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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说他想静一静,叫我出来了!”去病说,心里极不舒服地想到刚才刘彻的话:“去吧,小孩子家也出去走走!”去病现在最恨人家说他是小孩子,因此虽然刘彻是好意,但是他心里仍然不高兴。
卫青今日穿了武将的官服,英气勃勃,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匣子。去病眼尖,看见那上面的三根羽毛!羽毛往往代表着十万火急。
“舅舅,有边事么?” 去病问。
卫青皱皱眉:“小孩子家,不要多问!”
去病愣愣地看着卫青匆匆离开的背影,十分郁闷,刚才皇上这样说,现在舅舅也这样说,哼,他们太看不起人了。于是他在心中不服气地嘀咕着:“我不是小孩子!”
去病估计得不错,卫青手里的确实是边塞上传来的军情。
伊稚斜新任匈奴单于后,为了扬威于内,同时也向汉室表示他对失去河南地的报复态度,于是,在元朔三年出动数万骑兵侵犯代郡,杀死代郡太守,又入雁门,杀掠百姓千余人。
皇帝刘彻十分震怒,但是王太后病危继而薨逝,他就算再不甘心却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违在母丧期间出兵。于是,只有传令边塞各自戒备,如有匈奴犯边皆坚壁不出。
那伊稚斜得了势,越发时常敲敲打打,边关便不时传来报警。
卫青心中郁闷已久,但是,他和刘彻一样无可奈何!
现在,他手里拿着的又是一封边关告急的文书。正皱了眉头去找刘彻。
刘彻接过文书慢慢地看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仲卿,你说怎么办?”
卫青说道:“匈奴犯边,臣是主将,心中自然恨不得飞骑去迎击;……”他话未说完便住了口。
刘彻知道他的意思:身为主将,不能说不战,否则会被认为临阵退缩;但是太后薨逝天下大丧,又不能说战,否则便是不循孝悌。
一时间,两人相对而坐,刘彻在心里反复寻思,卫青知他掂量,不发一言。一时竟然都沉默下来谈。
良久,刘彻叹息道:“罢了!还跟上次一样,叫边关上小心着,现在,确实不宜出兵!”
刘彻独尊儒术,儒术最重孝和礼,如果他现在不管母丧,岂不是自己打耳光么。因此,再难忍也得忍。
卫青肃然:“臣遵圣意!”便要离开。
那刘彻说:“别走,陪朕一会儿。”
卫青看着刘彻,不知是不是麻衣的原因,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下面一滩淤青,十分的憔悴。
“陛下休息不好么?”卫青问,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话是多余的。太后薨逝,作为儿子的刘彻便得守灵不离,但是,那么多的军国大事,便是守灵他也逃不掉的。只不过从朝堂未央宫到长信宫,依然的万事缠身。
“朕睡不好!”刘彻说,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朕一闭眼无数的事情就上心来:刘安不行推恩令,匈奴屡屡犯我边塞……仲卿,朕好累啊!”
刘彻用手捧着头,使劲地摇摇:“并且,朕还时常想起母后,想起她教我习字,想起她因为我和阿娇合气而生气……这么多的事情,……朕根本无法入睡。好累啊!真想回到仲卿身边好好睡一觉!”
卫青怜惜地看着那张俊美的现在却如此憔悴的脸,那张脸瘦了一圈,眉宇间隐隐的都是疲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一向挺拔的刘彻,似乎有些微微的佝偻了。
“那么,陛下睡一觉吧。”
刘彻看看卫青,卫青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陛下睡一觉吧,臣在这里守着。”
刘彻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对于谨慎的卫青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嗯!”他顺从地点点头,“好吧!仲卿不要走,陪着我。”
卫青温和地笑了,象在对一个黏人的孩子:“我不走!”
因为卫青在身边,刘彻果然很快地睡熟了,睡的十分安稳,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卫青的。
外面的雪下得大了,雪花发出飒飒的声音,落在温暖的殿外。
远远的,侍中霍去病在长秋殿的外面,十分恼怒:“我是不是小孩子,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他暗暗下定决心:“我要从军去!”
去病暗暗决定,一定要上阵杀敌,做一个象舅舅那样的,不,比舅舅还厉害的人!那时,看这两个人还说不说他是小孩子!
