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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我感到一阵无力,根本无法对眼前的天月发脾气。
天月听了,笑了起来。「你还说我呢云月,这麽小的年纪,武功以经远远超出众人,甚至连皇爷爷都不敌……怪物两字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
「……」
「……」
「……」
「……为什麽都不说话?」打破了寂静,我迎著夜风,淡淡地说著。
「…云月,你刚刚说,你在想你的前途……有必要想吗?」天月回过头来,用一种极度困惑的眼神看著我。「……你不留下来吗?…不!你是不打算留下来了,但是,我可以问吗?你的理由?」
「你是鬼啊?怎麽连这都知道?」我惊讶地看著天月。
「……这几天,子夜躺在床上,常缠著你,要你答应一定会待在他身边。」
「……」
「可是你从没正面回答他。」
「……就这样?」
「云月,你自己没发现,当你面对问题时,只会有个反应──开玩笑,或是回避问题。当你开玩笑,就代表答案无关紧要,或是答案对问问题的人没有威胁性。但是当你回避时,就代表事关重大,而你又不想将他说破。」天月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在那种情况下,你不想说破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打算离开。」
我沉下眸子。
「理由呢?」
「理由就是……」我深呼吸几口,毅然决然地开口:「……我也不知道。」
「云月……」天月一脸头痛地看著我。「子夜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理由的。」
「不需要他接受。」
我坚决地握紧拳。
天月看著我,眼光中有了一丝了然。
「云月……我要提醒你……偷溜是不好的行径……」
「你又知道了?!难不成你真的是鬼啊?」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
「……你要阻止我吗?」我笑了,颇为自得的那一种。
我感觉到天月的视线紧盯在我身上,过了一会,他别开眼,然後,一个有菱有角的东西,递到我的掌心。
「送你。」
「……这是什麽?铁板?」我疑惑地瞧著。
「你的生日礼物──令牌」
「做什麽用的。」
「用来做铁板烧的。」天月一脸严肃地说出前话,然後他整张表情突地垮了下来。「你说呢?当然是让你出城用的啊!!」
「喔!」
「喔!」天月学我的表情,然後懒洋洋地看著我:「为了搜查袁将军的馀党,閒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京城,你要是没这令牌,想出入京城就只能飞天或是钻地,要嘛就是帮墙打个洞,这些都行不通。你也不会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上天梯,上演轰动全城的逃亡记吧!假如你要这样做,记得先跟我们断绝亲属关系。」
「天月……」我看著掌中的铁令牌。
「怎麽?」
「谢谢你。」
「不用客气。记得,要是被抓到了,记得说你是用抢的,我可不想被革职。」
「他们会信吗?」
「他们一定会信的。」天月笑著说:「我在来这里的途中,还看到有人用你的名字恐吓小孩听话。云月,你现在可比虎姑婆还要有名了。」
「……」
用这种方式有名我一点都不高兴!!
第一百零二章
於是,在七日夜祭的丑时与寅时交界的三更,我悄悄地走了,没惊动多少人。
这全都是因为那篇该死的信!!
「云月,至少,留封书信给子夜吧!别让他挂著,那孩子很敏感的。」天月在眼神中略带期盼地看著我,我无法拒绝。
於是,我像个呆子般,盯著空白的宣纸盯到大半夜,右手还提毛笔提到手抽筋。瞬间,我觉得可以理解为何有人想投笔从戎,因为现在的我不想写字,只想掀桌子。
「子夜,我之所以离开,不是因为我不想要你……」写到一半,我把纸揉成一团毁尸灭迹。
搞什麽!我是在写信告别,怎麽写得好像我是他妈?!
「子夜,你很好,所以你值得更好的,我没资格……」才写没几个字,我直接把纸放到油灯上烧了。
这更离谱了!为什麽看起来像是千篇一律的分手信?!
