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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影聊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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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坟茔很小,藏在松林中,若不走近了瞧,是断然发觉不了的。坟茔的不远处,有方巨石,巨石下面是一条溪流的源头。沿着溪流下行百余步,可见一个数亩大小的平整林地,上面有残旧的地基,还有一两间倾斜的石屋。再顺溪而下数十步,就出了山谷,可以登上由东林寺往庐山去的小路。



父亲之所以要掩埋在这样一个幽静的地方,完全是他自己选的。他患胃癌多年,去世的前几个月,便把一切的身后琐事交代了,然后安静地离我们而去。不过我总认为安静是父亲的假象。据医院里照顾父亲的外婆讲,父亲最后的瞬间是眼望着头顶,无比依恋地喃喃自语:“如果还能多活几年就好了……”



父亲和外婆离开的时候,我都不在身边,这是我深深的遗憾。



说起来我的父亲是个很奇特的人,他的一生充满神秘。在他14岁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三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他回来后也从不叙说这段往事。奶奶为此还专门请人暗地调查过,然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是有人说,似乎曾在泰国看见过父亲。父亲归家后认真读书,很快考上了厦门大学。这段离奇的经历,便也无人再追问了。



父亲的外表在我印象中十分的温文儒雅,他性格极好,从不打骂我和姐姐。印象里,也从未见他与谁争吵。不过那时候我的母亲十分强悍,却也无人敢欺负我们。



父亲会木匠,家中保存至今的一套家具,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依然十分的美观大方;他还会女红,这点我母亲最最怀念,她常说:“我以前的衣服,都是你父亲亲手裁剪的。”父亲还会什么呢?想起来,父亲仿佛是全能的,他还会养花、种菜、做根雕和盆景,似乎还曾在屋后养过一头猪———每一个孩子的心目中,父亲都是这般吧。



然而这些都还不是父亲最神秘的地方,父亲最神秘的地方,是他会弄蛇。父亲跟蛇仿佛有一种默契。记得小时候我经常陪父亲上山采药,在山路边,如果遇见了蛇,父亲便会脱下头顶草帽,把蛇轻轻罩住。然后等采药归来再拿起草帽,把一直呆在里面不动的蛇取出。如果没有带草帽,父亲就把蛇盘在还是小孩子的我的颈子上,那蛇也乖乖的一动不动。



每逢夏季,我和姐姐的身上总有一条蛇,凉爽,而且不会有蚊子叮咬。母亲却打死也不许父亲把蛇放到她的身上,也不许父亲带在自己身上,无奈之下,父亲只好把蛇藏在床底。那时,母亲的学生和朋友来我家玩,总忍不住爱往床底下瞟。



外婆对父亲弄蛇的技巧最是记忆深刻。她说,有一年,父亲来看望她,走到后面的柴房突然站住,他告诉外婆,这儿有一条大蛇。柴房当时刚清拣过,外婆不相信父亲的话,问他怎么知道的。父亲回答,他听见了大蛇的呼吸。外婆便叫父亲把蛇给弄出来,父亲却说这蛇是不害人的,就留着看家吧。



这件事后来大家都当做了父亲的玩笑,谁也没再理会。直到多年后,外婆装修房屋,掘开柴房的地面,却在下面果然发现一条蛇。那蛇极大,如同小蟒!大家惊骇之下,忆起父亲当时的话,便没有伤害它,任它爬进屋后山林。



那时,父亲已经去了。



我山下老家周围的人,对父亲弄蛇的本领,至今还尤在传讲,渐渐已传成神话一般。抛去那些救治蛇伤、与蛇共眠、令蛇看家的小事件,传的最离奇的一件,是“打赌唤蛇”。事情是这样的———那年父亲单位的一个主任,与父亲是好友,父亲有次促狭,想捉弄他,就唤了一条蛇爬进他的被窝中,半夜里把他给吓了个半死。事后,这位主任却怎么也不相信那蛇是自己爬进去的,非要说是我父亲悄悄塞进去的。我父亲便与他打赌,再唤一次给他看,若不成功,就请大家吃饭。



当时整个局里的人闻讯都轰动了,如同看戏法一样纷纷挤到父亲的办公室。父亲在众人眼皮底下,取出一顶草帽,让老局长仔细检查后扣在他的办公桌上。扣好之后,父亲转身去工作,留下一群人在那大眼瞪小眼地盯着草帽。到了下班的时候,父亲当着众人的面,掀开草帽。草帽下,赫然正盘着一条蛇。



