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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找到援西军总部。
西安事变之后;国共第二次合作;以援西军为主体整编了第十八集团军一二九师;陈秋石被选拔为师部作战参谋。
五
西华山抗日游击队成立的时候;陈九川十二岁;加上孙半仙给他多出来的一岁;算是十三岁。
这一年;日军已经占领了三十铺以西的众多集镇;盖上了炮楼;建立了汉奸政权。学校彻底停课;人去楼空。
游击队招兵的告示张贴在东河口方圆十几里的几个集镇上;不少人来报名;有老的;也有小的。但是年轻力壮的并不多。有些人报名参加游击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譬如刘锁柱;他是个光棍。听说游击队里共产共妻;他快活得要死。他这一辈子还没有沾过女人的边。所以他报名的时候嚷嚷得最积极;逢人就喊;参加游击队了;抗日了;把嗓子都喊哑了。
许得才参加游击队是自愿的;他不仅人来了;还把炸油条的家伙也装上牛车运来了;他这一辈子对郑秉杰感恩不尽;要到山里来炸油条给郑秉杰吃。
许得才在正式成为游击队员之前;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坑了桂得安一把。可是光有油条不行;还得有豆腐皮。桂得安不愿意参加游击队;他是什么企图;难道他想给日本人磨豆腐?那不是汉奸吗?
黄寒梅一琢磨;许得才的话很有道理;就带着许得才刘锁柱等人去动员桂得安参加游击队。
桂得安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参加游击队。他走南闯北有些见识;知道参加抗日就是打仗;打仗可不是搞着玩的;子弹不长眼睛;弄得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可是由不得他了。黄寒梅大义凛然地走进她当年帮工的豆腐坊;对她的老东家桂得安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你看许得才;为了让游击队吃上油条;主动参军;这就是爱国行为。你不愿意参加游击队;难道是想给鬼子磨豆腐?
桂得安说;你们都给我滚蛋;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是本分的生意人;能跟二流子一个锅里吃饭吗?滚吧滚吧;我还要磨豆腐呢!
一句话把黄寒梅惹恼了;黄寒梅对许得才说;我看桂老板是铁了心要给日本人磨豆腐了;是铁了心要当汉奸了。你到区公所向刘队长报告;派几个人来把他给我捆了。
许得才说;桂老板;你可别再惹黄大嫂生气了;她现在不是你家磨豆腐的长工了;她是抗日政权的主任;翻身做主了。你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可不要怪我不帮你忙。
桂得安东张西望;看看许得才;又看看黄寒梅;见黄寒梅怒容满面;他倒是不紧不慢;翻着眼皮道;怎么啦;还真的要下手;那你就来吧!我就不相信抗日政权还敢对老百姓动武。
事情搞成了僵局;这是黄寒梅没有想到的。以后郑秉杰批评她鲁莽;不讲工作艺术和策略。黄寒梅委屈地说;我只当抗日人人拥护;谁知道桂得安这么顽固;这样的人;不就是亡国奴吗?
郑秉杰说;老百姓的觉悟不一样;道理要靠慢慢讲。再说暂时也没有必要动员桂得安参加游击队。
因为郑秉杰有了这个态度;游击队成立的时候;就没有把桂得安算在里面。刘锁柱虽然积极;但是郑秉杰一直不想要他;在最后圈定名单的时候把他一笔勾销了。
刘锁柱听说郑秉杰不让他参加游击队;眼泪都出来了;在黄寒梅面前说;他不让我参加游击队;就是不让我抗日;我跟他鱼死网破。
到了游击队成立那天;郑秉杰让人把东河口区公所门前的戏台布置成会场;戏台上有三张板凳;坐着队长兼指导员郑秉杰、副队长刘汉民、军事教官马建科和妇抗会主任黄寒梅、书记员江碧云。
六十二名游击队员集合在戏台下面;这里面还包括陈九川。本来郑秉杰是不同意陈九川参加游击队的;可是黄寒梅要上山;这孩子没了去处;黄寒梅提出;孩子已经懂事;这几年也接触了地下抗日活动;望风送信的事情做了不少;很多大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已经能够胜任了。带到队伍上;也许能派上大用场。郑秉杰仔细一琢磨;也只有这样了。
陈九川已经是个小伙子了;嘴唇上面已经毛茸茸的了;个头跟他娘差不多。站在队伍里;陈九川似乎比那些成年人还像个兵;不像那些人歪歪斜斜吊儿郎当的;陈九川的两条腿站得笔直;上下都很匀称;两眼纹丝不动地注视着戏台上面;炯炯有神。那模样;委实像个少年战士。
游击队的副队长刘汉民宣布西华山抗日游击队成立大会开始;就由郑秉杰讲话。郑秉杰头上戴了一顶青天白日军帽;腰里扎着皮带;皮带上别了一把盒子枪;往台前站定;刚讲了一句“同志们”;刘锁柱突然从戏台一侧蹿了上去;手里还舞着一把菜刀。黄寒梅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抢上去;挡在郑秉杰的前面。
哪里想到;刘锁柱并不是要砍郑秉杰;而是对着自己的胳膊砍了一刀;砍出一个寸把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刘锁柱挥舞着菜刀向台下高喊;老少爷们;大家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我刘锁柱是不是孬种?我要参加抗日;可是郑区长却看不起我;不要我。我是报国无门啊;不让抗日还不如死了算了;郑大先生你再不让我参加游击队;我就死在戏台上。
说着;把菜刀一横;昂首挺胸看着郑秉杰。
郑秉杰没有防备刘锁柱会来这一手;气急败坏地指着刘锁柱说;你简直是胡闹;就你这个样子能参加游击队吗?
