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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足够的氧气。同寝的薛刚睡得很沉,发出深深浅浅的鼾声和间或闷闷的咕哝,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夜凉如水,墨色浓重的房间里更显清冷。吴哲自知从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然而此时,面对着一室宁静,却也徒然有些黯然。渐渐清醒了一些,寂寞也更清晰了。这样莫名的伤感让吴哲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厌恶此刻自己的心情。他是个军人,铮铮铁骨,也许并不应该有这些近乎矫情的思绪,但在这样的夜里,窒息的感觉太沉重,混合着静谧,他迷惑了,放任了脆弱……
干脆下了床,打开窗户。晚风灌了进来,冰冷的气息让吴哲毫无准备地瑟缩了一下。然而呼吸却似乎微微平顺了。
忽然,一片漆黑中,一抹白色的柔光吸引了他的目光。不远处的楼里,有一扇窗,灯火未熄。那明媚的光源并不刺眼,温润如玉,仿佛无言的安抚,无知无觉地暖了吴哲的眉梢眼际。那一抹清亮似守望,更像是一种默默的陪伴,让他莫名有些安慰。原来,自己并不是这样孤独。
他不禁有些好奇。是谁这么晚了也还没睡?
三楼……好像是……袁朗的办公室!
吴哲有些懵,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困扰了他一整个晚上的烦闷却因这个名字而悄然消散了。就那么不自知地被吸引了视线,注视着那个灯火通明的窗,吴哲失了神。
他又想起那句常相守,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样的话不应该从那样的人口中说出。但是他说了,让这三个字连同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神一起,牢牢地印在了吴哲心里。刻骨铭心,不可磨灭。
他没听到袁朗的那句“我喜欢他。”,没听到袁朗对他的那些称赞:坚持自己的原则,充满希望和乐观……他只听到了那一句常相守。一生一世的承诺,他说得太容易,然而吴哲就是相信了。
吴哲喜欢盯着袁朗的眼睛说话,无论在什么时候。调侃、辩论、或者仅仅是单纯的聊天。他喜欢袁朗低沉的声音,淡定而平和的语调,从容却让人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似乎总是漫不经心的,无比“妖媚”地匍匐到许三多面前、耍脾气似的说着“没劲”,然后调皮地笑着,蹲到自己后面。那时候的袁朗,像个孩子,却睿智不减。没有人知道,当袁朗在自己耳边戏谑地说着“在这儿等着我呢”的时候,那喷在自己耳框上他温热的呼吸曾经让他多么局促。
然而,那是第一次,吴哲对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烂人”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哪怕仅仅是一个浅浅的弧度,一闪而逝,却以足够美丽。
无意中碰到了椅子上的衣服,哗啦一声金属的脆响让吴哲一愣。突然就笑了。是那串钥匙。一个月的许诺早已过了,但这串钥匙却一直在自己身上。其实吴哲明白,早在那个人用深沉的声音说着“我想在这一步之遥上加一点沉重的东西”时他就妥协了。一个月,只是一个借口。一个继续留下的契机,留在他的身边。
就这样坐在窗边的桌子上直到天已泛白,夜色褪尽,那扇窗中的灯却依旧亮着。薛刚翻身的声音让吴哲回了神,心情因远处熹微的晨光而渐渐了明朗了些许。吴哲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下略微僵直的背脊,刷牙去了。所以他不会知道,他转过身的瞬间,那亮了一夜的灯悄然熄灭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天,那样异常痛苦的感觉却似乎更加重了。剧烈的咳嗽震痛了吴哲的胸腔,一下一下,几乎要撕裂喉咙般地尖锐的疼着。直到所有人都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撕心裂肺”一样的咳嗽声,吴哲终于被连推带拉地拖进了队医院。
佟医生“亲切”的笑脸让吴哲觉得很慎人,熬不住“老人家”的循循善诱,量体温、测血压、听心跳、验指血、照胸片……一通折腾,终于在医生准备说出“做个B超吧”的时候被吴哲勒令打住。耗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回到了诊室,吴哲把胸片结果交给医生的时候,只得到了简短、却让他极度崩溃的五个字:“急性气管炎”。
话音未落诊室外已是一片爆笑。薛刚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一旁的成才边抹着眼泪边拍着吴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吴哲啊,红颜祸水啊!”
