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了半分钟,老人沉思的双眼从铅球上移开,满头乱发的憔悴的头颅疲惫地点了点。
“这正是我努力在做的。”
“我能帮您吗?”恩德希尔顿生希望,浑身一颤,“我愿做任何事情。”
“也许您能帮我。”那双深陷的眼睛丙烁着奇异的狂热的光,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要是您能干这种活的话。”
“我受过工程方面的训练。”恩德希尔提醒他道,“我在地下室有个工作间,放了一个我做的模型。”他指着小小的起居室里壁炉架上挂着的一个装备齐全的飞船船身,“只要我能够做到,做什么都行。
但是,就在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希望的火光也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莫大的疑虑浪潮淹没了。他知道奥萝拉选择房客的口味,那么为什么还要相信这个老流浪汉呢?他应当记得他过去常玩的那个游戏,并开始给那些谎话计分。他从瘸腿椅上站起身来,颇不恭敬地看着满身补丁的老流浪汉和他那些古里古怪的玩具。
“有什么用呢?”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厉起来,“好吧,您让我动了心。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去制止他们,真的。但是,是什么让您认为您什么都能做呢?”
面容憔悴的老人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
“我应当有能力制止他们。”斯莱奇轻声地说,“因为,您看,我就是那个发明它们的不幸的傻瓜。我的本意是想让它们服务人类,服从人类,保护人类不受伤害。的确,总指令是我自己的主意。那时我不知道它会导致什么后果。”
五
暮色慢慢地潜入破旧的小房间,未经清扫的角落里越来越黑,地板上的暗色越来越浓。餐桌上的玩具般的机器也渐渐模糊,越来越显得怪异,直到最后一缕光线在白色的钯针上留下一丝闪光,久久不去。
外面,整个小镇是一片诡异的沉寂。小巷对面,优人机器人们正在悄无声响地建造一座新房,它们从不互相搭话,因为它们都知道别人在干的活计。没有敲打锤子和拉锯的声音,它们使用的材料就粘合在了一起。矮小的双目茫然的东西们在渐渐浓重的暮色中步履沉稳,鬼影般地无声无息。
斯莱奇弓着背,疲惫不堪地坐在高凳上,道出了他的故事。恩德希尔重新小心翼翼地坐回到那张破椅子上,他看着斯莱奇的双手,那双手粗糙多皱,被太阳晒得漆黑,曾经强劲有力,如今却已是干瘪发抖,在黑暗中不安地动来动去。
“最好不要对别人讲起。我告诉你它们是怎么诞生的,这样你就会理解我们得做的事。但是,出了门你就不要提起这件事——因为优人机器人有着非常有效的方法清除不快的记忆和威胁它们执行总指令的意图。”
“它们效率很高。”恩德希尔悲哀地同意。
“麻烦就在这里。”老人说,“我想造一架完美的机器,可我太成功了,于是一切就发生了。”
一个憔悴、瘦削的老人弓着背、疲惫地坐在渐深渐重的黑暗中,讲述着他的故事。
“60年前,在翼星4号贫瘠的南大陆上,我是一所小型技术学院教授原子理论的老师。一个单身汉,一个理想主义者。我想,除了原子理论,我对生活,对政治,对战争——几乎是所有的一切,我都是一无所知。”
暮色中,他布满深深皱纹的面孔浅浅地、凄凉地笑了一笑。
“我想我太相信事实了,对人类却太少信任。我不相信感情,因为除了研究科学,我别无余暇。我记得我追随时尚,钻研起了普通语义学。我想把科学方法应用到一切地方,把所有的经验归结成公式。我想我那时无法忍受人类的无知和错误,我以为仅凭科学就能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
他一时默然不语,凝视着小巷对面那些无声的黑东西如鬼影般快速移动,那幢如宫殿一般的新建筑一如在梦中,迅速矗立起来。
“那时有个女孩,”他悲哀地微微耸了耸宽阔疲惫的双肩,“要是情况稍稍有点不同,我们也许已经结婚了,在那座安静的小小的大学城里度过一生,或许生养一两个孩子,那样就不会有优人机器人了。”