郑秉杰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抗日游击队的条件很艰苦;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刘锁柱说;知道。日子你们能过;我也能过。
郑秉杰说;刘锁柱我再问你;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抗日武装是有纪律的;不许欺负老百姓;不许偷鸡摸狗;不许开小差;不许侮辱妇女;不许……
郑秉杰一口气讲了六七个不许;把刘锁柱讲愣了;但是此时此地;不允许他反悔;所以他只能把脖子继续硬下去。刘锁柱说;知道;不管什么规矩;只要你们能做得到;我也能做到。
郑秉杰说;那好;你这个兵我们要了。以后违反纪律;军法从事!
说完;扭头对戏台一边的江碧云说;加一个名字;刘锁柱。
六
神仙岭大战之后;陈秋石被派到三三六旅二团一营当营长。八路军的建制比红军的建制个头大多了;陈秋石的那个营;有四个步兵连队;还有一个机炮连;一个手枪排;一个骑兵排;每个连平均一百二十多人;总兵力超过红军时期的一个二类团;武器装备比红军时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当营长就可以骑马了;旅供给部的吴东山看在同乡同学的面子上;给陈秋石选了几匹好马;有焉耆雄驹;有红山赤兔;还有两匹缴获日军的东洋马;高大剽悍;雄风勃发。陈秋石亲自到供给部的马厩选了半天;一匹也没有看上。陈秋石对吴东山说;求马和求婚一个道理;要讲缘分。
吴东山说;我伺候过旅首长;也伺候过团首长;没想到你这个鸡巴大的营长这么难伺候。你倒是说说;你要什么样的马;我这个军马助理心里也得有个谱吧。
陈秋石摇摇头说;算了;到了我应该有马的时候;它自然会出现。
陈秋石怀念他的山丹宝马。
那一年;黄龙高地战斗之后;山丹宝马重新服役;并再次成为陈秋石的坐骑。后来在祁连山同马家军作战当中;西路军弹尽粮绝;韩子君的一个师;打得只剩下三百多人;被压缩在刘家营子不到三里长的沟壑里。
最后的时刻到了。枪里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了;肚子里四天粒米未进;大刀已经卷了刃;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刺刀、荆棘和寒风撕扯成了碎片。
师部下达命令;埋锅杀马;打火造饭。
弹尽粮绝的西路军;还有什么?如果全军覆没;那么要马又做什么?这个道理陈秋石不是不明白。可是他不能接受。
就在最后一道杀马的命令下达之后;陈秋石说;不;还是我来了结吧;我跟它说会话;跟它说说革命的道理;我相信它会明白的。
陈秋石牵着他的山丹宝马钻出了山沟。也就是三十几步吧;在陈秋石此后的岁月里;这三十几步就像三千里那样漫长。他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摸着腰里的手枪。他知道;只要一颗小小的子弹打中马的眉心;一个生命、一个他所珍爱的生命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变成一锅热腾腾的肉汤;再然后变成挥刀抡枪的力量。
山丹宝马低着头;也许它已经明白了什么;也许它什么都还不明白;它就那么信赖地、温顺地跟着他爬出了断裂沟;爬上了雪地;然后一步一步向树林里走去。
突然;它感觉到腹部一阵刺痛;它惊愕地看着它的主人;陈秋石举着一根带刺的枣树枝桠;狠命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