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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傅,我走啰。”
顺便捡起刚才被人丢在地上的葫芦,这个把我无情收服的牢笼,在月色下还带着几分柔和的灵光。我在手上抛了抛,又转头对他道:
“相识一场,送个东西给我作留念罢?”
他不答。
我便当他应承了。欢天喜地,带了他的葫芦飞身融入天外夜色,告别这个陌路相逢的可爱小天师。
8
与少主失散多日,我正想着如何与他会合。却突然接到族中传来音信,说少主已安全返回,叫我也早日复归。
我终得放下心来。夫人又说,少主状态堪忧,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刺激,夜里辗转反侧,呓语不断,看来需提前为他举行祭礼以冲秽气。
一但成礼,少主在族中地位便再不可动摇。夫人急于操持此事,早日通告各方亲友。
我急行在回程路上。
月色漫漫,我似听到有深远的悲泣声。
停在一高檐大宅前,抬头一望,挂在门外的两个红色灯笼焰影绰绰,却是一双鬼火,我犹豫片刻,上前敲响铜环。
前来应门的,是位楚楚童子,小童子穿着浅绿衣裳,上绣金丝阔叶图,一个下人也如仙子般出尘不染,这家里住着的主人更不消想象。
“小兄弟深夜到访,请问有何要事?”
童子声音细软婉婉,一双黑目把我从上打量至下。
我一身平常打扮,既不似书生半带文墨之气,也不似樵子一身岁月沧桑。童子眼睛直盯着我腰间悬挂的一只葫芦。疑惑不定。
“你家有鬼。”
我言简意骇,直望童子双眼。
童子一惊,倒退一步: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主人家中有鬼。”
“小兄弟何出此言?”
童子惊恐瑟宿至安全距离,仿佛我就是那只跳出来吓他的鬼。
“你家主人可是姓薛?”
“是。”
那就是了。全世界知道这里闹鬼。这小童何以那般惊慌?明明已是天下皆知,却还意图掩饰。
我伸手一指深宅:
“这里妖气冲天,魅障纵横,你家主人竟毫不知觉?”
小童受不住惊吓,双腿一软,再亦无心隐瞒:
“我们请了无数天师来此驱灵,皆无见效!家中妖物已根住数月有余,它说,若是我们再敢轻举妄动必遭报复!”
果然如此。
这里环境不容挑剔,奇花异卉,雕梁画栋,再重的夜色也掩藏不住那股悠然气派。可是这宅中布置颇为奇异。
我往内再探一步,小童急急阻拦:
“小兄弟,你不能去!”
“为何不能?”
“因为你——”
小童不掩担忧之色,那目光已全然告知:因为你道行未够,惹它不起。若不幸触怒了它,那可不是你阁下一人担当得起的事情。
“你家小姐已时间无多。你们可以等,只怕她不可以。”我说。
“你竟知道?”小童讶异。
“我自然知道。”
刚才自夜色中听到的丝丝哭音,正是那小姐离魂的悲声,眼下她的真身恐怕已奄奄一息,只存一个空空皮囊了。
“请问小兄弟师出何处?”
童子眼中带着一半怀疑一半希望。
“我…”
我师出狐山,修习的是离魂摄魄之术,但这不就跟里面的家伙是同一路货色了么。
话锋一转,我大言不惭:
“我师承高人门下,不过我师傅不喜好出风头,行事低调,恐怕没有人听说过。我乃公绅——”
话音未落,童子噼啪跪倒在地。
他的眼中闪出万丈霞彩,像一个时命将尽之人看到佛光,惊叹中又带一丝欣喜,欣喜中夹缠点点冀望,冀望中满是终极的仰慕。
“公绅大师!我们终于等到了!”
童子万分感动的叫道。
我被他这坦白到一如示爱般的宣言吓得倒退三步。
那公绅童的名号竟这般响亮?怪了,他不就是深山老林里一孤独少年,终日视捉妖为第一娱乐,常年不知人情世事的么?
