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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谁滚。”自找的不痛快,我斜眼看他。
“让你滚怎么了,你妈来我让你妈跟你一块儿滚。”他挥着呼机,耀武扬威那阳痿样儿。我把车往地上一摔,攥起拳头就抽他。
“你敢打我!”他护着脑袋急喊,我勾着嘴说打你怎么了,你妈来我连你妈一块儿打。
“你小子等着,等着。”他边说边啜起嘴吹长长短短的口哨。
我心说不妙,狠狠补了两拳头,抢过他的呼机,连自行车也不打算要了,直接往路口跑。
来不及。
巷子口横冲过来一人拦着我,我看仔细,心都凉了。
王昊孜溜笑着,一呼噜嘴冲我就是一口唾沫,我转头避开,不动声色地看他。
“乐扬,我可想你了。”他说。
我不吭声,他说怎么着,玩深沉了?这跟谁学的啊,“喔”,个孙子一拍大腿,淫笑着,“明白了,跟你们家那玻璃吧。”
我一听就炸了,跳起来抽他。他早有防备,抬臂挡着,拿呼机的孙子趁势用拳头招呼我,我被缠住动不了王昊,他怪里怪气的继续挑衅,“怎么一听就窜了啊,散伙啦?伤心啦?”
“伤你奶奶。”我粗声骂。
“谢谢你惦记她老人家,”王昊用手钳制我,呼机孙子狠狠的下拳,一敌二且我手脚完全乏力,那样儿甭提多惨烈,可就这样,我却有解脱的快感,人就是贱啊,越痛越痛快。
我的脸大概肿了,看什么都像看到狗肉包子。
我混乱挣扎也混乱挨揍,直到巷口有个男生惊呼,“干嘛!干嘛!爸爸,你别买烟了,快过来看啊。”
那俩孙子停下动作,惊呼的男生走近,“哎?你们干吗呢?是不是打架?”
我一听那声音,咧咧嘴,抽痛的表情类似哭泣,其实发自内心认真想笑,他妈的这小四脚动物越来越鬼,真成精了他。
俩孙子被“爸爸这会儿在买烟”的男生唬住了,何况那么精致漂亮的脸,善良的不善良的都看他就春风吹遍,“当然不是打架,弟弟你别误会。”王昊说,“他骑车摔了,咱哥俩扶他呢。”
“喔……”男生歪头挑挑眉毛,真是忒别天真烂漫,无邪了他。无邪的他抄起一个耳光对准王昊就扇上脸,“谁他妈是你弟弟!”
“你——”王昊彻底傻了,特给流氓丢脸,“你打人!”
“就打你,”小乔狠狠踩了拿呼机的孙子一脚,个孙子还愣在一边儿二三四呢,“你长得太难看了。让你这么难看!”
我忍不住爆笑,小乔凶巴巴瞪我,“你笑屁,还不赶紧?真要打起来,我打不过他们的!你可别害我。”
“是,是。”我抓起地上的呼机,奋力砸在王昊脑门上,扶起车就跑,小乔跟在身后,我趁着跑势跳上车,身后的书包架一沉,小乔扒紧后座架大叫,“赶紧!追上来了————”
“追上来也不怕,让你爸买完了烟抽他们。”我玩命地蹬脚踏。
“我爸要知道这事儿,第一个就抽你。”小乔笑嘻嘻地冲后头做鬼脸。
***
一到家我才发现事情糟了,乔敬曦正坐在地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俄罗斯方块破纪录,听见动静,欢喜地跳起来,“可回来了你们,乐扬你去哪儿啊,小王八蛋找那么久,赶紧,咱去吃顿好的给肖慎庆祝,这小子考得巨豪迈,特给咱学校长脸。”
我想躲都来不及,他一靠近就看见我满脸的血痕,红眉毛绿眼睛,啪嗒扔下手柄,“非票子,他妈别掏冰箱了,乐扬让人打了。”
一阵响声,肖慎从里屋冲了出来。
我一见他苍白的脸色,心脏就拧起来,痛的不行,再这样我非死不可。
“乐扬。”他叫。
我回头瞪着小乔,吼,“你怎么不早知会一声他们都在。”
“我一紧张给忘了。”他也无辜。
非票子嘴里鼓满汽水,惊天动地的跑来,“正好,老子被高考憋憋憋坏了,正愁没地儿下手呢。”
“谁干的,”乔敬曦捏着我的脸细看,眉毛凶狠地打死结,“下手挺狠哪孙子。”
我懊恼的痛吸气,肖慎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从柜子里拿出酒精和红药水,隔开乔敬曦,给我上药。
“究竟谁干的?”
