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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岛二郎也没有再说什么,忽然面向遥远的东方缓缓跪倒,口里喃喃地念念有词,似乎是咒语,又仿佛在祷告。他说的每一句话,任我杀都没有听懂。
叽哩哇啦的声音终于停歇,川岛二郎却又拾起了那半截刀锋。
任我杀忽然想起川岛二郎说过的一句话:“对于扶桑武士来说,败就是死,败是耻辱,死才是种至高的荣誉。战败了的武士,只有用自己的血洗净他的耻辱。”
他决定不去阻止川岛二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觉一腔热血正在体内沸腾、流窜。他很快就听见了一种声音,一种利刀刺入肉体的声音。然后另一种声音又传了出来——那是川岛二郎充满痛楚的闷哼。
任我杀睁开眼睛的时候,断刀已深深地刺进了川岛二郎的小腹,他虽已一动也不能动,却依然保持着单膝而跪的姿势。
川岛二郎就这样死了,他死的并不痛苦,因为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已经洗净了他的失败的耻辱。但在他的心里,依然存在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他始终无法相信,这一次决斗,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居然是任我杀。
这是个解不开的心结,这个心结,将永远伴随着他的灵魂飘进他的“天国”。
风在吹着,也不知究竟是在悲泣,还是在吟唱。
任我杀伫立在夜色中,是如此的寂寞,又是如此的孤独。他很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只可惜他已经没有眼泪可以再流。在他的心里,那个死结仍然未能解开。他一直无法释怀,欧阳情既然爱他,为什么还要对他有所隐瞒。他心里忽然有一种决定,决定不再回“天涯海阁”,虽然那里有他的朋友,还有一个欲爱却又不能爱的女人。
他决定离开金陵,离开这个有太多太多回忆的地方。此后的江湖,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他的影子。关于那些快乐的、痛苦的往事,将永远尘封在他记忆的深深处,不再想起,不再开启。
任我杀望着依然不倒的川岛二郎,仰天一声长叹,终于转身走进了风雪里。
夜色苍茫,匆匆跟在他的身后;飞雪如洒,淹没了他孤单的脚印……
深沉的夜,疯狂的风。雪依然是洁白的,但天与地却已陷入了可怕的死亡。
英雄消逝何处?往事不堪回顾!再回首,已是天涯路远山高水重人孤独……
夜正央,两支燃烧得正旺的火把,照亮了这片萧索的旷野,照亮了一具半跪却不倒的尸体,三个心事重重的人,一种死亡般的沉默。
燕重衣望着几乎已经僵硬的川岛二郎,缓缓道:“他失败了。”
米珏道:“小兄弟也破了‘绝杀一刀’。”
“川岛二郎宁愿一死,也要用他自己的血洗净失败的耻辱。”
“败就是死,败是耻辱,死才是种至高的荣誉。他曾经这样说过。”米珏忍不住叹了口气,“此人虽然不是好人,却也还是一条汉子。”
“可是任我杀呢?”欧阳情幽幽道。
“他当然还活着。”米珏微笑道。
“但他已经走了,他为什么不回去?”
“也许他认为他根本不必再回去了。”燕重衣沉吟着道,“因为他的心里有一个结,解不开的死结。”
“心结?他的心结是什么?”
“这个结就是你。”
欧阳情怔了怔,摇头道:“我不懂。”
“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欧阳情沉默着,似乎并不想否认,却又不能承认。
“你的秘密,就是他的心结。他一定觉得,你欺骗了他。”
“就算我真的对他有所隐瞒,他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对他的心是真的。”
燕重衣黯然一叹,没有说话。
米珏轻咳一声,缓缓道:“也许,你曾经想过要向他坦白,却又害怕伤害到他,反而加深他的痛苦,所以你也还是选择了逃避,正是你也在逃避,才使得他不愿意再回去。”
欧阳情幽幽叹道:“他始终不敢面对,一再逃避岂非还是于事无补?心里的结,永远也是解不开的。”
燕重衣道:“这个结,只有你才能为他解开。”
米珏笑了笑:“解铃还需系铃人。”
天终于亮了,光明重现人间,欧阳情的心里,却依然一片黑暗。
她也有一个心结:“任我杀,莫非你真的不能明白,我这是一种善意的欺骗?”
