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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带着对这个世界无限的眷恋远行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破船又遇顶头风,父亲刚走,他的小舅子出工伤死了,二姐又得了尿毒症,可他还是在塔里木奉献着。新疆人爱喝酒,为了给大庆管道公司多揽活儿,他把痛苦嚼碎咽进肚里,强颜欢笑和甲方喝酒。
五十三岁的杜景德师傅是个老司机,负责从库尔勒往克拉2 运货。他开一辆东风半挂车从克拉2跑六个钟头赶往库尔勒,本来可以在库尔勒找个地方歇歇脚,可克2 线物资供应料厂离库尔勒有十二公里,为了尽快把货物运回,他总是直接把车停在料厂,以车为家在车上睡一宿,第二天早上直接把料拉回克拉2 。
工作环境对人精神和心灵的折磨是非常残酷的,工人杨连军在塔中干活时突发脑溢血,塔中急救中心向库尔勒紧急求救,库尔勒塔指医院的大夫在电话里遥控指挥该怎么救。无奈相隔太远,医疗条件有限,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救过来。
大庆人在戈壁滩上与风为伍,与沙为伴,电视上看到北京出现沙尘暴,大伙儿觉得这算个啥风啊,真是小题大做。你们还没看到新疆的风,新疆的风那才叫做风,大的时候可以把帐篷连根拔起。有时候大伙儿发发牢骚:“这石油和天然气长得太不是地方,怎么尽长到荒郊僻野,咋不长到王府井让咱们去打井?不长到王府井长到昌平、密云也好啊!”
牢骚归牢骚,工人们干活可不含糊。春节一过,他们从大庆出发,第一天坐十八个钟头的火车到北京,第二天又从北京坐十几个钟头的火车到西安,第三天再从西安坐两天的火车到库尔勒。一出来就是一年。12。38公里的22铬双相不锈钢管道,工人们不知道洒下了多少汗水,付出了多少心血。应杰、肖建国、刘志都是大庆子弟,他们非常珍惜能够参加西气东输这、个难得的机遇。昨天一道焊口连头一直连到今天早晨凌晨五点,回到驻地吃点东西眯一会儿,十点钟焊工又出去干活了。刘志的工序是盖面焊,他一丝不苟地忙碌着,焊缝天衣无缝,连瑞典供货商看了后都连声说:“OK,太棒了!”
起风了,狂风把克拉2 吹得昏天黑地,保尔·柯察金的雕塑在狂风中巍然挺立。望着大庆人挥汗如雨的身影,我觉得他们就是保尔·柯察金的化身;看到白色的双相不锈钢管道在崇山峻岭间延伸,我懂得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二部分第56节:东突分裂分子扬言要炸掉克拉2气田
在克拉2,我的眼睛总是流泪,开始我以为是自己不适应环境,可我发现李佩红的眼睛也变得兔子似的通红通红。再一问新分来的大学生,他们说自己也老流泪。我恍然大悟:我们住的是新板房,一定是活动板房里的甲醛超标。
长途跋涉把李佩红的腰颠得生疼,她说自己从来没有在前线住过这么长时间。我心疼她,采访时尽量让她在房间休息。她看我每天早出晚归采访,劝我注意劳逸结合。我说采访时间有限,我必须抓紧每一分钟。
说实话克拉2的条件确实很艰苦,从我来到这儿就诸多不顺。这里的气候反复无常,特别容易患感冒,我先是感冒发烧,接着又水土不服拉肚子。也许是水质的问题,洗完澡总觉得身上干涩发痒,头发黏糊糊的好像没有洗干净。眼睛又酸又涩,经常流眼泪,吃的是份饭,住的是狭窄的板房,每天从工地回来都是灰头土脸,天天晚上采访到十二点,四个人住在一起互相干扰觉也睡不踏实,确实很辛苦。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是没呆够,总觉得这里有很多东西在抓挠着我的心,我舍不得离开克拉2。
克拉2究竟有什么魔力使我如此留恋?那是因为走在克拉2 ,时刻都能感受到生命的张扬。
这里有着忘我的劳动场面,有着建国初期那种澎湃的建设激情,有着浓厚的理想主义。这里的人心地单纯而善良,这里的人无私而忘我。这里是一座地质博物馆,这里是一座心灵净化厂。
