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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各。这形状似乎也可以比作一个巨大的钟表盘。
“好吧,各位,”光明寺美琴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面孔说,“下面,我们要
试试和幽 灵取得联系。”
江南也是第一次来现出参加这种招魂会。虽然他对心灵现象的真实性一直抱
着不少怀 疑,但此刻站在中村青司建造的时计馆这个舞台上,加上一种极为逼
真的氛围,他不由得 感到身心紧张。
“各位,请握住右边人的手腕,然后注视桌上的蜡烛。要想着把自己的身体
融化在这 个房间的空气中,尽力使自己的内心处于空虚状态。” 江南坐在美琴
的左边。顺序是她排的,江南左边是新见梢,以下按顺时针方向排定的 顺序是
瓜生民佐男、渡边凉介、小早川茂郎、内海笃志、河原崎润一、樫早纪子。大家
围 绕圆桌坐着。顺便声明一句:招魂会上的摄影照相,理所当然地遭到禁止。
“请允许我担当所谓神巫的职责。希望大家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叫喊,不要离
开坐 位。刚才我已说过,这儿的幽灵胆怯,想和现身的幽灵对话时,要尽量小
声点,使用温和 的语言去说。只要你不表现出敌意,绝无危险。听明白了吧?”
江南伸出右手,握住美琴的左手腕。她的手果然象事前想象的那样,感觉柔
软,但是冰凉。相比之下,左边新见梢的右手不仅温热,还带点汗湿。
“好,那么开始!” 美琴说完这最后一句,便静静地闭上眼睛。
江南等人按其指示,注释着圆桌中央点燃的蜡烛。轻轻飘来一阵很少闻到的
香水味。
江南觉得和那时——在上野毛“绿庄”公寓偶然见到时的香味一样。 沉默
增加了现场的紧张气氛。持续了一会儿之后,觉得钟表机械的声音渐渐大起来。
也许由于大厅处于半地下状态,而且没有正常的窗户,所以室内气温并不那
么高,甚至有 点凉飕飕的感觉。
尽管如此,黑袍下边的肌肉已经汗水淋漓,这大概也是紧张所致吧。 不一
会儿—— 装饰柜上的一只座钟,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大家吓了一大跳。 又过
了大约十五分钟—— 江南舔着发干的嘴唇,将视线从蜡烛的火苗移开,偷瞧了
一下招魂师。就在这时,她 那稍微低垂的面孔发生了变化。
最初动作很小。她闭着眼,垂着脸,头部开始轻轻左右晃动。接着摇摆愈来
愈厉害, 呼吸也急促起来。黑色风帽已被甩开,头发变得蓬乱,双肩上下剧烈
跳动。 瞬间,出现嘈杂声。有人“嘘!”了一声。
“安静!” 小早川的声音。
“这是进入一种恍惚状态!”
神巫的动作益发加剧,不仅头部,整个上半身也左右摇摆。她的动作自然也
传导到拉 着手的江南身上。
这种状态大约持续两三分钟光景,动作突然停止下来。与此同时她的脑袋一
下耷拉到前边。
再度吵吵嚷嚷起来。小早川又“嘘!”了一声,让大家安静。
神巫那粗犷的气息,现在渐渐地平静下来。大家屏住呼吸,注视着变化。一
会儿转成 像是呼呼入睡的声音。 这时,突然—— “我,”一个细弱的声音,
从软弱无力、耷拉着脑袋的神巫口中传了出来。
“我在……这儿。” 那声音稍微嘶哑,断断续续,又像是在啜泣。和她刚
才说话的风度迥然不同。可能是幽灵附身了吧。
“我,在这儿。我……” 她的面孔完全被散乱的盖住。只能看到涂成紫色
的嘴唇在颤动。
“欢迎您!”小早川低声搭话,“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短暂沉默之后,
神巫回答一个“是”字。
“请问您是谁?” 小早川问。又经过短暂沉默之后,得到回答: “我……
是……我……” “请说出您的名字。”
“……永……远。” “永远?‘永远’是您的名字吗?”
“我是……永远。” 江南盯着神巫在烛光照耀下露出的嘴唇,心中不断重
复着这个名字。“永远”是已故 古峨伦典的女儿的名字。这一点小早川在事前
已告诉过他。
“您的父亲是建造这座房子的古峨伦典先生吗?”
