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 16 章
营地安在群山环绕处,张东手持长刀在星星落落的营区帐篷外走过,停在被安排的哨岗地前。远望山石残垣,张东仿能从流动的微风中听见过往残存的浮躁与喧哗,壁上遗留的刀痕箭迹,引得他心潮澎湃,时而悲凉时而激昂。
从邵重羽那边得知,几日前他们踏过的土地五尺道,便是繁华一时的茶马道的小部分,那是两国茶叶贸易的重要官道,马帮日日步行走于此,气势如虹,如今蹄声与铃声悄然无踪,萧瑟中多了份寂寥之意,张东心中感叹。忆到邵重羽,张东不免记起多日前那夜,两人并肩而坐守夜放哨的和谐,想到邵副将军的笑,张东会心地咧起嘴角。
从清晨守到日下,张东他们像一群沉默而又疲惫的山雀,散落在营地的各个角落,一双双圆溜的眼睛从防备鹰群突袭的警惕到倦怠,渐渐显得涣散无力。
身旁的齐瑞安垂了眼,张东轻咳一声,见他又抬起了脸,才道:“小齐兄弟,你可是睡着了?——太过不小心了些!那可是怠慢军纪的罪。”
齐瑞安平日也算举止有度,方才自个儿失仪让他有些害怕,此时如坐针毡,四下望了无人注意他,才暗吁了口气,道:“谢谢张大哥提醒!”
“坚持下,很快就过去了。同战场上的将士们比,我们这任务已是好做的。”张东虽也显出疲劳,却不得不这样说。
“我知道,方才是我太不注意了。”齐瑞安答道。
说话间,前方树林灌木丛中起了不平常的颤动,随着再一次的振动还带出了几声不寻常的声音,惊动了二人。张东与齐瑞安同时望异动处望去,林间灌木处在两人眼中好似成了妖魔之地,仿佛平平凡凡的青葱郁木会突然扭曲,扭曲中会突然窜出一列敌营士兵,会突然射出箭雨,刺穿两人胸膛,又或许周旁的伟岸森木会突然倾下,砸开两人的身躯,血花四溅。张东领着齐瑞安,步步惊心地朝响动处走去。
张东按住腰间的刀柄,每靠近一步,手中加以一分力气,直至近处,指节已泛白,却未见人影。他俩四下搜捕,虽是夏日,也是落叶满地,巡查不到脚印,但见几片残叶上留有新鲜的滴滴血迹。此时,他俩感到身旁有双充斥敌意的眼睛摄住了他们。
“啊!”张东先是一个窜起,待看清后,又抚了胸口,“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匹母狼,吓死老子了。”
齐瑞安对张东的粗口不甚在意,他瞧了瞧被困的动物,道:“这狼是被营里士兵安置的捕兽器给伤了前肢,不必理会它,过几日它吃不上食,自然就亡了。”
听着也是,张东便打算同齐瑞安回营,就在他转身之际,母狼一声低沉的嗥声很是悲沧,张东顿了顿,望见母狼绿潭般的瞳孔中闪过的哀色,起了怜悯之意:“还是放了它吧,怪可怜的。”
母狼很是凶狠,不愿借“敌手”之力,张东虽有意将母狼放生,可方接近,它便开口欲咬张东,别瞧是只受伤的动物,却也不是好对付的。张东看它不识好意,本也就灭了放生的念头,收脚方要罢手,又瞥见它胸前下垂的艳红||||乳头正在滴||||乳,长叹口气,道:“小齐兄弟,你瞧着母狼还在滴||||乳,定是附近还有一窝小狼崽。若是我们不理会它,这一家怕是都要亡了。”
被张东一提,齐瑞安又仔细看了母狼,道:“张大哥你看,这母狼颈项也有被撕咬的痕迹,许是同什么凶猛野兽争斗过。”再瞧母狼身下显露出一角肉块,齐瑞安摇头叹天下父母皆不易:“就是为了这块肉食!”
两人商量后,决定加以援手,张东与齐瑞安分头,很快在一处山洞抱出三只同小狗般大小的狼崽子,放置于母狼身旁,狼崽们老马识途般冲去叼住了母狼的||||乳头。张东担心母狼被困少了自保之力,便同齐瑞安一道,用木桩替它们拦起护墙。齐瑞安说,每天得给母狼些食物,过些时日,母狼若是收了戒心,便可接近松了那捕兽器。又道,现下不怕别的,就怕被恶人发现,幸而它们离张东的帐篷最近,平日也能有些照应。还怕便是林中的毒蛇接近狼崽,若是能散些雄黄,便更好了。两人匆匆完了这事,忙又回到原先的哨位去立着。
张东他们又站立了多时,一骑黑铁甲从远处纵马而来,在密密莽莽的帐篷间飞驰,手持缰绳时松时紧,控制着马儿四下狂奔于每个营区,待到人前也不下马,挥舞着手中旌旗,一路呐喊:“大捷!曲靖之战大捷!”
