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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假设绝对是错误的,但是毋庸置疑的,这两个假设都比秘密侦探的培养中心之说更离谱。“诗人”害怕的“新生带来的试炼”会不会只是怕生,具有排他性格的孩子聚集在一起所造成的现象?我是这样想的,和“诗人”分手后,一直到晚餐时间我都在图书馆看书,结果史黛拉来了,于是我们一起去餐厅。因为时间距离7点还有十分钟的样子,所以我们一直以为我们一定是最早到的,没想到卷曲红发的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的微胖男子“舍监”巴金斯先生已经到了。“舍监”只是我私底下对他的称呼,事实上负责照顾我们是“校长”和柯顿太太。可是我却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外号,那纯粹只是一种嘲讽。
卷曲红发男子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交抱着又粗又短的手臂,唧唧地发出低级的声音咀嚼口香糖。事实上他很想抽烟,但是被“校长”禁止,所以他一直顶着一张欲求不满的死人脸,现在没有看到“校长”,但是搞不好,那个比“校长”更讨厌烟味的柯顿太太随时会将盘子送到餐桌上来。他不停把玩着手中金色的打火机。
我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在“学校”工作?我们这些孩子都看的出他根本不喜欢这个工作。先不说柯顿太太那个让人难以忍受的料理,他看上去似乎憎恨这个建筑物。然而,他始终待在这里。他从不掩饰自己马虎的态度,我之所以给他取“舍监”的绰号主要是在挪揣他的无心。可是,为什么呢?如果他真的这么讨厌“学校”,为什么不干脆离开呢?因为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是个大人,也可以自己开车。对了以前我问过“中立”这个问题,他的看法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想离开又离不开吧?原因不知道,但是可能是被席华德博士握住什么弱点这类的。譬如如果报警,他就会被送到监狱之类的重大证据。是的,也许以前他犯过什么事。所以,他不得不听命于博士。我是这样想的。”
我跟史黛拉若无其事地坐到距离“舍监”远一点的桌子前面。他连瞄也没有瞄我们一眼,只是瞪着半空中,仍然不嫌腻地把玩着打火机。后来“诗人”“王妃殿下”“家臣”还有“中立”相继来到了餐厅。大家似乎都在无意识当中刻意远离了“舍监”一样,难得的六个人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然后开始用餐,“校长”仍然没有现身。我心想,入学教育还没结束吗?这时柯顿太太扯着大嗓门大叫,“各位,吃过晚饭先别离开。等席华德博士前来。听到没?”
所有人收拾好餐盘后,“校长”还是没有出现。一开始显得紧张的我们开始相继打着哈气,就在这时。
突然,那个就发生了。一股伴随着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怪异感而来的偏头痛袭上我,事后想,这无疑就像“诗人”所说的,只能用世界扭曲了来形容的感觉。
进入我眼帘的是“校长”。那是绝对错不了的。但是,样子似乎有点不一样。那是什么啊?我企图去思考着到底哪里不一样却感到一种不适应。眩晕伴随着恶心感,然后窜过一股感冒初期时代恶寒。好难受。怎么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样子变得奇怪的不只有我。“诗人”“王妃殿下”“家臣”“中立”还有史黛拉都一样。大家都铁青着脸。刚刚才喝进胃里的汤也好像要吐出来了一样。
突然,我跟“诗人”目光相对。他带着充满恐惧色彩的表情对我点点头——阿卫,你懂了吧?他的眼神很明显地这样诉说着。这样你也可以理解了吧?理解我所说的我们要面对的试炼是什么了吧?
这么说来……这么说来,这中让人不适的感觉是新手造成的?可是,走近我们的只有“校长”,没有见到任何孩子一样的身影——
“各位同学。”“校长”盈盈地笑着环视着我们。“现在我要为大家介绍从今天开始会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生活的新朋友。”她做出把身体往后退的动作。“那,路,先跟大家打招呼。”
她……她说什么啊?什么呀?“校长”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打招呼——
什么招呼?根本没有人啊?她旁边没有人在啊。
没有人在。
是真的没有人。
“他叫路·贝尼特。跟史黛拉和阿卫一样,十一岁。”
我的视野扭曲了。有一种物体的轮廓整个崩毁的错觉。“校长”从刚刚在胡扯什么啊?哪有什么“他”?那边——
不,等一下。
好像有什么……
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校长的旁边。一个黑黑的东西——黑黑的东西?