「子夜,我要走了。我有我的理由,但是我写不出来……」为什麽?!为什麽我得在这边写这麽蠢这麽驴的信?!为什麽这篇信看起来像白痴写的?为什麽我的字这麽丑?!我越想越气,终於开始自暴自弃……「反正我就是不爽写,你要不爽就来打我啊!打不到啊打不到!哈哈哈哈哈!」写到最後我真的笑了出来,可惜这篇信上的字草得连我也看不懂,就算看懂了,好像颇有挑衅之嫌疑。嗯!太好了!那就是我要的──去挑衅未来的天子──这就是我写信的目的。哈!
没办法,最後还是只能毁尸灭迹。
远处的街道传来隐隐约约的报更声,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就著提著笔的姿势,过了大半个夜。
没时间再磨蹭了。
放下笔,我拎起轻便的包裹。吹熄了油盏,我轻轻地从敞开的窗口跃出去,然後悄悄地閤上窗。
对面,就是子夜的寝室。
轻轻跃上长廊,我往窗格子凑近,无意间听到子夜的声音。「梅儿,能帮我开窗吗?」
乖乖这可不得了!我赶紧缩到窗户下方,紧紧贴著墙壁。唉!这时候就会希望自己是只壁虎。
「太子殿下,夜里风凉,您大病初愈,莫要著了风寒。」梅姐宛转地拒绝了子夜。
「不然开个缝吧!」子夜微微带著请求的口气说著。
「这……」
「我只是想看看对面,灯熄了。」
突然,我觉得我的心跳得像要蹦出胸口一样。我的脉搏激烈地鼓动著,以至於血流所经之处,都在微微作痛。
梅儿的脚步声缓缓行来。三步、两步、一步。我听到她的裙襬与绣花鞋的摩擦声,在窗边停了。然後,她的指甲叩地一声搭上了窗缘──
我屏住了呼吸。
「还是算了。」就像刚刚出声时的突兀,子夜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他一定是睡了,是我多想了。」
我背靠著窗扇,坐在地上,分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就像玩躲猫猫一样,要是被抓到了,心里会很不高兴,但要是一直没有人找到自己,也会觉得很不爽。
一直到子夜房内的灯熄了,他的呼吸声渐趋规律,我才悄悄地离开。一路上,我不时想著,假如刚刚梅儿开了窗,而我的身形被发现,我的意图被察觉的话,那我还会想走吗?若是子夜在这时说了声不准走,那我还会执意要走吗?
子夜不会知道,在分离前的这个夜晚,我们曾经如此靠近过。
***
一脸从容地手持令牌,我很轻易地出了城,这让我了解到天月在湛流云军中的地位。只可惜到头来,我还是没见过湛将军一面。
走在路上,我正穷极无聊地观察著自己吐出的白雾,前方施施然行来的人影,令我顿下脚步。
是了!我都忘了,城里满布这人的眼线。
「嗨!早安呀!」那人影招摇地向我打了声招呼。
我环视乌黑的天色,皱起眉头。
「你这是在跟鬼说吗?九王爷。」假如要我选择出城前想见的最後一个人,九王爷绝对不会是我优先的选择。
「这里就你一个人,我当然是跟你讲罗!」九王爷嘻皮笑脸地道。
「在这种三更半夜?!」我的话里满满都是怀疑。
「没办法,某人就要溜了嘛!想来也不会跟我一起等著看日出,现在不讲更待何时。」九王爷用一种遗憾地表情看著我。「真是的,没想到,到头来,谁都留不住你。」
「你希望我留下来?」我一脸狐疑。
「当然啊!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又没有理由。」
「当然有理由!你看不出来吗?我挺喜欢你的。」
「……这我真的看不出来。」我实话实说。
九王爷一副受辱极深的表情。
「唉!真可惜,要不是误以为你想要对子夜不利,我早就追求你了,现在想想真是浪费时间。」
「啊!对喔!其实我也以为你想要对子夜不利。」我猛然想起。原来我会以为九王爷的行迹诡异,是因为他对我起了疑心。
「可惜!我们居然把大好的青春岁月,浪费在无谓的猜疑上。」
「是这样吗?亲爱的叔.叔。」我继续往前走,调皮地笑了笑。
「……」九王爷垮了脸:「云月,你这小子实在太可爱了。不说了,我是来送你生日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