说到蛇,父亲还有一些怪癖。他几乎每天都抓蛇,但基本上都是带在身上一会,就放了,父亲自己是从不吃蛇的,我母亲也不吃(因为害怕),后来有了我和姐姐,他却经常做蛇羹给我们吃,亲手剥洗,亲手制作。但也不许我们多吃,一般三天吃一条。



父亲常说:蛇是有灵性的东西,是鬼魂的引路者,要是被吃光了,鬼魂就找不到去阴间的路,会在世上游荡。父亲每回这么说的时候,我们都很奇怪。要知道他是个儒雅的人,是众人眼里理智的知识分子,与情与理,都不该说出这种神巫的语言。何况在那个破四旧的时代。但父亲偏偏就这么说了,而且经常说。他制止我们无端地去折磨蛇。



除了蛇以外,父亲眼中有灵性的生物还有一样,那就是夏夜里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他说:萤火虫是彼岸的灯光,和蛇一样重要。



说也奇怪,父亲去的那年,野外多了很多萤火虫,多得异常。一到天黑,这些小虫就在黑暗中飞舞,它们成群结队的栖在草尖,或者盘旋在月光里。我们居住的地方靠着一座小山,夜里远远望去,整个山脚下都是闪闪烁烁的微茫,十分诡丽。



想着这些旧事,不觉我已经快走到山谷。今年的清明气候温凉,山道上经常可以遇见踏青的游人。偶尔也有象我这般拿着纸钱和清明花束来拜祭亲友的扫墓者,大家或认识或不认识都点头微笑———这样的时节,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带着人世最温暖的心情吧。



走进山谷时我发现脚下的路不象往年那般杂草丛生、坎坷难行了。一些塌陷的地方都被码上了青石,修砌得整整齐齐。这让我心中暗暗疑惑,因为这山谷一直是很偏僻的,没有人居住,也没有风景点,又是谁人修砌了这样的一条路呢?带着疑问我进入谷中。看见原先那平整的林中空地,已然变成了一方菜园,旁边用细竹围着篱笆,那歪歪倒倒的两间石屋,也被人修缮了一下,用油毡搭着屋顶。



待我走近了些,屋中便出来了一个老人。这老人穿着乡人的布衣,秃着顶,脸上布满皱纹,却不显衰颓。



“老人家,你好!你这是……”我向老人打着招呼。“种点菜,卖卖钱。”老人此时也看到了我手上的纸钱和清明花,笑着坐到门口的石头上和我说话。



“去年清明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林。”我也坐到老人的对面,走了蛮远的山路,也正好歇息一下。“我是去年夏天才搬到这来的。”老人解释。



“是山上的人吗?”我好奇地询问。



“不是,山脚下东林村的。”



“这么大年龄了,应该和儿女在一起。”



“劳累了一辈子,静不下来了。”



“这菜种了,都是挑到镇上去卖?”



“早上挑了去卖,中午就回来。”



“其实年纪大了,并不想和儿女在一起,一个人这样生活也是蛮遐意的。”老人抚着身下的石头,安静地说道。“那是,自在,而且不用看人眼色。”我笑着附和。



“呵,对,就图个自在。”老人也笑了。他盯着我手中的纸钱:“给亲人做清明?”



“给父亲。”



沉默了一瞬,老人又问道:“去了多久了?”



“好多年了。”



“就在这山谷中吗?”



“是的。”



“我还真不知道这里有座坟呢。”



“很小,不显眼。”



为了缓和有点压抑的气氛,我笑了笑,向老人讨水:“口渴了,老人家有水喝么?”老人站起身。“有,你等会,我进去拿。”一会儿功夫,老人拎着一个小桶出来,桶中浮着一个瓠做的瓢:“这是上好的泉水,我这没热水,将就着喝吧。”



“没事。”我取瓢舀水,大口喝下,清凉的泉水灌入肚中,浑身顿时舒坦了不少。



“这山谷里,我住到现在就遇见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一位很奇怪的中年人。”老人在傍边看着我喝水,闲闲地随口说道。“哦?”我好奇地放下水瓢,望着老人:“怎么个奇怪法?”



“这中年人样子象个有知识的读书人,却都是夜里来,第一次他坐在那块石头上,旁边围了很多萤火虫。”老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溪石。“是夏天吗?”我问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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