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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营政府的可不是他们,而是弗罗伦纳人!是国务院里那些弗罗伦纳人。他们领取文件,他们填写文件,他们收存文件,是那些文件在治理萨克。当然,我们大多数都温驯得甚至不敢啜泣,但你们可知道,如果我们要做的话,即使在那些该死的大亨面前,我们也能做到什么吗?嗯,你们已经看到我做到了什么。
“一年前,我在太空航站充当临时交通管制员。那是我接受的训练之一,这有记录可查。不过你们得花点工夫才挖得到,因为台面十的交通管制员是个萨克人。他拥有那个头衔,但由我执行实际工作。在标示着‘当地人员’那个部分,可以找到我的名字。萨克人都不想看那一部分,免得污染了他们的眼睛。
“那天,当地分析局将那个太空分析员的电讯送到航站,并且建议我们派辆救护车去接他的太空船,而收到那封电讯的正是我。我把安全的部分转告有关单位,关于弗罗伦纳的毁灭则秘而不宣。
“我安排那个太空分析员在郊外的小型航站着陆,并且亲自去接他。我能轻易做到这件事,操纵萨克的绳索都系在我的指尖。别忘了,当时我在国务院。我所做的这些事情,五大大亨哪个也休想办到,除非他命令某个弗罗伦纳人替他执行;而我不需任何人帮助就能独力完成。有关情报和管道的问题,我的解释到此为止。
“我接到了那个太空分析员,将他藏在萨克和分析局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尽可能从他口中套出有关的资料,并开始利用这些资料帮助弗罗伦纳对抗萨克。”
发孚勉强吐出几个字:“第一封信是你写的?”
“没错,第一封信是我写的,大亨。”泰伦斯平静地说,“我以为能逼你们将大部分蓟荋田交到我手中,好让我有足够的筹码和川陀打交道,把你们赶出那颗行星。”
“你疯了。”
“也许吧,反正没有成功。我曾经告诉那个太空分析员,说我就是发孚大亨。我必须那样做,因为他知道发孚是该行星上最有影响力的人;而且只要他以为我是发孚,他就会愿意言无不尽。他还以为发孚渴望尽一切力量帮助弗罗伦纳,这真是令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幸的是,他比我更没耐性。他坚称损失一天就是一场大祸,而我却明白,要和萨克打交道比任何事都更需要时间。我发觉难以控制他,最后不得不动用心灵改造器。要弄到这东西也不难,而且我曾在医院中看过怎样使用,对这种仪器有些了解,遗憾的是了解得不够。
“我设定好改造器,准备消除他心灵表层的焦虑。那是个简单的手术,我至今不明白发生丁什么事。我想那些焦虑一定藏得很深很深,改造器自然而然往下追,将大部分意识层一起挖出,剩下的就是个心智全无的白痴……我很抱歉,愚可。”
愚可一直在专心聆听,此时悲伤地说:“你不该那样对我,镇长,但我十分了解你的感受。”
“没错,”泰伦斯说,“你已经在那颗行星上住过,你了解巡警和大亨,以及下城和上城的区别。”
他继续叙述他的故事:“所以在我手中的,是个完全丧失心智的太空分析员。我不能让任何可能查到他身份的人发现他;我也不能杀掉他,我确信他的记忆将会恢复,而我仍然需要他的知识。再说,如果杀了他便无法获得川陀与分析局的善意回应,而那是我终将需要的。此外,在那个时候,我还下不了这种毒手。
“我安排自己调回弗罗伦纳去当镇长,我利用伪造的文件带着那个太空分析员同行。我安排他被人发现,我挑选瓦罗娜照顾他。从此没有任何危险,例外的只有被那名医生发现的那次。为此我不得不闯进上城的电厂,这并非不可能的事,那些工程师虽然是萨克人,不过守卫都是弗罗伦纳人。在萨克的时候,我学到足够的电机工程知识,懂得如何令一条电力线短路。我花了整整三天,才找出破坏电力的正确时间。从此以后,我杀人就容易多了。不过,我从来不知道,那名医生在上、下两间诊所各保存一份记录,我真希望未曾疏忽这一点。”
泰伦斯能从他的座位看到发孚的精密时计:“后来,一百小时之前——似乎就像一百年前——愚可开始恢复记忆。整个故事就是这样,现在你们都知道了。”
“不,”强兹说,“还没有。这位太空分析员说的有关行星毁灭的故事,它的细节究竟如何?”