大凉营区顿时沸腾,原先被一天辣日晒得昏沉的将士们全起了精神,挥舞手中兵刃大声疾呼:“胜了!凉军胜了!顾大将军胜了!”他们身体相撞宣泄着等待一日的烦躁与胜利后心中的振奋,雷鸣般的欢呼声在他留山中回荡,震得山石日月嗡嗡作响。
“胜了?”张东拽了下有些耳鸣的耳朵,喃喃道。
“是啊!张大哥!凉军胜了!”齐瑞安见张东还在迷惘中接上话,转头看他还有心思,便笑问:“怎么?张大哥可是觉得我们无缘亲上战场,赢得有些不过瘾不实在?”
“不不!胜了就好,胜了就好啊!呵呵……”张东摇头,露出一口白牙开心地笑出声。
大军回营已是日落之后,一天战事完结,凯旋的士卒们在慰劳的食物旁吃吃喝喝,张东按原先的习惯,去何塞平的医营帮忙。张东并未料到受伤的士卒之多,大半或坐或躺在帐外等待治愈,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悉悉索索的呻吟,四下医营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重伤者哀伤绝望的脸孔,星星碎碎都被混在一起。
何塞平正为被砍了一条手臂的士兵疗伤,那士兵咬牙隐忍着,眼中透出的是对煎熬伤痛的苦楚与保全生命后的喜悦。周遭的伤兵未必都是幸运,身旁地上仰躺的兵友,虽忍下残腿的痛楚回到大营,却再无余力睁开紧闭的眼。
等待治愈的也不全是凉军士兵,混杂其中还有受伤的成军俘虏,白日里还相互砍杀的敌人,此时安宁得躺在一起,眼中少了仇恨,淡淡平静之气散在周围,有的甚至彼此依靠地坐着。张东并不怨恨这些成国兵,谁人不是人生父母养,谁人不是好汉子,被逼到这战场谁人不是无奈,望着他们低垂的头颅,心中反而涌起一阵敬畏与同情。
张东看着揪心,先前获悉的捷报同眼前的伤患,胶合在一起真是悲喜交加。何塞平是有先见之明的,开战前教了张东一些简单的救治法,张东见此时医营乱忙得紧,便与其他医营人员一同,取了不少“治血流”,专挑轻伤伤兵替他们止血包扎。何塞平也瞧见了张东,手头忙碌也不及招呼,却见他做事伶俐,前几日方教的法子都做得利落,倒也心宽,暗幸自己得了个不错的帮手。
忙了许久,何塞平与其它大夫一同,将所有伤患处理妥当,又嘱咐了他们些话,伤兵向何大夫他们小行了个礼,轻伤的都悄悄退下,重伤的则被安排进病区。张东也得了几个兵礼,很是感慨又有些开心,见了何塞平便向他道:“如今跟着何大夫您,我也懂了些医者仁心的理,这些伤患可安心养伤些时日了吧?”
“两军经这一战都需调整休养,近日不太会再有战起,许能歇些日子。”何塞平答。
张东听了高兴,道:“还好重伤的不多,轻伤的那些过个几日,又可生龙活虎了。”说完,张东忆起一事面上泛红,有些不自在,四下张望佯装不在意地问道:“不知邵副将军可好?我倒没瞧见他,何大夫可曾看见?”
“不曾见。张东,你倒是关心他。”何塞平说者无心,张东却听者有意,脸上不免又红了几分。转念想到自己关心本营将领也不为过,不妨大方一点,张东又道:“邵副将军平日待小人很好,小人关心他也是应该。”
何塞平了然的点头,不再多问,释道:“邵副将军有亲卫守护,自身功夫也了得,不易受伤,你不必太担心。”张东听了很是放心的点了头。
叩了礼准备回营,走了几步又转身停下,低头小声问:“何大夫,你这边可有雄黄,方便给我些?”
“有是有,你要这做什么?”何塞平觉得张东讨这雄黄有些蹊跷,不知他何意。
“今日在营外巡查,发现只被困的母狼,还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小狼崽,虽说只是畜牲,我也心下不忍,给它们安了个避难的地方。怕林中有蛇,思量着撒些雄黄能驱蛇,便想向何大夫您讨些。”张东为了拿到东西,将日下发生的状况同何大夫说了个仔细。显是何大夫一开始没有明显拒绝他,张东便死缠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