太后薨逝,按《丧制》守丧一年。因此,霍去病的雄心受阻,在元朔三年和元朔四年的时候,匈奴几经挑衅,但汉室都按兵不动。
和霍去病一样沉不住气的,还有皇帝刘彻,但他勉强按捺住性子,因为卫青说:
“陛下何苦与匈奴小打小闹。朔方建立,我大汉关中已有天然良障和出兵之地,可以对其进行猛烈打击。若现在仍然是匈奴挑衅我应变出击的话,被动防御,祸根难已。不如等待机会,重创其主力!”
于是,急性子的刘彻虽然被匈奴的骚扰弄得沉不住气,但却耐着性子,因为他知道,卫青说的是对的!
余波
元朔四年,平阳侯曹寿去世。
平阳公主悲痛万分,连皇帝刘彻也为这个一向交好的姐夫英年早逝叹息不已。
因为和平阳府是邻居,再加之两家关系又好,于是,卫府这边除了礼仪上应该尽到的之外,侯夫人秦织更是经常去陪着平阳这个她唯一的朋友。
“夫君,”这日夜里,秦织过去安慰平阳之后,回来对身边躺着的丈夫说,“长公主真可怜啊!如今就剩了她孤零零的一个,幸好她还有个孩子。”
卫青这日留宿于秦织正房,似睡非睡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不知背着人,她哭成什么样子。”秦织还沉浸在对好友的同情中。
“是吗?”卫青含糊地说,模糊想了一下平阳的样子:凭心而论,一身重孝的平阳,犹如野鹤闲云一般,清丽脱尘。
尽管确实平阳非常悲痛,但是,卫青觉得,平阳并不像妻子说的那样不可收拾,他去吊唁的时候,看见平阳虽然苍白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却依然镇定冷静,接待礼仪之间没有半分的失误。
于女人方面,卫青不是很有经验,也不是很上心。但是,他仍然知道,平阳和自己的妻子秦织绝对不是一类人。
“怎么不是呢?”秦织反问道。
“我看她虽然伤心,但是没有夫人说的这么了不得啊!”卫青咕哝道。
“外人怎么会知道,女人的真正的眼泪是不流给外人看的。” 秦织叹息道。
卫青没有答言,他已经睡着了。
秦织看看丈夫英俊的脸,听着他均和的呼吸,向丈夫身边靠了靠,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这时,秦织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第二天大早,天蒙蒙亮,卫青和往常一样起身练武半个时辰。
待到回来的时候,秦织早已起身,忙忙地服侍卫青更衣上朝。
那卫青道:“不用了,以后你多睡会。我自己就行。”边说边找自己的朝服,却不料找得这样不见那样的。
“我的腰带呢?还有带扣?”
秦织连忙找出来送上,那卫青皱着眉道:“以后我的东西不要动我的。”
秦织小心道:“我见你那个腰带有些旧了,便拿来量了重做的。”
卫青一看,果然这条带子是新的,看看秦织苍白的小脸,如水的双眼微带红丝,想是熬了半夜做出来的,想想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便对她笑道:“不是,我在军旅之中弄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来。这一回家来夫人把我养懒了,以后可怎么出兵打仗呢?”
秦织小声撒娇道:“知道,知道,知道我夫君是大将军,心心念念就是打仗去!”
卫青嘿嘿笑了。
当下秦织命丫鬟送上粳米粥和椒香饼,还有数碟小菜之类的。卫青不喜甜食,这一点秦织早就知道,故而餐点皆无甜的东西。
他在军中早已习惯速度,于是三两下吃完。
这边秦织早已送上漱口水,卫青漱了口,秦织又拿过一个小小的匣子掀开递来。卫青低下头,笑嘻嘻地却不伸手。秦织只得伸手到里面拈了一点递到他面前。卫青也不接,张嘴噙了,原来是鸡舌香。
然后笑道:“我真的被夫人养懒了!”
秦织嗔了他一眼,心中却觉得甜丝丝的。
待卫青出门。秦织才去卫老夫人处请安。
一时回来,已经是红日高悬。
秦织才慢慢的齐理家事。卫老夫人年老,家中主事的就得她一人。这些年卫府不比当年,越发的大了,家中人事众多。秦织常常觉得十分疲累。
这日正好又因为分发工钱之事,十分繁杂,她竟是忙到中午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