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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
焚雪瞠大了眼,求饶似地看着他。
「你从来就不信我爱你,是不是?不信我这十年来对你疯狂的迷恋,不信我失去你后会疯狂地追逐你,不信我跟你发生肌肤之亲是因为我真的想要你,是不是?」
焚雪以为他就要夺去自己的呼吸了,但是尉少臣却猛然一退。
「你对人世的绝望别算在我头上,更别以为我和那些愚蠢的世人一样,你没有安全感,都是因为你不信任我。不公平……」尉少臣眼中有着浓烈的深情和着沉重的悲哀。
「是你不信任我在先……」焚雪哀伤地看着他。「是你不信我、离开我、伤害我……」
尉少臣猛然一震,心头像似遭受到剧烈的撞击。原来那次的出走将他伤得这么深,原以为找到他之后一切拨云见日,却不知道他一直没有释怀。「你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你的心情?」
焚雪摇头,又开始沉默。
「你觉得我不懂,觉得我不了解你?还是……」尉少臣沉痛地抿着唇,随即哑声道:「别再把我当孩子!我不想这样下去了……焚雪,结束这一切吧!我现在就去证明给你看,让你看见我成为天下第一!」话语甫落,他突然反身冲了出去。
焚雪一脸惊愕,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就离开。里着单薄的外衫,捣着隐隐作疼的胸口,焚雪吃力地扶着墙爬起身,蹒跚地拖着摇摇欲坠的步伐往前走去。
「不要……不可以!别去找焚翼……」焚雪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脸庞,因为恐惧又变得苍白了。他不要失去尉少臣!他再也不要放掉尉少臣……
「不要去……少臣……不……不要去……」焚雪真恨自己的孱弱,恨自己为什么走不快!而这条通道为什么长得像永远走不出洞口?
其实心底最深的牵绊就是他、最渴望的依赖也是他!否则自己根本不会那样甘愿,甚至那样渴望地要他抱着自己、碰触自己,然后结束自己……
焚雪狼狈地伏向狂风袭击的洞口,眼前依然有火在烧,他明晓那火只是一种试探,试探着人性最脆弱、最恐惧的那一面。
当他很小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虚无炎谷这旺盛的大火时,他丝毫没有迟疑地就朝这烈火扑身而入,所以他们才发现这火原来只是幻影而已。那时小小的焚雪只有一种想法──有火就不会冷!
那时的自己真是比现在勇敢。
一出虚无炎谷,焚雪的体温立刻下降。他虚弱地扑倒在雪与火交接的洞口外,猛地喉中一甜,鲜血瞬间染红了银色的雪地。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丢下我……你怎么可以丢下我……怎么可以……」此刻的他有着从未有过强大的求生意志!他极力地想挽回、真心地想解释……
他不想放弃,但他的爱已经将他拋弃,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绝望,那椎心刺骨的痛教他快撑不下去……就在他合上双眼之际,竟听见他最渴望的温柔的呼唤
「焚雪……」
焚雪费力地掀起沉重的眼帘,看着尉少臣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看着他深情的双眼,觉得自己的眼眶烫热了。
「我没走。」尉少臣跪卧下来,撑起他颤抖的身体,捧起他苍白的脸,那无助脆弱的模样让尉少臣心如刀割。「我没走,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我不会丢下你的,我吓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开这种玩笑?你吓我?你这是在杀我,你差点杀死我了……焚雪抖得很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不要怕……」尉少臣心疼地拂开沾在他发上脸上的雪,感受到手心下强烈的震颤。「我们之间总要一个结果。」
焚雪终于有了反应,他狂颤不已,泪如雨下,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软弱,不想再伪装、也不要再压抑,他几乎是耗尽所有的力气紧抓住尉少臣的手臂,忧惧地泣喊:「你杀了我了……你已经杀了我了……」
「我知道……」尉少臣漾开一抹深情的微笑,环抱住他颤抖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温柔地安抚着:「我知道……我知道……所以结束了,知道吗……」
「你杀了我……你居然忍心用这种方式杀了我……你居然下得了手……」埋首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焚雪像个孩子般渴求关爱的怀抱。
尉少臣将他环身抱起,为他挡去呼啸的风雪,他感觉到焚雪将自己抓得很牢,更体会得出焚雪此时有多惶恐,因为自己的心情也跟他一样。终于到了这一刻,他们是站在一起的,不用再一个逃、一个追了。
「我已经报仇了。」尉少臣在他发梢印下一吻,缓步走回虚无炎谷内,语气依然轻柔地哄着:「如果你对我还有埋怨,就换你要走我的命。」
焚雪只是瑟缩在他怀里,整张脸紧埋在他胸膛里,颤抖得不能自已。
尉少臣将他放在池水中,然后扯下自己一块衣,用温水浸湿,捧起他的脸,轻轻地为他拭去唇角的血迹。
焚雪低垂着眼帘,像是掩饰着自己的狼狈。
「停止这一切,好不好?」尉少臣柔声说。
焚雪恍若失神。
「看着我。」尉少臣轻轻托高他的脸。
无瑕、白净,是焚雪不曾改变的容颜,曾经那么冷漠的眼神,在泪水洗涤过后,恍若有着新生的光彩。
每每看见焚雪出现不同以往的风情,尉少臣就会觉得很骄傲,他真的觉得非常骄傲,因为所有焚雪不会给人看见的,都只给他一个人看!