白雪茫茫,人海茫茫。解不开的心结,亦茫茫。
心有千千结,何日方可解?
第一卷《看不见的刀》终
第一章 天涯何处觅故人
天涯海角,人海茫茫。
故人何处,我心神伤。
长亭外,古道边,入目一片萧艾,放眼一片荒芜。
人可以走出冬天的寒冷,却永远也走不出雪花的温柔。如梦的冬天如诗的雪,就像是江南的山江南的水,谁又能忘记呢?
长亭是人们饯别的地方。离别最是让人伤感,却又使人充满期待,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离别,自然有酒,有酒就有朋友。
燕重衣忧郁而空洞的眼神,望着亭外飘飞的雪,仿佛有些许依恋,又有些许无奈,冷漠的脸上多添了一丝离别的伤悲和惆怅。欧阳情倚栏支额,目光迷离,也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遥望。米珏手中有酒,脸上始终浮现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但这从容的笑意,是否可以驱散他心头的忧愁?
“没有别离,何来重逢?”米珏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那只青绿色的酒杯,叹了口气,缓缓道。
“这次离别,一去千万里,再次相逢,何年何夕?”燕重衣轻叹。
“你有心事?”米珏莞尔。
燕重衣忍不住也笑了:“我只是不喜欢离别。”
没有人会喜欢离别。离别是一种痛,痛彻心扉,丈夫和妻子离别,游子和家离别,情人和情人离别,朋友和朋友离别……离别之后,总是留下最最深刻的思念。花谢花开,春去春又来,这思念,就成了一种难以治愈的病。
燕重衣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金陵是个很美丽、很迷人的地方,有风、有雪,有朋友!”
“当然还有酒。”米珏微笑道。
“只可惜离别在即,曲终人散,杯残酒尽。”燕重衣叹道。
“金陵不是禁地,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再来。”
“只是不知那时候这里是否还有酒、还有朋友?”
“‘天涯海阁’是永远也不会拒绝朋友的,我就怕你不来。”欧阳情忽然回头笑道。
“有你这句话,我岂能不来?”燕重衣又忍不住轻笑起来。
欧阳情也在笑着,但燕重衣却发现,她的眼神似乎已变得更忧郁:“你的心结,是不是还没有化开?”
欧阳情又笑了笑,眼中的伤感分明更浓了。
“任兄弟能有你如此一位红颜知己,实在不该逃避。”
欧阳情默然许久,轻叹道:“我甚至有些恨他,恨他为什么不辞而别,恨他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可是……可是我就是不能忘记他,总是忍不住想着他。”
“他的确是一个不容易被别人遗忘的好男儿。”
“但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连一句话也不说就悄然离去?为什么不肯听听我的解释?”
“因为他是个杀手,因为他太自卑。”
“我不懂。”欧阳情摇头道。
“也许……他认为他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并不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孩。”
“但我终究还是女孩子,一个爱做梦的女孩子。”
“他却是一个没有根的浪子,安居乐业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有一种人,一旦他选择了一条路,就永远也停不下来。”燕重衣轻叹着道,“他和我,都是这种人。”
“看来我还是一点也不了解他。”欧阳情苦笑道。
“不了解一个人,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他,是一种很危险的事。”燕重衣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认识他九个月零八天,但我知道的也不多。”
“你知道什么?”
“他的往事,一段伤心、痛苦的回忆。”燕重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他曾经有过一个和他很相爱的情人。”
欧阳情突然像中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燕重衣的声音仿佛已经变得很遥远、很空洞:“那个女孩子几乎已经是他的所有,可是有一天她却离开了他,那是一场永远的诀别。从此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愤世嫉俗,开始以杀人来减轻心头的痛苦,用流血来麻醉自己的灵魂。”
“于是他就这样沦落成一个职业杀手?”欧阳情蹙眉道。
“难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喜欢自甘堕落吗?”燕重衣苦笑道。
米珏轻叹道:“可是如此一来,他反而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那个女孩为什么要离开他?”欧阳情问道。
“因为她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也不再回来?”欧阳情怔怔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