我没来得及阻拦,小乔翘着头发说二中的王昊。我瞪他,他更凶地回瞪我,肖慎给我上完药,挡住那俩穿鞋要去干架的哥们,说这事儿就算了吧。
“算个屁!我兄弟不能让他们白打。”
“我不信他们没吃亏,你们这样有劲么,来来回回,看谁先死?”
肖慎又是那股子好学生的死理,乔敬曦怒红了脸骂他操行,他也不管,愣是拦住门不让走。
“乐扬,你说。”非票子掉头看我。
我咽咽口水,“算了。”
非票子扔下一句“乐扬你跟着他,也他妈变这么没劲”,然后摔门走了。乔敬曦沉默了会儿叹气说得了得了,今天这饭是没法吃了,乐扬你先休息,哥们明天来看你。
我随意挥手,“没准明天我就不在了。”
“死了最好,给国家省口粮食。”乔敬曦开了门,回头看一眼,“你走不走?”
小乔撸着鼻子跟上去,“走啊,老头你请我吃螃蟹。”
“神经病,这天哪来的螃蟹?”
“你下海捞呗,”那俩的声音消失在楼梯口,“……不然就欠着,往后从天津捞了寄回来给我。”
他居然知道,“……乔楚。”
小乔笑声朗朗,说了一句老早前就说过的话,“谁玩谁啊。”
那句话隐在黑暗的走廊里,却如此生动活跃,犹如眼神多情神色多变的少年,谁玩谁啊,谁玩谁啊。
我嘿嘿笑了起来,等周身恢复些力气,站起身去穿鞋。
肖慎扔下手里挖西瓜的勺子,紧张的看着我,“乐扬你想干嘛。”
“我二中认识人,能打听到王昊家住哪儿。”我说,非他妈花了那孙子不可,我就想打人,这会儿。
他气的嘿,鼓鼓发怒,“不准。”
我理他呢,抓他像抓一堆垃圾,往旁扔开,千万般算计,只是忘了这当口我伤残了,居然拧不上他,他怀揣炸碉堡的壮烈,拦腰抱紧我,乐扬,你不准去。
“你放开。”
“你不准去。”
“我数一二三,你放开。”
他看看我,我一脸认真,他听话放手,刚放开三秒种就又抱住,我苦笑不得,他妈的撒尿也没这么迅雷不及掩耳,“你别这么赖,抱这么紧干吗啊,你信不信我把下午的事儿给干完了!”
他贴着我的身体猛然间颤抖起来,他是真的怕,可怜成这样还不肯放手,我冷笑说你别逼我真强Jian你。
“乐扬我是为你好,我不是逼……”
“我知道,你他妈从不逼我。”
我爆发地怒吼。
***
那晚上,我终究没真出门找王昊叉架,或是找任何谁叉架。我只是躺在地板上默默回想着这一路来发生的种种,我的脑海中有无数个肖慎,每一个他都鲜活闪亮,神情生动姿态优雅,每一个他都活在刚刚过去的每一分钟,无比清晰而深刻。
他走到我的生活里,发稍和睫毛垂落冰凌子。
我们一起走过了几百天,可能几千天以后就能忘记。
我教他骑车,他磕磕绊绊,我使坏在后面抓住架子不让他用力。
我老忘带钥匙,他说他带着,就在校服外兜里,可是那天啊那天啊,是桃花开,粉红雪白的艳阳天里我们换上夏装。
——你是笨蛋嘛?
——不带钥匙的人有资格说我嘛?
我从邻居家的窗口爬进屋,他抬头看屋顶,回味留恋起初在那里看星星的夜晚。
——考试之后,还上去。
——嗯。
注定是要被毁弃的约定。
他在上铺睡着了,不再跟我挤一张床。
我摸了摸他冰凉的脸,认真亲了一口。
次日早晨,我在自己床上醒来,他拿着牛奶,看我醒了,笑的神情气爽,“乐扬,你要热的冷的?”
“随便……”我抓抓头发,光着膀子走过去,“我特想吃路口面包店的米糕。”
他一挑眉毛,“那个啊,我……”
“我特想吃,现在,”我用力点头,“小龙你能不能去给我买点?我脸也没洗牙也没刷的。”
“可是……”他迟疑,我说谢你了哥哥,我一辈子记得你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