“……是的。”
“您为什么……” 小早川刚说到这儿,桌上的蜡烛没有任何迹象,便一下
灭掉。 几个人一起小声叫了起来。江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感到惊惶失措。
蜡烛为什么会 突然熄灭?没有看到谁去吹灭它!
“静下来!” 小早川在一片漆黑之中,用沉着冷静的语调要求大家。 “不
要乱喊乱叫,不要站起来,继续进行下去!”
“我,”未待提问,黑暗中穿来声音,“十……六……岁的……”
“十六岁?您是十六岁去世的吗?”
“不对……”
“那么……”
“漆黑的……洞……好痛,好痛。”
“您想说什么呢?请说明白点好吗?”
“痛、痛、痛、痛……” 那声音充满了痛苦,重复着一个词儿。
“痛、痛、痛……”
“您怎么啦?请回答我。”
“痛呀……” 于是一瞬间,似乎确实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最后悲痛到泣不
成声。小早川中断提问。
江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下意识地用力握着神巫的手腕。 不一会儿,
仿佛是为消除那幽灵的哭声似的,装饰柜上的钟表相继响起来。由于是在 一片
漆黑之中,那重合在一起的多种响声,显得比先前更加响亮,更为悠长。
当所有的钟表报时结束时,现场情况又发生变化。神巫的身体又开始剧烈摇
动起来。 江南握着对方手腕的右手被紧紧抓过去,差一点从椅子上摔倒。围桌
而坐的所有人的 身体都受到牵动,好几把椅子发出 具斯具说南 声。
“不要紧吧!小早川先生。”内海胆战心惊地问。
“不要担心。别说话,老老实实地坐着!”
“说是这么说,可是——” “嘘!” 动作总算停下,沉默再度来临。神巫
的呼吸恢复了平静。啜泣声也随之消失。也许是 由于周围一片漆黑,觉得先前
那股香水味更加浓郁。
“可以继续提问吗?”小早川又平静地问起话来,
“小姐,您的名字叫永远,对吧? ”
听不到刚才那回答了。稍停之后,“咕咚”,不知何处发出物体碰撞声。
什么事?江南吃惊地环顾四周。自然什么也看不到。蜡烛已熄灭,屋内没有一点
光亮 ,就连透过天井上的小窗的星光也不见一丝一毫。 “刚才的响声,就是您
吗?”小早川的处理极为冷静,“如果是的话,能否请您再回 答一次响声?”
过了一会儿,又“咕咚”地响了一次。好像是敲击桌椅,或者墙壁的声音。
“我明白了。谢谢。”
小早川始终非常沉着并且彬彬有礼地往下对话。
“如果可能的话,请告诉我您离开人世时的情况。您是病故的吗?” 这回
连续发出两次同样的声响。
“这是‘不’的意思吗?如果是的话,请您回答一次响声。”
“咕咚”,响了一次。
“我懂了,您不是病故。那么是因为事故吗?”
停了一会儿,“ 具 , 具恕 ,响两次,这是“不”的表示。
“您是说也不是事故吗?那么您是……” 小早川还要继续问下去。就在这
时,异样的声音震颤着漆黑房间,使在场的人惊跳起 来。这是从神巫口中发出
的声音,好像脖子被紧紧掐住,有话欲说说不出,是一种令人毛 骨悚然的悲叫。
“您怎么啦?” 就连很沉着的小早川似乎也慌张起来。
“您究竟是要……” 这时凄厉的叫声又骤然而止,动作也同时收住。她打
断小早川的话,撂了一句: “钥匙,有钥匙!” 显然和方才那种抽抽搭搭,细
声细气的声音不同。这是光明寺美琴本人的声音。
“在我对面的装饰柜后面,有钥匙。” 这时,“咕咚”,响起一个沉重的
声音,她的话也随即中断。等了一会儿,小早川认 定不再会发生什么事之后,
说道:“好,点灯吧!”
吊在天花板上的彩灯很快点着,放出耀眼的光芒。 光明寺美琴把脸伏在桌
上,仿佛精疲力竭,一动也不动。小早川跑过去摇动她的肩膀 ,问道:“捱得
住吧?光明寺女士。” 于是她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抬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