这人的名声如何的流落坊间?真是匪夷所思,越思越疑。
“公绅大师,请救我家小姐!”童子心怀一宽,便涕泪交下:“她在两个时辰前已入弥留之态。”
“我来此正为这一桩。”
我了然一笑。
这小姐的幽魂,我是要定了。
“公绅大师快请见过我家老爷,自七日前命家仆前往桃灵山报信至今,老爷日日盼望公绅大师早日驾临,原想是逃不过这一劫了,没想到…”
童子急语连珠,最后忍不住哽咽一声:
“定是苍天有眼!”
我嗯嗯地敷衍数声,跟在童子身后。又问:
“你家小姐爱养鱼?”
童子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一池塘,答道:
“鱼儿都是以前小姐养下的,可惜现在也无人照看了。”
我经过池边,那泛泛的银光掠过水纹波动,鱼儿见有人走近,一摇尾巴远远荡开。我自心底啧啧称奇,这家宅置的是极阴极柔之局,连小小鱼儿也沾到灵气自练成精,更莫说那凭味寻来的鬼魅魍魉了。
看来这家主人祖上曾欲借外力发家致富,才狠心叫高人设下如此险局,如今大势渐去,家族荒凉,便招来各方阴魂囤聚一地,游离不散。
此宅凶相毕现,已呈死象。
里面的活人,恐怕一个也走不得。
薛员外是位花白老翁,因着家中恶事连绵,忧心如焚,越发显得龙钟懵懂,我看他就是一副朽木将凋的态势,心想着还不如顺手送他一程。
“高人请救小女一命!”
那老翁双目濡湿,声音危颤。
傍在一旁的夫人只掩起手帕哭个不停,一时之间,大堂内愁云带着惨雾飘飞,呜呼哀哉众声低鸣。
“你家小姐生灵悲恸,魂不附体,我自会作法驱赶缚附在她身上的邪灵,作法期间,房间以外二十尺为界,生人勿近。”我施然地吩咐。
“这…”
那老翁状甚担忧,被我打断疑思:
“若是中途出了差错,可别怪我没有事前说个明白,你家小姐只余一缕气息,最是容易招损元神,走火入魔。我行的是祖传禁术,外人不得侵扰,否则我不保你家小姐性命安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老翁也是六神无主,只得一字不漏地把话传下去。命人清出小姐厢房,给我“作法。”
9
我作的是什么法?
我作的自然是勾魂大法。
这家小姐时蹇命乖,也怨不得人。她注定挨不过这一劫,家族里的运气都已被提前兑个精光,余下的苦难自然是摊到后人身上,有得好受。
自古有云“红颜多薄命”。小姐你也莫怪祖上先人。
我走进性命垂危的小姐闺房,房间通敞宽大,四面挂有垂帘,一层一层,如轻托的梦境。墙壁上还嵌饰一幅家传古画。
画中好山好水,里面古树石亭,都一一与大宅奇特的格局相呼应。年月洗磨,画上的色泽已化为暗淡,现在只剩下灰黑一片,画中景致亦如现实一样颓败逼真,直似凶险巨物,正张开森然大口,等待吞噬一切。
掀开帘幕,内间各处有幽光闪动,那是小姐的精魂,迷茫而无助,正努力寻找出路。我眼看她躺在席中,仿如未觉。
围布四周的游魂虎视眈眈,觑得一个机会,都想一尝鲜味。我才一踏入房内,它们便慌然缠绕不放,正值紧要关头,谁来抢分一杯羹的都是敌人。
“你是谁?”一把阴气逼人的声音骤然响起:“胆敢来此坏我们好事?!”
我仰起头来。轻笑道:
“你道我是谁?我当然是这家主人委托前来把你收拾干净的世外高人。”
“哈哈哈!”
那声音一分为几,此起彼伏,肆意地发出嘲笑声,错落地回响了一阵,才说:
“好一个世外高人!小小狐妖,就凭你,也配来跟我们众姊妹抢人?不好好躲在你那狐山上潜心修正,特来此地自寻死路,就莫要怪我们众姊妹以大欺小,以众压寡了!”
“各位姐姐稍安勿躁。皆因我家主人佳期将近,实在还欠几个精魂坛前侍奉,所以来此借个方便。”我双手合什,微拜一礼。
“我呸!”众女鬼长舌乱舞,口水纷纷袭来:“你这狐中小妖,|乳臭未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