四十四岁的刘建刚是东方物探塔里木建设工程公司副总经理兼克拉2 气田项目经理,一九八一年从石油物探学校毕业分配到新疆。克拉2工程启动后,他带队负责爆破。克拉2 的工程大致分五块,一是中央处理厂十八万平方米长方形的土地,二是像串糖葫芦一样串成一条直线的十口生产井和开发井的井场,三是一百六十公里的管沟,四是一百六十公里的伴行路,五是营地。
克拉2 气田的地貌都是尖牙利齿的石头和桀骜不驯的馒头山,土质以泥岩和砂岩为主。新疆土地碱性大,碱在地里是黏性的。脆性地层好炸,放炮是岩石越硬爆破效果越好,而泥岩遇水就风化,克拉地区的土一下雨就崴泥,石头软吸收能量,爆破效果不佳。
二○○三年十月十三日,刘建刚率领一百三十多人来到克拉2气田。十月中旬在内地还是黄金季节,可克拉2已经下起了皑皑白雪。气温到了零度,穿着棉袄棉裤冷风还飕飕地往身上灌,只好再披上一件棉大衣。爆破的顺序是测量布孔钻井放雷管炸药,然后启爆。爆破点一般都在山上,七个人抬着一台钻机艰难地爬着二十多米高的山,下雪路滑,一不留神就崴了脚。
每当爆破前,刘建刚都要在周围设置安全警戒岗,警报铃声响两遍之后,才能实行爆破。十月十五日晚上,克拉2响起了第一声爆破声。轰隆、轰隆……当时只允许晚上放炮,他们白天在山上打炮孔、填炸药,晚上七点钟开始爆破,一直要爆破到半夜十二点钟。夜深人静声音传得远,克拉2 每天晚上都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击波把活动板房震得直晃悠。第二天早上再赶到爆破现场清理土石方。他们制定了严格的HSE管理制度,打孔、填药、爆破、清理都有专人负责。
他们先爆破主干线,再爆破中央处理厂、职工公寓和火炬区,最后爆破伴行路和井场。火炬区的下面是甲方的营地,不能有大的震动,他们就采用免爆法,就是用破碎头液压震动,一点点把火炬区碾轧平。一个半月之后,大爆破主体完工,仅中央处理厂爆破土石方就达四十万立方米。主干道周围都是五十多米高的山,要降到三四十米工作量很大。
克拉2的地貌是石头与沙子的混层,推土机推不动,爆破效果差,冬天土质变硬炸完后有的石头还很大,最大的有十几立方米,很多地方需要二次爆破、三次爆破。有的地方要超深打井0。5米,爆炸破碎后用石头和土回填。回填土和石头最大的不能超过二十厘米,工程量巨大。东方物探塔建公司的建设者投入了大量的设备,十台带裂土器的大型推土机、五台挖掘机、十辆翻斗车、十四台大型车载钻机、十三台潜孔钻、二十台小型钻机八仙过海各显其能,马达声震得地动山摇,机器一遍又一遍地碾轧,回填土石方五十万立方米。回填时三十公分为一层,一边回填一边碾轧,用了七十天的时间,终于把波涛汹涌的山地变成了一马平川。平整后还要测量轧实密度,如果轧实密度不够,地基就会下沉。
春节来临了,可克拉2气田的石油人却没有团圆的福分,他们只在大年三十下午和大年初一上午休息了一天,其他时间都冒着漫天飞雪奋战在工地上。年三十晚上下起了鹅毛大雪,西气东输常务副经理罗世芳来到前线和工人们一道过年,给大家带来了猪肉、羊肉、水果和糖等年货,还给坚守在工作岗位的民工发红包。大年初二,塔里木油田分公司总经理孙龙德冒着飞雪前来与职工们一道过年。
每天在工地摸爬滚打,刘建刚觉得右上腹阵阵剧痛,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诊断为胆结石。“五一”节刚刚做完胆囊手术,刘建刚第八天就来到现场指挥爆破。每天实施爆破前,他和安全总监高恒栓都要去现场,每放完一炮都要检查有没有哑炮、漏爆现象。要是在其他地区第二天早上再检查也未尝不可,可这里是边疆,存在东突分裂分子的威胁。
克拉2冬天的晚上非常寒冷,穿着棉袄棉裤棉大衣还冻得瑟瑟发抖。工人们大多在夜间爆破,有时候要爆破到午夜一两点钟,等他们检查完就是半夜两三点钟。高恒栓五十六岁了,患有糖尿病,穿得厚墩墩的在雪山上爬上爬下很吃力,刘建刚就拉着高恒栓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回驻地。短短几个月,刘建刚整整累瘦了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