“就如各位看到的,他是西班牙男孩子。大家不要因为人种不同就排斥他。希望各位就像当初阿卫来的时候一样,热烈欢迎他。听到没有?”
随着眩晕感的平息下来,我终于看到站在“校长”旁边的少年了。那种感觉本来有杂讯的录影带终于有了清晰的画面一样。
有着浅黑色的肌肤,浑身散发出拉丁气息的少年定定地看着我们六个人。又圆又大的眼珠子让人印象深刻。他的身材出乎意料的瘦小,身高大概跟我们差不多吧。
“路,我来帮你介绍。那些就是今后你在这要一起生活的朋友。”“校长”依序介绍了“诗人”“王妃殿下”“家臣”“中立”还有史黛拉跟我。
这个叫路·贝尼特的少年默不作声,我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校长”说的话。他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紧绷的线条随即柔和的松散开来。他好像在笑,但是很难说是一种表示友好的笑容。那是一种似乎把我们当白痴一样的,说清楚一点,就是带着悔蔑的眼神。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个字眼,真的是莫名的,突然的连我都搞不懂的字眼,那就是——(异教徒……)
就是这个字眼。这个字眼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呀?我感到困惑,但是随即想起来了。记得那是母亲教过我的吧?指的是崇信和我们本身信仰不一样神的人们。可是……
(异教徒……)
为什么这个字眼会突然浮上我的脑海呢?怎么想都想不透。虽然想不通,但是看到路·贝尼特的嘲笑眼神的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不,或许可以说我能确信
他是异教徒——
“路从今天起住在109房间,大家要多多关照他。要是他有什么困难要大力帮助。”
109房——我茫然地想着,就是夹在“诗人”和“王妃殿下”之间的房间。
×
虚拟真实……吗?
回到自己房间我躺到床上去,可是始终没有睡意,口中反复念着这个字眼,好一阵子。听“诗人”提到这个字眼时我只觉得是奇谈怪论,但是在经历过他所说的试炼之后,我没办法全然否定了。也许——我凝视着自己的手掌。这只手真的是我的吗?会不会只是电脑程序所设计出来的幻影呢?
当我凝视着某一点——自己手掌的某天纹路的当儿,觉得所有物体的轮廓都变得模糊,那种不停旋转,伴随着恶心感的眩晕再度袭来。
如果想得太深入,也许会疯掉……?
我心中涌起这种恐惧。如果企图去回想刚才在餐厅体验过的事情,好像真的就要发狂了。那种感觉到底什么啊?真让人觉得不舒服。照这么看来,“诗人”提到的,如果没能通过试炼,搞不好会死掉的警告,似乎也不能断言只是一种妄想了。讨厌。我讨厌这种地方。我想早点回家。回日本的神户。不管这是不是真实世界的美国南部,或者只是数据套装所制造的虚幻都无所谓。总而言之,我想回到我以前的生活。我要回到有父亲和母亲的世界。
就在我不自觉的留下几滴泪水时,有人敲我的房门。柯顿太太有时候会四处巡视,监视我们有没有熬夜,所以我认定是她来了,赶紧打开门所。结果——
“——阿卫。”
从门缝中探头进来的是史黛拉。
“咦?怎么了?”
我有一种刚刚才不一样的惊慌失措感,感紧把她请进房内。已经超过9点了,早就是该睡觉的时间了。我不自觉地把头探到门外,靠着长夜灯的光环视阴暗的走廊上,确认有没有人看到。走廊上没人。
“史黛拉,怎么啦?”我发现自己一个不小心竟然用英语说话,赶紧用日语再说一次。“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那个……我觉得有点恐怖。”
“恐怖?”
“就今天的事情啊。那个新生。”
“你是说路·贝尼特吗?他确实是表现出我不会积极主动的跟你们打成一片的态度,感觉是有点不舒服。但是,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