「焚雪……」尉少臣情深款款地看着他,很温柔很温柔地唤着他:「我们重新再来,好不好?」
焚雪怔怔地望着他。
「从现在开始,从这里开始。让我照顾你、疼你、爱你,你不用再去面对世人的眼光,不要去在意过去的伤痛,一切有我在,我会一直陪你,好不好?」
焚雪心震荡着,却依然沉默不语。
「我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就是无法成天咳声叹气地过日子,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好不好?」
问了无数次的好不好,就是要不到焚雪的答案,尉少臣开始急躁。「焚雪?」
「我……要想想……」焚雪低喃道。
「想什么?」尉少臣皱眉。
「想我要什么。」
尉少臣微怔,轻声问:「你要什么?」焚雪深深望着他的哀怨眼神,简直要揉碎他的心肠。
「我想忘记这一切。」
「好!那就忘记!除了我以外,你什么都不要记得。」
「我也想知道,是谁将这两把稀世名剑和剑谱藏在这里。」
「好!等你伤好,我陪你去找答案。」
「我还想知道……我到底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去过。」
「好!以后你不用一个人走,我陪你一起流浪。」
焚雪终于笑了,即使那微笑依然虚弱,但他终于笑了。这一笑,让尉少臣如释重负,竟也跟着傻傻地笑了。
「而我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爱我……」
尉少臣紧盯着他看,这次他反问回去:「那你为什么爱我?」
两人异口同声──
「因为你是我的俘虏。」
焚雪的笑意更深了,那微笑邪魅惑人,尉少臣觉得自己醉在那笑容里,他要永远拥有这样的笑容,永远沉溺其中……
终曲
传说终究还是传说,江湖上绘声绘影的口耳相传成了永远无解的谜。
传说中那抹飘逸的白影已经消失武林,但不久后的江湖又出现另一个更教人意外的传说。
传说那名墨黑如深沉暗夜的神秘剑客有着更加嗜血的绝世剑法,他不轻易出剑,但一旦出剑,就像炙火焚烧天地那样无情。
有人传说黑发剑客其实就是那名消失的白发剑妖,更多人说真正的祸世妖物才是这名可怕的用剑高手!
他们是不是同一人,其实没有人敢确定。
他们是人、是妖、是魔?其实都只是个揣测。
武林纷纷扰扰永远如浪汹涌,没有平静的一天,也不会有安宁的一日,然而所有的传说或流言对他们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冥雪山依然是杳无人烟的离世禁地,偶尔荒凉的大雪原上会出现长长的足迹,偶尔行经山下的旅人会听见兵器交碰的声音,吓得那些旅人不敢多停留半刻。
再迷离的传说终会被新的话题所取代,焚雪的存在就像昙花一现,顷刻间在武林掀起一阵暴风雪,转眼又复归平静。
这世间如何变迁再与他无关,他已经拥有足够的幸福。
在一个天空布满星钻的夜里,那抹白影问着身边的人:「如果这条路的终点就是死亡,那么得到的是解脱,还是孤独?」
身边那个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