个坏下场,不经悲从心生,望着邵重羽眼眶都红了。
“哭什么哭?”邵重羽斥道,“没出息!”
“邵副将军,小人是没出息,怕是以后见不到您伺候不到您了,小人虽然参军不久,军饷还是有点的,小人没有亲人,这银两也没处用了,邵副将军若是不嫌弃就都给您了,全在上次您给小人那双新鞋鞋底压着,小人后来一直没舍得穿,放在帐角衣服下夹着……”张东料想自己是过不了今晚,把能嘱咐得都嘱咐了,也好走得安心。
邵重羽没想这老实人那么好忽悠,心下倒是一酸,把他那颗大头往自己怀里一拐,安慰道:“张东,这事也不是没指望,今晚我会给你求情的,咱大将军也是明事理的人,说不准还觉得你有功,不也就没事了。”
“邵副将军,您真是好人!”张东擦了泪,呆坐在邵重羽用脚钩来的椅子上,心里头还恍恍惚惚的。
齐瑞安一旁摇头,心道今个儿终于知道为什么张东会听到邵重羽的名字就脚软。邵副将军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脑子都不会转下,还把什么都交待了。
邵重羽取了椅子面对张东坐下,又示意齐瑞安也坐一边,三人就在这帐中围了个小圈。
“张东,你这次只有一件事算是做得贼聪明。”没了二位将军在场,邵重羽用词总听着别扭,又说,“不愧是看了我给的书。”
张东可不想提那本禁书的事,问道:“什么事情?”
“你把何塞平一同拖下和你们淌这趟浑水。”邵重羽说得顺溜,“不用本将出马,温将军、林将军在顾大将军面前自然会把这事摆得平平的,连个折儿都不会有。”
“为什么?”话到此处,张东自然明白了之前自己又被邵副将军糊弄了一回,心中闷闷。
“定了你违营规的罪,何塞平岂不也连坐,他们绝对会将事情处理妥当。”
“何大夫同他们有何关系?”
“这就不是你们可管的事了。” 邵重羽摆手不愿多谈,又道,“张东,你们近日都一直注意狼窝那边,真是什么人都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