“锄头,咱这妻妾成群的情况坚决不能有了。国家也是有一夫一妻制的法律的!”齐桓也跟着起哄。
吴哲没辙,一群人鸡一嘴鸭一嘴的调侃让他除了一个劲儿的咳嗽以示抗议外也别无他法。最后,还是许三多的一句极为诚恳的关怀成功地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吴哲,保重身体啊。”……
美好的假日就这样在一群人幸灾乐祸的玩笑中度过了。晚饭之后按时吃下医生开给自己的消炎药,吴哲拿起宿舍钥匙就要出门。
“都快熄灯了你上哪儿去?”
见吴哲这么晚了还要出门,薛刚有些奇怪。
“屋里闷,出去走走。不用给我留门。”说着,披了件外套便走了出去。
吴哲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吵醒薛刚。他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可能入睡。下午的时候他曾经试过躺下来,可是上身与腿之间的夹角还没躺过100度,就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他无法压制那不断涌上来的麻痒,尽管胸腔已经被震得生疼,却依旧无法让他停止那种嘶哑的咳嗽。想着自己睡不着也不想影响其他人休息,他只好一个人走了出来。
晚上的基地很静。平和而安宁。没有了平日里的激烈与紧张,此时的这里,更像是一个独立于喧嚣之外的桃源。一切都是单纯的。这里的人、这里的生活和情感。最直白、最纯粹。
依旧断断续续的咳嗽着,吴哲有些犯困,胸口的灼痛却又逼着他清醒。有点冷。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眼睛却又不自觉地寻找昨夜陪伴自己的灯火。今晚,那灯依然亮着。让吴哲莫名感到些温暖。只是他没想到,那扇窗突然开了,袁朗的身影出现,冲着坐在操场上的他招了招手。
上楼的时候,门开着。还没进去,吴哲已经被楼道里飘散出的浓烈的烟味呛得咳嗽连连。也奇怪了,这种人怎么从来就不咳嗽呢?吴哲愤愤地想。
坐在办公室里的袁朗听着楼道里的咳嗽声感觉心里某一个角落隐约软了一下。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另一边的玻璃,夜晚的风沁人心脾的凉。回过头对上吴哲黑白分明的眼,袁朗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短短两天,吴哲有些憔悴。
“叫我上来有事?”吴哲打着哈欠,袁朗房间里弥漫的烟草味让他微微皱眉,却并不反感。只是,看着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吞云吐雾的袁朗他的胸口有些隐隐生疼。是因为咳嗽吧,他这样想。
“哦,林妹妹来啦。”掐掉烟头,袁朗的“回眸一笑”让吴哲的窒息感更重。
“我说吴哲,看你每天这么个咳嗽法儿,哪天万一你的妻妾谢个一两朵,你还不得真来个“黛玉葬花”啊?“
“我的妻妾身体健康,对着阳光天天向上,再加上我这个夫君的关怀爱护……咳咳……咳……”
看着吴哲因咳嗽而皱成一团的脸,秀气的眉紧拧成一个“川”,一双眼睛微眯,袁朗隐隐地摇了摇头。轻拍着吴哲的背,不再逗他。
“好了好了,”咳得挤出了眼泪,吴哲的眼睛更加清亮了,却仍旧不服气的瞪着自己的样子让袁朗不自觉地笑意更深,好容易等他顺了气,才缓缓开口:“刚想过去叫你你就来了,大半夜的既然你睡不着,就给你找点事干,做一个明儿演习的数字模型。啊,顺手建一个数据库。”
“有没有加班费?”咳顺了气,吴哲倚在桌子边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斜着眼睛,似笑非笑。
“少校,为组织服务你应该感到荣幸。”袁朗的语气很像那么回事。
“中校,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你的工作。而且,在演习之前就让参训人员知道具体内容,不太好吧?”
“我相信你。”
四个字,一字一顿,敲在吴哲心上,让他呼吸一滞。热度不经意的爬上双颊,措手不及,他只好拉开椅子,坐到了电脑前。那一声脆响掩盖了剧烈的心跳声音,吴哲暗自咬了咬牙。
袁朗却分明听到了,那一句咬牙切齿的“烂人”。之后,淡淡笑了。
对于吴哲来说,这简单得有些过分的工作很快便完成了。无所事事的他环视着袁朗的办公室。虽然进来过很多次,但这样认真地看好像还是第一次。吴哲不经意地想着。最后,目光还是终于定格在了袁朗的侧脸上。
专注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虽然很不情愿,吴哲却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眼前的这个人。刚硬坚毅的脸、鹰一般锐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