暮色继续侵进来,寒意沁人。他叹了口气。
“那时,我正要完成我的关于钯同位素分裂的论文——一个很小的项目,但我原该就此心满意足的。她是生物学家,但也打算我们一结婚就辞去工作。我想我们原可成为快乐的一对,普普通通,于人无害。
“但这时爆发了一场战争——翼星的各个世界上,自从殖民以来,就频繁爆发战争。我躲在一个秘密的地下实验室里设计军用机器人,活了下来。但她自愿参加了一项生物毒素的军事研究项目。一次事故使新病毒的分子逃逸到空气中,项目的所有参与者都在痛苦中死去了。
“我孤身一人,与我的科学做伴。另外与我做伴的还有无法忘却的痛苦。战争结束了,我带着一笔军事研究经费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学院。这个项目是纯科学的——核约束力的理论研究,这一理论在当时是被人误解的。并没有谁料到我会制造出真正的武器,甚至在我已经发现核约束力时,也都没有意识到那是武器。
“那不过是几页相当难的数学题解。有关原子结构的新理论,涉及核约束力中一股分力的新表述方法。张量看来不过是毫无害处的抽象概念。我找不到任何方法验证这个理论或操纵利用这种业已断定的力量。军方批准了我的论文在学院出版的一个小型技术评论杂志上发表。
“第二年,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我发现了那些张量的意义。不曾料到,铑三价原子的元素竟是操纵那个理论上已成立的约束力的关键。不幸的是,我的论文已在国外发表。与我同时,一定还有几个人也有了同样的发现。
“不到一年,战争又爆发了,大概是一次实验室的事故引发的。人们没有估计到调节好的铑磁射线破坏重原子稳定性的能量。一个重矿仓库爆炸了,毫无疑问,这纯属意外事故,那个马虎的实验员被炸死,爆炸原因被人误解了。
“那个国家余下的军队开始向他们所认为的入侵者进攻报复。他们动用了铑磁射线,使那些老式的炸弹几乎失去了杀伤力。一束只有几瓦特能量的射线可以分裂远处电子仪器中的重金属、人们袋里的银币、口中的金牙、甚至是甲状腺中的碘。如果那还不够,那么,射线稍稍再强。点,就能引爆射线所到之处其下方的重矿。
“翼星4号上的每一块大陆都被炸开了比海洋还要宽的裂谷,一座座新火山此起彼伏。大气被放射性的微尘和气体所毒化,天上下的是黏稠的致命的泥浆。大多数的生物都死了,连掩体里的也不能幸免。
“肉体上我还是未被伤害。我又一次被禁锢在地下基地里,这一次是设计新型的军用机器人,由铑磁射线提供动力并控制——因为战争已变得太迅猛太残酷,无法由人类战士去战斗了。基地位于一片沉积岩区,不易被炸开,而且隧道又装备有屏障,抵御裂变频率。
“但是,在精神上,我一定像是疯了。我的发现让这星球成了一片废墟。悔罪的感觉沉沉地压在我的心上,任何人都无法承受。它吞噬了我对人类善良和正直的最后一丝信念。
“我企图补救我做下的事。装备铑磁武器的作战机器人使那个星球成了荒无人烟的孤岛。接着我开始设计铑磁机器人,以清理废墟,重建家园。
“我想设计新型的机器人,能永远遵照内植的指令,这样,它们再不会被用于战争、犯罪或任何形式的其他对人类的伤害。这在技术上是非常困难的,但更让我感到困扰的,是几个政客和军事冒险家想要不受约束的机器人,用于他们的军事阴谋——翼星4号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一战的了,但还有其他星球,其他幸福富饶的星球,是劫掠的好去处。
“最后,为了完成新型的机器人,我被迫销声匿迹。我带了几个我制造的最好的机器人,坐了一艘试验铑磁飞船,来到了一个四面环水的大陆上,在这个大岛上,人类已被深层重矿的裂变杀戮殆尽。
“最后,我们降落在一块小小的平地上,平地的周围环绕着巨型的新山。这是一个几乎不能住人的地方。熔块和有毒的泥浆层层覆盖着土壤,熔岩淹没了周围险峻的黑色新峰顶,片片断裂面又将这峰顶隔成锯齿状。最高的山上已是白雪皑皑,但火山口里仍喷发着致人死地的毒气瘴雾,一切都带着火焰的烈色和狂暴的怒色。
“在那儿,我采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