“你以为我了解他说的那些细节吗?那是一种——对不起,愚可——疯话。”
“不是,”愚可火了,“那不可能是疯话。”
“这位太空分析员有艘太空船,”强兹问,“现在船呢?”
“早就送到废物堆去了。”泰伦斯说,“遵照一道命令办的,命令由我的上司签署。当然,萨克人从来不读公文,我毫无困难就把它报废了。”
“那么愚可的文件呢?你说他给你看过一些文件!”
“把这个人交给我们,”发孚突然说,“我们会问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不,”强兹说,“他最初的罪行是与分析局为敌。他绑架一名太空分析员,并且损伤他的心灵,他应该是我们的。”
“强兹说得对。”阿贝尔说。
泰伦斯说道:“给我听好。要是没有安全保证,我一个字也不会说。愚可的文件在我手里,不论萨克人或川陀人都永远找不到。如果你想得到那些文件,你必须承认我是政治难民。我所做的都是出于爱国心,出于我们行星的需要。萨克人或川陀人都能自称是爱国者,弗罗伦纳人又为何不可?”
“大使曾经说过,”强兹说道,“会把你交给分析局。但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将你移交萨克。由于你曾经迫害这位太空分析员,你将因此受到审判。我无法保证结果如何,但如果你现在跟我们合作,我们就会从轻发落。”
泰伦斯以凌厉的目光望向强兹:“我愿在你身上赌赌运气,博士……根据那个太空分析员的说法,弗罗伦纳的太阳正处于爆前新星阶段。”
“什么!”除了瓦罗娜,其他人都发出惊叹。
“它就快要爆炸,砰一声化为灰烬。”泰伦斯以讥讽的口吻说,“到时候,弗罗伦纳上所有的一切将被气化,变成一缕轻烟。”
阿贝尔质疑道:“我不是太空分析员,但我曾经听说,目前根本没有办法预测一颗恒星何时会爆炸。”
“那是事实,至少直到日前为止。愚可有没有解释他为何会这么认为?”强兹问道。
“我想他在文件中有所说明,我能记得的只是它跟碳原子流有关。”
“什么?”
“他当时一直说‘太空碳原子流,太空碳原子流’,此外还有‘催化效应’,就是这些了。”
斯汀哧哧傻笑,发孚皱起眉头,强兹睁大双眼。
“失陪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强兹低声说着走出接收空间的范围,随即消失无踪。
十五分钟后,他又回到原位。
强兹回来之后,立刻慌张地四下张望。除了阿贝尔与发孚,其他人都不见了。
“他们……”他问。
“我们两人在等你,强兹博士。”阿贝尔没等他说完便回答,“那位太空分析员和那个女孩正在前往大使馆的途中,这场会议已经结束了。”
“结束!银河啊,我们才刚开始呢。我一定得解释一下新星形成的可能性。”
阿贝尔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动:“没有必要那样做,博士。”
“非常有必要,有绝对的必要,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让他讲吧。”发孚一面说,一面露出微笑。
于是强兹说道:“我得从头说起。在银河文明最早有案可查的科学文献中,人类已经知道恒星的能量来自它们内部的核反应。此外还知道,在已知的恒星内部物理条件下,刚好只有两种核反应可能产生必需的能量,两者的结果都是氢核转化为氦核。第一种是直接的反应——两个氢核和两个中子结合,形成一个氦原子核。第二种是间接的反应,包括数个步骤,最后的结果仍是氢核变为氦核,但在几个中间步骤有碳核参与。这些碳原子核不会被用掉,在反应进行中会重新产生,因此微量的碳核可一用再用,而将大量的氢核转化成氦核。换句话说,碳原子核扮演一种催化剂的角色。这些理论都可以追溯到史前时代,追溯到人类局限于一颗行星的时期,倘若真有这样一个时期的话。”
“如果这些大家都知道,”发孚说,“我就要说你这番话毫无用处,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